第一百四十六章聖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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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天慶二十一年,芒種剛過,天下一統的消息傳遍了中土各地,聖月城也接到了大周皇朝的飛燕傳書,為此天龍寺鳴鍾二十一響,悠揚的鍾聲讓城中的修士們都知道了天下有變。

    城中大多數修士都是興高采烈,可一些來自北方的修士還是有些失落的,以前的風光日子隨風飄散,冬狩結束回去可就做不成太上皇了。

    聖月城城內不少雲舟在準備升空,冬狩已快結束,各宗門弟子都要趕在迷霧起的前麵趕回天機城,當然,也有悄悄去北地曆練的修士,可要活著回來就要憑本事和運氣了。

    吳玥帶著阿丹妮目送大青山的雲舟遠去,旁邊的梅如雪和吳玥招呼一聲就回府了,吳玥對梅如雪冷淡的樣子十分無奈,她已經暗示葉姑娘是小家夥的道侶,可她哦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好歹也熱情些呀,吳玥又回頭看了看阿丹妮,心中一聲歎息,自己這個徒兒早早就被男女之事纏住了,這在修行道上最忌諱了。

    吳玥私下裏問過阿丹妮,為啥這麽癡心,阿丹妮低頭輕聲道“那日他送我鬥笠時,看我的眼神清澈如水,當時就心動了。”&nbp;吳玥搖搖頭,天下還有如此癡情的女子,自己收她為徒不知道對還是錯。

    ……

    聖月城不大,原本停滿雲舟的街道上已經空了不少,大家在城中都是稍作休整就離開了,各個宗門駐地的修士也不和冬狩的修士有啥交集,不少小酒館裏麵,都是在此駐守的修士在喝酒聊天,好多修士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無人來替換,他們還是要在此堅守,清苦的日子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薛守義和薛守誌兩人和顧楓之幾人匆匆上了雲舟,薛文濤早已經和大家告辭,他準備去北地曆練,能走下聖月城去妖族之地曆練的修士,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薛文濤在上次冬狩就有出城的心思,要不是他的一長輩堅決不同意,他早就有了北地曆練的經驗。

    顧楓之則要趕回家鄉為父親醫病,否則他肯定要陪薛文濤去北地走上一遭,想到自己父親有救,心中又激動起來,隻要父親身體無恙,自己將來可以專心修煉,憑自己的天賦,在百年內結丹也不是什麽難事。

    ……

    聖月城天龍寺,鳳凰山幾位女修在拜訪慧能法師後準備離開,慧真法師代師兄送客,待鳳凰山女修走遠,慧真低頭一聲佛號,心中有些不忍,那位妖嬈無比的女修印堂發暗,要是去北地曆練有可能就回不來了,師兄話中已經點明,希望這些天之嬌女能夠聽得明白。

    莫千蘭憂心忡忡看著司徒煙容道“你也聽到老和尚的話了,你要是去北地可凶險得緊。”

    司徒煙容一笑“老和尚仙人之境,當然能感知到一般人感知不到的東西,北地到處都是危險,要是因為危險不去,我可做不到,不走上一趟,叫我如何甘心。”

    莫千蘭死死盯著司徒煙容“你可知道,去北地曆練就是與妖物廝殺,要是真的有什麽閃失,你將來哭都來不及。”

    司徒煙容將一麵皮往臉上一覆,又用力抹了幾下,接著取出鬥篷披上“師叔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真要是遇上大妖,我跑就是了。”

    冷卉看著司徒煙容,心中有些不舍“師姐,你可千萬記得早點回來啊!”

    司徒煙容摸了摸冷卉的臉龐“你的喜宴我應該趕得上。”

    ……

    一酒肆之中,高雲花和王春光在吃飯,他們倆到聖月城已經有一段日子了,離開天機城後,高雲花和王春光早早進入了無盡之海,此次冬狩收獲一般,主要還是高雲花在天機城一架傷了元氣,否則今年冬狩不會如此狼狽,唯一令兩人欣慰的是王春光已經有了破境的跡象。

    中州宜山在聖月城沒有駐地,也沒有在此駐守的修士,高雲花已經說服王春光,兩人準備在聖月城常住了,要想修煉境界更上一層樓,與妖族修士廝殺也是一條捷徑,聖月城下就是妖族之地,也經常有妖族修士前來挑釁,要是在此待上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會有破境的機遇。

