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老槐樹下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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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板是個好人,自始至終我都這麽認為。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迂腐,對於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對於這個根本無行的規矩,他沒有勇氣改變,更沒有勇氣去弄個清楚。
不過很顯然,他心中所堅持的一切是很脆弱的,尤其是我和白先生出現之後,尤其是在那些,凶神惡煞一樣的惡鬼出現之後。
原來那個土丘,叫做盔頭山,白先生說,那是在古時候,這裏曾是與高麗入侵者決戰的戰場。
當時帶兵阻擊高麗大將葛蘇文的,是元帥薛仁貴。他們經曆了無數場生死決戰,最後擊敗了葛蘇文,令其倉皇而逃,逃回了高麗國。
芙蓉鎮的將軍墳,就是當年埋葬死去的薛仁貴的墓葬。而白廠門北麵的那個荒丘,原本是薛仁貴死後丟下的頭盔變換而成。
薛仁貴是名將,一生殺敵無數,所以他的頭盔沾染了無數人血,殺氣炙盛,把馬上的頭顱埋在下麵,無論是馬三的靈魂,還是當年他那些手下的靈魂,都無法靠近,甚至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先生和我的到來引起了顧老板的緊張,尤其是當談到當年那些事情的時候,顧老板以為我們是來偷走人頭的。
他並不知道盔頭山的作用,隻以為隻要把人頭拿出來,換個地方,也就沒事了,卻沒想到,因此引來了白馬山土匪的鬼魂。
當年馬三刀被抓之後,他的兄弟們不甘,立刻組織人去劫法場,沒想到官府早有準備,設下了埋伏,將其一網打盡,便都綁在刑場,一起砍了腦袋。
他們的怨氣聚集在一起,都變成了厲鬼。他們趕走了來捉拿魂魄去地府的陰差,就這樣遊蕩在白廠門一代,尋找馬三刀的頭骨至今。
這果然是個悲壯的故事,聽了之後我不禁為之動容。心中不禁慨歎,活在世上的人,有多少背信棄義,死了多年的鬼,有多少忠義不釋懷。
看來人未必是人,鬼卻有好壞之分。
我輕輕的拍了拍顧老板的肩膀,他仰起頭看了看我,呼的一下,身子化作一團青煙,飛回了本體之中。
僵在原地的顧老板身子一震,終於醒來。
剛才我拉扯出來的,隻是他的夢,並不是真的。但夢裏的一切,醒來的顧老板必然會記得清清楚楚。
他再一次老淚縱橫。蹲下身子,嗚嗚地哭了一陣,才抹了抹眼淚,轉身進了屋子,把那個紅漆的木匣子,抱了出來。
這裏麵裝的就是馬三刀的頭骨,我不禁緊張了起來。
看來解決問題的根源就在於此,隻要打開木匣,事情便有了了解。
木匣子上麵有一把黃銅的鎖頭,日久年深,早已上了一層綠色的銅鏽。
顧先生在懷裏摸了好一陣,拿出了一串鑰匙,那把鑰匙也是黃銅的,與那鎖頭一樣,早已鏽的不成樣子。
白先生接了過來,試探著捅了捅,嘩啦啦的一聲鎖頭終於打開。
他扭過頭看了看我,衝我點了點頭,然後閃到了一旁。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讓我親自打開這個箱子。
盡管我不知道誰打開這個箱子到底有什麽分別,不過我並沒有拒絕。
我望著眼前這個箱子,心中感慨萬千。當年的馬三刀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可死後,卻落個屍首兩分。
如今已經過去了多年,他的頭顱終於找回,在眼前這個箱子裏。盡管我與他並無什麽瓜葛,但能為他做上此事,算是給自己積上一份陰德。
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掀開了箱子。
一股冰冷的寒氣一下子從箱子裏竄了出來,我沒有絲毫的防備,被這寒氣撲了一臉。
我下意識的往後躲閃了兩步,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抬頭看去,發現木箱裏,一團濃綠色的煙霧繚繞。
我抬起手來掩住口鼻,趕緊湊了過去,仔細的低頭一看,裏麵果然有一顆人頭骨。
這塊頭骨日久年深,早已變成了深灰的顏色,裏麵長了一些青苔,青苔也已經幹燥。
頭骨終於找到了,可卻不知他的屍身埋在何處,我唯一能想到的,也隻是刑場。
我不止一次的去過刑場,每一次都能感覺到濃鬱的陰氣。我知道這陰氣肯定不僅僅來源於這裏曾是斬殺人犯的地方,所以我覺得,無論是馬三刀也好,當初那些他手下的嘍囉也罷,屍骨多半是就地掩埋了。
於是我又把盒子重新蓋上,捧在了懷中,打算帶著他去一趟刑場。可我剛剛站起身,忽然院子裏再一次狂風大作。
狂風來得及其突然,比剛才的還要猛烈。院子中間那棵老槐樹,拚命的搖晃了起來。
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響,樹上的葉子紛紛脫落,這棵槐樹的樹幹很粗,看起來至少有百十年的曆史。可就是如此粗壯的樹幹,被這場大風吹得來回的扭曲。
幹燥的樹皮崩裂,發出哢哢的脆響,搖晃中一些根須被拉扯著,崩開地麵的泥土。
好一陣子,狂風才漸漸的停住,再看眼前這顆大槐樹,朝著東南的方向傾斜了過去。西北麵的泥土被掀起了老高,露出了漆黑的縫隙。
這場狂風來的奇怪,走的有如此的詭異,我不相信這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場風而已,難道是在指示著什麽。
我仰頭看著這棵老槐樹,這棵老槐樹原本枝葉茂密,透著濃綠。可僅僅是在這場大風之後,他突然變得幹枯了。樹上的葉子掉了滿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爛的味道。
“馬三刀的屍骨,不會就在這兒吧?”
白先生皺著眉頭,眼睛盯著地麵上的縫隙。
他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覺得也極有可能。之所以能刮起如此之狂風,輕而易舉的撼動這顆百年的老樹。說不定就是那怨魂的力量。他的屍身看到頭骨終於解除了封印,所以才用這樣的形式,來給我們指引。
我讓顧老板找來鐵鍬和鎬頭,我們開始救人地麵的縫隙奮力的挖掘。
這顆老樹的根須很深,在地下盤根錯節,我們挖了好一陣子,並沒有什麽任何的發現。
“難道是我理解錯了?”
白先生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還是應該先弄清楚再說,不然的話就這麽盲目的挖下去,不知道到猴年馬月才能得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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