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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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向原,到站。小竹向原,到站。”

    正握著手機呆呆的出著神,聽到頭頂響起的提示音,相葉千穗才忽然回過神,嗖的一下子從座位上衝進擁擠的人群,像被夾在沙丁魚罐頭裏一樣,艱難的硬生生向外麵擠出去。

    緊趕慢趕,終於在地鐵門關閉的前一秒晃晃悠悠的踏上了站台的地麵。

    嚇得小作曲家輕輕拍了拍胸脯。

    稍稍喘息緩歇,相葉千穗才終於打起精神,抬頭朝著地鐵站外走去。

    今天是東京各大學校開學的第一天。

    在東藝大上二年級的相葉千穗自然也是如此。

    隻不過,為了今天早上的邀約,她特地請同學幫她請了病假。

    ‘要打起精神啊!’

    少女在心中暗自鼓勁,大步邁出地鐵站大門。

    順著小竹向原站一路往西,進了一片舊式商務街道片區,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一路尋找,相葉千穗終於在一棟總高十層的寫字樓底下,找到與名片上對應的‘青森隴川藝人事務所’。

    站在寫字樓門口,相葉千穗看著那牆外廣告牌的目光隱約有些遊移,前一段時間那屢戰屢敗的經曆總是在不經意間湧上心頭。

    但是小腳在地麵上跺了跺,她還是猛地鼓起勇氣,邁開僵硬的步伐,一路進了電梯門。

    因為今天是工作日,邀約時間又在白天,所以千穗沒有跟愛姐說今天的事情——之前為了幫她張羅合約的事情,愛姐已經在她的事務所那邊斷斷續續請了很長時間的假了,而且又因為她的原因,什麽都沒有做成。

    相葉千穗的心裏,對愛姐其實一直是抱有些愧疚的。

    所以,無論今天的合約能不能簽訂,她都打算自己先來看看。

    一進門,在前台的小姐姐那裏遞交了名片,千穗照常舉起手機。

    【您好,我叫相葉千穗。】

    【與貴公司的小笠原先生有過聯係是音樂合作方向的。】

    因為是第一次獨自麵對邀約,舉著手機屏幕的千穗小姐目光隱約有些不安,小腦袋微微歪著,本能看向前台小姐姐的麵龐。

    見到這獨特的‘說話方式’,前台小姐先是有些愣神,等到讀完屏幕上的字跡才反應過來,笑著接待道:

    “您找的是小笠原安平先生對吧?請先到這邊坐。”

    因為平成年間各種非主流文化的興起,再加上藝人群體的低學曆特征,對方顯然並不介意相葉千穗這點小小的‘特點’,很快便進了走廊。

    看著那位前台工作人員一路往裏走,相葉千穗才小小的鬆了口氣。

    以前還不等她把字打完,業務熟練的愛姐就早早的像是保護幼崽的雌獸一樣衝了上去,開始了犀利的業務談判過程。

    現在輪到她自己來麵對這些公司業務人員,千穗小姐心中頗有些壓力。

    隻有道自己做的時候,才會發現在別人眼裏那些‘微不足道’、‘信手拈來’的小事有著何等的分量。

    不過還好,這次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那位前台小姐領著一位身材高瘦、戴著眼鏡的禿頂中年男人從辦公室裏出來。

    “又見麵了,相葉小姐!”

    人未至,聲先到。

    還不等那位小笠原先生走到,就聽他已經開朗的打起了招呼。

    剛剛坐下還沒兩分鍾的千穗小姐頓時又站了起來,動作頗為拘謹的朝他鞠躬點頭,順手舉起手機。

    【早上好,小笠原先生。】

    “您還是這麽客氣啊這次來,是為了之前在網上談的那件事?”

