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回頭問到，

    “出事之前，你多久沒回家了。”

    “一年多，當時在南方，車子出了點事，撞了人，後來一個老板幫忙善後，為了回報他，便在他的工地裏拉貨，一直幹了一年多。”

    “一年多，這得發生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啊……”

    我想起了在他媳婦的夢裏看到的一切，忍禁不住，自言自語的慨歎。

    “啊？該發生了啥事啊……”

    李宗飛麵帶驚恐的問到。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問到

    “你們有孩子麽？”

    他沉吟了一下，臉色微紅，搖了搖頭說到

    “沒……沒有……”

    我沒多問，看樣子這是他的難言之隱。

    大概就這樣了，能看到的都看到了，剩下的能做的，也便隻有如夢了。但他媳婦不在，他回來的時間不久，他的夢裏應該找不到什麽線索。

    所以看上去，這事情陷入了窘境。

    不過，我還是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再次進入李宗飛的夢境，他的夢中有他的媳婦，我再從他的夢中，再次進入第二層夢境，就像在我的朝陽寺飯店裏一樣，這樣，就能看到他媳婦內心的秘密了。

    注意打定，但現在卻沒法實施，李鐵軍剛睡醒，所以沒法躺下做夢。抬頭看看牆上的鍾，不知不覺的到了中午。我們倆離開了他的家，出了米家小區，在路邊找了一個不大的館子，打算隨便吃店填填肚子。

    這家管子的門麵朝西，現在剛剛是下午，陽光從上到下，幾乎垂直的照進屋子裏，靠近窗子的幾張桌子上滿是油泥，被照的通亮，好似邋遢孩子常年用來抹鼻涕的衣服袖子。

    我們找了一個還算幹淨的桌子坐下，老板娘紮著同樣油亮的圍裙走了過來，

    “兩位，吃點啥？我們這的羊湯不錯，再來兩張餡餅怎麽樣……”

    她說起話來，露出幾顆焦黃的門牙，昨晚的韭菜葉子還塞在牙縫裏。兩隻綠豆蠅聞到了牙花子的臭味，興致勃勃的飛了過來，興奮的嗡嗡的哼著小曲。

    我本來餓了，但這一下子就沒了食欲。

    不過看樣子，李宗飛倒是不嫌棄，還一個勁的跟我推薦，說這家的羊湯十分的好喝。在這一代是出了名的。

    我不好意思多說什麽，隻能在心裏暗想，這一帶的人可真不挑食。

    不一會，羊湯和餡餅便端了上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賣相的確不錯。

    羊湯發白，看樣子燉的火候很到位。用湯勺攪了一下，裏麵的下貨漂了起來，可以看出，下貨收拾的十分幹淨。我不禁又瞟了一眼那老板娘，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麽好的湯是出自這麽一個邋遢人之手。

    放了點辣椒油，撒了點花椒麵，品了一口，味道不錯。

    那老板娘看得出來，我是個做菜的行家，便一臉得意的說到，

    “我們的羊湯啊，可是這一帶的一絕。羊湯這東西，要大火燒開之後，然後用最小的火焐。不能再讓它嘩嘩的翻開了，會破壞掉味道，一直焐上兩天兩夜，湯汁才會發白，不像他們別人做的，造假，往湯裏填煉乳和淡奶，湯一下就白了……”

    她滔滔不絕，說的有理，但我不敢抬頭，擔心再看見她的牙花子，破壞掉了我好容易建立起的對她的好感。

    我和李宗飛邊吃邊聊，他跟我講述他跟她媳婦的過去，兩人多麽的不容易，他媳婦跟他過了多少的苦日子。講到動情處，還掉下了幾滴眼淚。

    我並未因此而為之動容，並不是因為我的內心多麽冷漠，而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可憐，可憐到可恨，他並不知道他的女人在背地裏，到底做著怎樣的事情。

    吃完，李宗飛摸出錢來結賬，那老板娘說啥都不收，說是他帶來了新的客人，而且看的出來，這客人是行家，所以這頓就算她請了。

    李宗飛笑了，道

    “我這朋友，也是開飯館的，朝陽寺飯店，就是他的，當然是行家……”

    “朝陽寺飯店？”

    那老板娘重複了一句，臉上劃過一絲驚異之色，沒多說什麽。

    吃飯的時候，李宗飛喝了二兩酒，這是我讓他喝的，希望他能早點犯困。

    果然起了作用，回到他的家裏之後，他的眼皮開始打架。躺在炕上就睡著了。

    我也順勢躺在他的旁邊，因為我要進入他的第二層夢境，如夢的時候，等同於我也在睡眠的狀態。

    李宗飛睡的很香，我注意到他的眼珠在眼皮的下麵，快速的轉動，我知道，這證明他已經在做夢了。

    於是，我在懷裏掏出了眼鏡……

    不過這次的夢境，與之前的不同，夢中的世界有些迷糊，還能聽到滋滋的雜音。好似受了幹擾的電視節目。

    夢中是片樹林，樹木生的茂密，地麵上是的野草。

    前麵有一條土溝，溝邊上生灌木叢生。

    有咿咿呀呀的女子求救隻聲從土溝裏傳來，還有男生的低聲嗬斥，以及啪啪的扇耳光的聲音。

    女子漸漸的不做聲了，看來是屈服了。

    我心裏好奇，打算去看看究竟，但李宗飛的夢境瞬間變幻，又回到了他的這間屋子裏。

    仍舊是夜晚，外麵的天上，又半塊月亮，慘淡的光把窗欞的影子，投射在他們身上的被子上。

    李宗飛在熟睡。他的媳婦睜著眼睛，被子盟主了半個腦袋，眼睛來回的旋轉，好像十分害怕。

    “咚……”

    土炕西麵的鋼琴，突然響了一聲。聲音清脆，但卻短暫。

    李宗飛的媳婦的身子，跟著顫了一下，頭一下子縮緊了被窩。

    過了一會，她再次探出頭來。

    “咚……”

    那鋼琴又平白無故的響了一聲，嚇的這女人啊的叫了一聲，頭再次縮進去，開始顫抖了起來。

    驚醒了李宗飛，他起身安慰，他的媳婦顫抖著說，有鬼，有鬼，我們的孩子……孩子……

    李宗飛一直安慰她，過了一陣，她才漸漸的睡去。

    我心中納悶，兩次進入李宗飛的夢境，她的媳婦都在叨咕這他們的孩子，但我剛才問李宗飛，他說他們並沒有孩子……

    那這個孩子，到底有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