    天近黃昏,高雲花和王春光來到城主府領牌,在聖月城駐守的修士都可以憑此牌領取修煉物資,而且還可以隨便找客棧住下,根本不用操心費用,自有聖月城主事的來處置。

    兩人走出城主府準備找客棧住下,大街上沒有多少行人,這裏與天機城不同,聖月城是與妖族對峙的最前線,城中最多的還是各地的修士,在聖月城,不能修煉的普通人極少見到。

    千年以來,守護此地是各地宗門派出的修士,城中天龍寺慧能法師仙人之境,他是聖月城的定海神針,這也讓許多大妖都不敢輕易妄動,老和尚已經隱隱成為此地的領袖,聖月城的城主早就成了管家一樣的角色。

    高雲花與王春光走進一座比較大的客棧,大堂上沒有幾人,隻有幾位道士還在慢條斯理喝酒,王春光眼睛一凝,他們其中一人自己認識,白雲觀的大修士李佺。

    王春光趕緊上前招呼“真巧啊,李仙師也是在此歇息麽?”

    李佺一愣,看見對方的手才猛然想起這人是誰,王春光當年還是二境小修士時,在一次回宗門的路上被人欺負,當時王春光的右手已經被打爛,正好李佺路過將他救了下來,當為他醫治手上的傷時,發現他的小拇指已經殘了,到現在王春光的右手小拇指都是往外撇的。

    李佺也起身與王春光招呼,雖然大家也不怎麽熟,人家打招呼總不能失禮吧,張山也起身隨師兄一起施禮,如今他名聲大震,十六歲的金丹修士天下少見,已經被不少人恭維。

    高雲花夫婦駐守聖月城,這讓張山十分佩服,他已經沒有了去北地曆練的機會,師傅已經傳信,要他們趕緊回天機城,他已經在天機城等他們了,要降妖除魔,隻能去中土了。

    ……

    這幾天離開聖月城的雲舟越來越多,難得熱鬧的聖月城又變得冷清起來,沒幾天夏至就要到了,天氣也變得炎熱起來,冬狩也馬上就要結束,城中還有零零散散幾艘雲舟未離開,看樣子還有幾個宗門弟子未出無盡之海。

    天龍寺外幾位僧人正在打掃,寺門裏麵不斷傳出武僧練武的吼聲,偶爾地麵的震動讓人感覺到了寺中武夫的氣勢不凡。

    幾位掃地僧突然發現前麵走來一人,這是位奇怪的黑臉醜武夫,他身後跟著一頭健碩的長角鹿,灰色的皮毛閃著光亮,這是在北地和無盡之海常見的妖獸,可很少有修士抓來做寵物的,這黑臉修士真的與眾不同,居然帶著一頭剛剛結丹的妖獸來逛天龍寺。

    黑臉武夫來到天龍寺門口,正要往裏麵去,門口胖胖的知客僧雙手合十施禮“施主,妖獸進不得寺內,煩請施主諒解。”

    黑臉武夫“哦”了一聲,取出一串佛珠掛在了鹿角之上“師傅你看,這鹿可是天龍寺的客呢!”

    知客僧一愣,隨即滿臉笑容“原來是貴客臨門,施主裏麵請!”

    兩人一路來到一經房停下,知客僧還沒開口,裏麵傳出聲音“圓通,你將鹿牽到柴房去吧。”

    知客僧低聲答應一聲便牽著灰鹿離開,黑臉武夫抬腿跨進經房,看見一白眉僧人閉目端坐於蒲團之上,房中空無一物,四周隻有透進的陽光照在了僧人身上,讓人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安寧的感覺。

    黑臉武夫雙手合十施禮“小子見過慧能法師。”說完就盤腿坐在了老和尚麵前的蒲團之上。

    老和尚睜開眼,嗬嗬一笑“肖施主掩去真容,已得色皆是空,空皆是色之真意,要不在天龍寺盤亙幾日,說不定佛法更加精進。”

    黑臉武夫正是肖雨,來到聖月城後,唐樂樂很快就登上雲舟離開了,拿他的話來說,聖月城沒啥好玩的地方,就一個天龍寺名聲大些,可一堆和尚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早點回去呢,此地的酒水寡淡無比,他不想在此浪費時間,要是巧的話,說不定路上還能追上鳳凰山的雲舟呢,吳士吉也與肖雨道別,還反複叮囑肖雨北去路上不要輕易冒險。

    灰鹿是姚婂所贈,她見肖雨看上了一個粗大的老樹樁,一問才知道肖雨要拿它做小符舟,這棵千年黑檀在前些年被砍下,可是裏麵都空了,一些木料被用在了石屋裏麵,隻留下了兩丈左右的樹樁了,肖雨見它粗大無比,稍加整理便是一艘小符舟,冬狩路上遇見的野修周紹山用的符板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畫符水平也不錯,做個小符舟應該不難。