    作為職業經紀人的小笠原安平和善的笑著,並不介意相葉千穗用打字的方式交流的問題。

    之前在網上聯絡到對方的時候,小笠原安平就已經了解過了對方的情況。

    少年成名、早在中學時期就有著豐富的音樂獎項經曆、在東藝大進修作曲專業、擅長六種以上的現代樂器這一樁樁一項項,為這位相葉家的天才大小姐構築成了一道堅不可破的金身。

    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家道中落之後,就漸漸籍籍無名,但是這並不耽誤小笠原安平吸納對方,為事務所的東京業務開拓打下牢固的基礎。

    【是。】

    相葉千穗也頗為有些緊張的在手機上快速打字,心裏回憶著愛姐以前跟她說過的那些注意事項:

    【不知道您這邊考慮的怎麽樣了?】

    發出這條消息之後,相葉千穗的小心髒本能的提起來。

    小笠原安平則露出頗為精明的和善笑容,溫和商量道:“之前在網絡上,我也與您提過了。我們公司從青森縣將業務開拓到東京的時間尚短,急需足夠分量的作品為我們壓底。”

    “之所以會與您談起《消逝的溫暖》這首作品,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但是就像我說的那樣,因為業務拓展時間短暫,我們暫時也拿不出太高的價格。”

    “因此,我們打算在第一階段的業務合作中,僅收購您的藍光銷售權和幾個主要平台的歌曲發行權,如果隻有這幾項的話相葉小姐,您心中的價位大概是多少呢?”

    談起主要業務,小笠原安平那溫和的氣質隱隱為之一肅,簡練用言語概括了他們這一方的業務意向。

    反倒是相葉千穗在這聽得有些發懵,而且又因為沒有瀧穀愛在身邊壓底,不由得就有些露了怯。

    但是在弱氣的猶豫之後,相葉千穗卻又忽然反應過來,有些驚愕的舉起手機。

    【小笠原先生您這是同意收購我的歌?!】

    身為職業經紀人的小笠原安平一愣,又看看相貌青澀、明顯還在上大學年紀的相葉千穗,心裏忽的反應過來,謹慎的詢問道:

    “相葉小姐,《消逝的溫暖》是您出售的第一首歌?”

    心裏隱隱的活泛起來。

    【是的!】

    在察覺到麵前這位小笠原先生確實有收購的意向之後,相葉千穗不由抱著手機,驚喜的用力點頭。

    【我之前問過好幾家工作室,都被對方拒絕了。】

    “怎麽會?”

    看到這條消息,小笠原安平麵上的表情有些愕然,心中卻是不由哂笑。

    果然和公司決策層分析的一樣,東京這種國際大都市的人才還是很多的,隻不過上升與曝光、流量渠道都被這些聯合成一體的關東財閥壟斷了而已。

    這才剛搬來沒半年,居然就被他們挖到了一座給別人送上門都沒人要的寶礦,怪不得這些年的新歌越出越爛。

    作為從青森第一批進入關東市場進行開拓的職業經紀人,小笠原安平對這點娛樂圈裏的門道簡直再清楚不過了。

    一想到《消暖》在站上創下的流量記錄,小笠原安平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不斷上挑的嘴角壓下,狀若思忖道:

    “那,不會有什麽麻煩吧?”

    注意到對方那忽然也變得有些猶豫了的表情,相葉千穗心裏咯噔一跳,意識到自己不小心交底了。

    但是仔細想了想,又回憶起之前遇到的那一家家藝人事務所,相葉千穗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誠懇的寫道:

    【抱歉,因為我的關係,才導致出現了這些麻煩。】

    【不過,我真的很希望能夠讓更多人聽到《消暖》這首歌,也很需要事務所的幫助。】

    【如果您可以收購的話,我這邊可以把價格降得更低一些。】

    【隻希望能讓這首歌出現在大家的眼裏。】

    【拜托了。】

    因為是在說正經事,所以千穗並沒有用上自己喜歡的表情包和顏文字,小臉上也繃得有些緊,目光緊張兮兮的看著麵前的小笠原先生。

    經過之前的事,哪怕再怎麽遲鈍,千穗也知道自己絕對是被針對了。

    所以,將這些事情以誠相告,才是正經做生意的態度。

    麵對這唯一一家願意給自己敞開門扉的事務所,相葉千穗覺得自己不該騙他們。

    ‘如果愛姐在的話,會不會又被敲腦袋了?’

    ‘但如果是伊織君的話呢?’

    不知怎麽,千穗的思維下意識的發散出去,暗暗的嘀咕。

    與千穗那純粹的念頭相反,小笠原安平雖然表麵上依舊是一副神色緊繃的正經態度,心裏卻快要笑出豬叫了。

    ‘這孩子別是個傻的吧?’

    在娛樂圈這種競爭激烈的行業裏,針對與被針對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剛剛那種態度也不過是最簡單的話術而已。

    實際上除了最頂尖的那幾個大集團的忌諱不能碰以外,其他的工作室之間誰還能怕了誰?

