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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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尼親王笑聲爽朗,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沒有半點笑意。
加納大比是惡魔秀肌肉的舞台,現在卻被兩個黑暗精靈搶了風頭,蘭尼親王怎麽可能感到開心?而且魯伯特的話表明柯洛爾二人是他的部下,縱使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二人,可蘭尼親王與賽克思關係良好,當然知曉黑暗精靈高層幾人的間隙。
對於加納惡魔而言,以不到兩成的數量統治龐大的加納帝國,需要的不隻是泰山壓頂般的實力,還有權術,不但下屬三族之間的關係不能太親近,三族內部亦不可太團結。
魯伯特苦澀難忍,縱使執政多年,他終究不是加納黑暗精靈的首領,在關鍵人物上,賽克思經過幾百年的經營,占盡優勢。蘭尼親王是賽克思的親密戰友,雙方在某些方麵的經驗交流極為頻繁,賽克思少數幾個看上卻沒有弄上床的女人,皆送給了加納惡魔的皇族當作玩物。
然而,疑慮還是大過苦澀,其實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麽柯洛爾與賽迪諾拉要如此高調,以二人的修為,絕對可以不顯山不露水獲得勝利,現在來這麽一手,即便是兩個離塵,也會引起眾人的關注。
再往壞處想,既然柯洛爾二人今日用極為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對手,那麽明日有高手將他們擊殺在場上,黑暗精靈也沒什麽可說的。
不管如何宣傳加納大比是真刀真槍的戰鬥,大家還會有所顧忌,例如加納惡魔的某個皇族後輩參加比賽,即便有能將其殺死的機會,也沒有人會傻到靠殺死“貴族少爺”來展現實力。本來魯伯特計劃不斷暗示其餘三族,柯洛爾二人是自己的嫡係,來確保他們不會在賽場上隕落,現在看來,沒什麽必要,如此殘暴的手段,難道還有惜命的資格?
接下來的比賽,魯伯特無心觀看,根本沒聽到蘭尼親王與其餘幾個裁判的說說笑笑,直到最後一場比賽結束,才在邪獸人的提醒下回過神來。除了柯洛爾與賽迪諾拉之外,比賽並無任何波瀾,觀眾們好似也忘記了賽迪諾拉帶來的恐怖,在不斷的呐喊聲中迷失了自我。
當魯伯特去往柯洛爾的木屋之時,柯洛爾正躺在賽迪諾拉修長的腿上悠然自得,二人一副神仙眷侶之感,根本看不出是今日賽場上製造最大兩起流血案件的“犯人”。
深吸一口氣,魯伯特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柯洛爾的場景,幾個黑暗精靈不過用下流的眼神看了賽迪諾拉幾眼,便被他廢了隻眼睛,還斷子絕孫,幾日來柯洛爾的卑微與聰明讓自己放鬆了警惕,他還以為柯洛爾會選擇扮豬吃老虎的套路,不想“本性難移”。
“你們兩個,今天有點過火,加納惡魔已注意到了你們,恐怕會有所針對。”
柯洛爾戀戀不舍地從賽迪諾拉的大腿上起來,道:“大人,你聽我說,其實我認真思考過,我們現在需要點激進的手段。
以我們兩個的修為,若是想要獲得最終的冠軍,恐怕有點難度。加納惡魔的當朝太子乃是離火修為,還浸泡過魔神之血,在整個薩蘭都算是頂級強者,與其硬拚,乃不智之舉。
除此之外,加納惡魔爪牙眾多,對付外族便會全力相拚,對戰同族,即是走個形式。如果以常規比賽流程進行下去,我們怎麽可能有半點機會?
但是,惡魔的本質不會改變,任何惡魔皆嗜血,狂暴,當有規則約束的時候,還能保持克製,然而當規則被打破,殘忍嗜殺的一麵便會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以加納太子的修為,從五十年前,便可以無限蟬聯冠軍,然而其卻在獲得一屆冠軍之後,就在沒有外族之後退賽,可以說加納太子參賽的目的僅僅是保證沐浴魔神之血的資格落入加納惡魔手中,而誰能獲得資格,當是提前內定。
可有生命的地方就有爭鬥,加納惡魔內部真就鐵板一塊?雖說我剛來,不太了解惡魔上層的情況,但以惡魔的好鬥程度,團結一致的統治階級,幾乎不可想象。
不管將名額內定給誰,都有一部分惡魔不滿,隻是礙於潛規則不敢出聲罷了,但是,對外宣布的規則還是冠軍獲得獎勵,若是有爭取沐浴魔神之血的機會,又會如何?”