    與唐樂樂和吳士吉分手後肖雨便來到了天龍寺,自己真正武學開端就是在天龍寺,慧真法師算得上半個師傅,到聖月城第一件事就是來拜訪天龍寺的前輩。

    見慧能法師調侃自己,肖雨笑嘻嘻道“小子不過胡鬧而已,哪有您說得這麽玄乎。”

    慧能細細看了看肖雨“聖廟曾夫子與白雲觀老牛鼻子已到天機城,傳信說正氣堂正門大開,來自南海崖州的修士白雲生已經名揚天下,可老牛鼻子卻說正氣堂早就開過門,是你麽?”

    肖雨眨巴著眼睛,點點頭“是我。”

    “大明山上弄出的動靜也是你?”

    “是我。”

    “阿彌陀佛,施主已在彼岸之上,所畏何來?”老和尚微微低頭單掌施禮。

    “唯恐大夢一場而已!”

    “萬事皆空,因果不空,施主著相了!”

    肖雨低頭沉思片刻便抬頭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善哉,施主道心清澈,他日必得大歡喜。”自始至終,老和尚都沒有問詢起肖雨師傅金雲龍。

    肖雨起身施禮退出經房,外麵一矮矮的黑胖僧人笑嘻嘻看著肖雨“我見施主與佛有緣,寺中今日梵鍾無風自鳴,當有大機遇,施主不如隨我去觀摩一番。”

    ……

    一連十幾天,天龍寺每天都傳出震天的響聲,在聖月城居住的修士都就見怪不怪了,那些年輕的和尚們不時要鬧出些動靜,隻是這次時間有些久而已。

    肖雨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寮房,那日慧真和尚一聽肖雨要與寺中武僧切磋下金剛拳,他笑嘻嘻答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與肖雨切磋的不是一人,而是整整十八位武僧,有時慧真還親自下場,特別是最近幾天,慧真還與人結陣和肖雨對戰,根本不讓肖雨有喘息的機會,而肖雨最大的收獲就是體內力量和禦敵的能力大漲,這也讓慧能法師暗自讚賞不已。

    所有的靈氣補充是不能有的,肖雨每天隻能等體內靈力自然恢複,這還要得益於氣海丹田中得兩條魚兒,要不是它們吐出泡泡散發的靈氣,肖雨根本無法在第二天與武僧們對練,這也是肖雨每日堅持下來的原因。

    每日晚上肖雨還要打造符舟,在大青山跟李近大師學的東西派上了用場,巨大的樹樁已經被肖雨掏空,一麵削平做了舟底,一麵做成了兩節,一節是活動的,往前一拉就是遮風擋雨的舟篷,往後一拉就是敞篷的符舟,裏麵修飾得精巧無比,鋪上毯子比帳篷還要好用,特別在晚上趕路實用無比。

    離開天龍寺時肖雨想起一事,將有人在秘境中遇見的黑衣人和老和尚說了一下,老和尚登時皺起了眉頭。

    ……

    今日夏至,冬狩正式結束,無盡之海又被迷霧籠罩,聖月城陣法開啟,擋住了從無盡之海飄來的濃霧,梅如雪一早就起床了,每年夏至的涼麵都是梅如雪做的,今日吳玥要過來,兩姐妹可以小酌一杯。

    梅府中隻有幾位侍女在忙碌,府中其他人都遷往中土去了,隻留下梅如雪在聖月城,她是胭脂榜上的常客,可她性子清冷,不善交際,所以一直名聲不顯,她剛剛躋身歸真之境,估計不久就會名揚天下。

    梅府雖大,可是居住的人少,除了梅如雪就隻有幾位侍女和一門房了,門房老邢頭在梅府已經百年之久,當年被梅府老主人救回他就發誓要為梅府做牛做馬,牛馬是沒有做成,門房好像是無人能與他搶了,當年梅府上下遷往中土,他還是陪著梅如雪留了下來,也不知道梅如雪怎麽想的,梅家功勳早就夠他們離開聖月城了,她留在此地有些委屈了。

    老邢一早開門準備打掃,梅如雪有潔癖,容不得住處四周有汙穢之物,哪怕是枯枝樹葉也要清理幹淨,老邢剛剛將門開直,外麵站著一位黑臉武夫,後麵跟著一頭灰鹿,正對著他笑“邢伯,這麽早就起來啦!”

    老邢頭一愣“你是?”

    肖雨上前遞上一包煙葉“這是蜀地有名的金絲煙,邢伯您收好。”

    “你是肖……肖雨?”

    “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