    大家本來就是要互相搶飯吃的!

    結果這孩子倒好,稍微壓一下就把底子都交出來了。

    兩人之間稍微沉默了一陣。

    小笠原安平還是那副沉思的模樣。

    資本的大手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顆軟柿子,尤其是像相葉千穗這樣初出茅廬,又嫩又傻的軟柿子,他自然也是利益怎麽大怎麽拿捏。

    “如果要麵對這樣的麻煩的話,我們可能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了。”小笠原安平皺著眉,一副‘我很想幫你,但是我也有難處’的模樣,“當然了,如果相葉小姐您能在合作年限上做出退讓的話”

    【抱歉。】

    【年限不能退。】

    見到手機上出現的那行字跡,小笠原安平一愣,沒想到千穗的反應會這麽果斷。

    相葉千穗卻是思路清晰。

    之前她給小笠原先生發出的那份合作大略,是由愛姐給她寫的,每個點都十分清晰。

    而且在之前談判的時候,愛姐就跟她重點說過,如果有人跟她提在年限上做出讓步,那就直接拒絕。

    因為就算情況再怎麽淒慘,她們其實還有最後一步棋可以走——那就是回長澤事務所,簽那份‘賣身契’。

    如果再之前那麽寬泛的合約上,還要進行進一步退步的話,那還不如讓她直接回去簽賣身契呢!

    在認定的道理上,相葉千穗向來十分倔強。

    見狀,小笠原安平也隻得放棄。

    又是一陣其他幾個發行權上的價格談判之後,雙方這才敲定一份粗略合約,等到下一次再在律師監督下簽訂正式合同。

    等到走出寫字樓時,手裏攥著一份合同的相葉千穗目光隱約有些恍惚。

    像是在黑房子裏困久了的人,終於看到了曙光。

    又像是在懸崖邊上即將行差踏錯時,穩穩的踩到了地上。

    有種微妙的幻夢感。

    ‘應該不。’

    ‘一定能好起來的!’

    假期之後的第一堂課,總是很無聊的。

    坐在大教室裏,椎名伊織單手拄著下巴,坐在第一排,聽著麵前那位據說是三十多年前從東大畢業,現在已經在岩手成為縣議員的‘校友’講話,頗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似乎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學校都有種在放假之後的第一堂課上,用這種比上課更無聊的講壇給學生‘提提神’的做法。

    仿佛不這般,就體現不出學校榮光與師長威嚴。

    熬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講台上的程序才終於恢複到各位教授的課堂教學上。

    在經過之前一年半的業前學習,東大理三的課程終於開始接觸到正式的‘醫學專業領域’。

    不過,因為最基礎的部分課程,椎名伊織早已在自學的過程中完成。

    以他目前單憑理論基礎就推到【醫術:35(職業)】的技能來看,他目前最為缺乏的應該是實踐與觀摩經驗過程。

    然而,哪怕是坐擁東大醫附屬院的理三科,也不可能讓他們這些剛剛開始接觸專業知識的學生往醫院裏鑽,乖乖打兩年基礎才是正事。

    因此,在聽了一個小時的專業概述講解之後,曾經在課堂上專心致誌,每天都要注意做筆記、課前預習、課後複習的椎名伊織,逐漸墮落得想要在課上睡覺了。

    ‘以後還是往後坐吧?’

    椎名伊織心裏想著,下意識往鬆下和也他們經常藏身的大教室最後方瞥過去。

    隻不過,就是這簡單一瞥,卻讓他的目光不由凝固。

    隻見,在大教室最後一排,東大四傻用來躲避教授目光為非作歹的那一片區域上,此時已然是一片空空如也。

    整齊的一大排座位中央,立著一張明顯是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新搬過來的獨立桌椅,漆麵刷得雪白幹淨,沒有一絲汙漬。

    更令人感到愕然的是,寺島幸這位比他們高了一年,且同樣在理三科的‘前輩’,此時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還往他的方向望。

    不知怎麽,椎名伊織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腰背下意識挺得筆直。

    但是幸卻似乎並沒有來抓他課堂紀律的意思,指尖還往桌麵的手機上點了點。

    順著她的動作,椎名伊織下意識往自己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

    【幸:下課來幫忙。】

    ------題外話------

    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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