賽迪諾拉適時喂了柯洛爾一顆葡萄,給魯伯特足夠的思考時間,其實在柯洛爾講述的過程中,魯伯特的震驚之情便溢於言表,憑借幾張選手修為能力的資料,便可將薩蘭高層的鬥爭看得如此清楚嗎?說是推測,可卻非常接近於真相。
柯洛爾當然不能靠幾張選手簡介就對加納帝國的高層如此了解,惡魔與薩蘭原住民戰鬥了上千年,雙方皆互相滲透,碎顱部落雖地處邊陲,卻也有資格分享惡魔的情報,在來之前,薩爾諾德將掌握的情報全部告知了柯洛爾,魯伯特看到的一切,皆由柯洛爾精心布置,現在隻是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細節上的調整。
魯伯特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副畫麵,失去理智的惡魔為了爭奪沐浴魔神之血的資格,不顧一切地互相殘殺。
管你什麽太子,什麽皇族,反正既定的規則是生死自負,即便將加納太子斬於決鬥場,亦是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將殺戮擴大化,引起混戰?”
“沒錯,大人,出場之前,我們兩個認真觀察過,加納惡魔在戰鬥的時候,相比於異族,更提防同族,畢竟異族懼怕加納惡魔的勢力,不敢下死手,可同族之間如果存在仇恨,在決鬥場上是極好的複仇機會,故而我們臨時決定改變戰略。
亂中取勝是我們唯一的辦法,既然惡魔高層並非鐵板一塊,那麽將他們心中殺戮的欲望牽引出來,就能將把局勢攪渾。賽程安排一日接一日,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加納太子縱是鐵打的身軀,一旦屢遇強敵,亦有陰溝翻船的可能性。”
在完善且森嚴的規則中,強者恒強,弱者恒弱,不是弱者沒有能力反抗強者,而是一人一把刀足以統治上百人道理,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為他人做嫁衣,寧可卑微地活著,也不願壯烈死去。
惡魔太過崇尚暴力,不管哪一個魔域,如何正確引導手下惡魔的殺戮欲望,是惡魔管理者的必修課,顯然,加納皇族沒有及格,試圖通過內定的方式來決定核心利益的歸屬,其根本不是惡魔的統治風格。
正如加納惡魔憑借實力統治其餘三族,皇族亦要通過實力來統治整體加納惡魔,但問題是,加納惡魔的總體實力的確超過三族的總和,可皇族的實力不足以將手下的加納魔全部殺光。
沐浴魔神之血,除了皇族之外,其餘人根本不敢想象,柯洛爾要的便是勾起眾多加納魔心中的欲望,讓他們為了一次資格拚命廝殺。
魯伯特的心跳在加速,恐怕現在賽克思已看出自己有不臣之心,十年的時間變化太多,說不定在未來十年中,賽克思便下定決心,幫助某個兒子沐浴魔神之血,屆時,自己當真沒什麽機會。
引起混戰,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根據魯伯特對加納惡魔的了解,柯洛爾的計劃並非不可行,在柯洛爾的“表演”結束之後,場上的殺戮顯著增多。全場皆陷入了一種對殺戮的渴求之中,心中的顧忌在崩壞,殺戮的欲望在釋放。一對一,柯洛爾並非加納太子的對手,可若是加納太子受了傷,則是另當別論。
“你有多少把握加納魔敢不顧及太子的身份,和他死鬥到底?”魯伯特的聲音低沉沙啞,猶如地上的岩石在摩擦,他根本沒有發覺,權力的欲望已無限製地膨脹,讓他一步步相信柯洛爾的天方夜譚。
“我初來乍到,沒有加納惡魔高層之間爭鬥的資料,有多少加納惡魔會選擇與加納太子死戰到底,要取決於有多少惡魔貴族與皇族之間有競爭的關係,想必大人對此要更為熟悉。”
柯洛爾是典型地睜眼說瞎話,其實加納惡魔高層之間的間隙,他早有大致的概念,惡魔不善治國,互相之間由利益捆綁在一起,一旦利益受損,即會露出獠牙。
作為黑暗精靈實際的執政官,魯伯特當然清楚加納惡魔高層之間的鬥爭,卻一直不知道要怎麽利用,柯洛爾一席話,仿佛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既然賽克思與加納皇族關係良好,那我為什麽不從與皇室有間隙的惡魔貴族身上下手?加納皇族也並非一成不變,黑暗精靈的皇權交替,為何不能擴大到整個加納帝國?
魯伯特的氣息飄忽不定,但柯洛爾知道,他一定會選擇爭鬥的道路,權欲是最可怕的欲望,一旦升起,永無止境,從魯伯特想要奪得議長之位開始,便已淪為了權力的奴隸,縱使是爬,亦要在權力的階梯更上一步。
“大人,議長之所以是議長,單純是由於實力超群?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見時機差不多,柯洛爾再度拋出一個重磅炸彈,賽克思的履曆柯洛爾早已滾瓜爛熟,一樁轉,一件件皆表明賽克思是個深不可測,老奸巨猾的家夥,數百年不理政事,卻穩坐議長之位,便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魯伯特怕什麽?夜長夢多!若是賽克思沒有將議長之位傳給兒子的想法,魯伯特亦不會有反叛之心。一旦要造反,事事皆要憂慮,賽克思詭計多端,怎麽可能容許魯伯特再默默發展十年,來威脅他的地位?
“好,我已知曉,放手去幹,我會保證你們兩個的安全。”
“如此,謝謝副議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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