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元凶是李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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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瑗是王府長史,當他聽到元壽父子遇刺身亡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事態嚴重,如果細研下來,身為元家第一仇敵的楊集必然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此桉要是要是破獲不了、懸而未決,楊集也要受得一定影響。他在接到楊集集結眾人的命令之時,便行使了長史之職,一邊召集府中幕僚分析這起事件,一邊派人出去打探。

    此時的王府前殿議事堂內,郝瑗和魏征、李道玄、劉孝孫、房彥藻俱在,此外還有十六將中的楊實、楊虛、楊靈、楊妄。眾人神色嚴肅,輕聲商議著、分析著。

    隻看刺客幹脆利落的手段,以及事前準備、迅速撤離這三點,眾人便知道幕後真凶來曆不凡,進行了周密的計算,現在別是抓不到刺客了,哪怕是抓到了,隻怕也是一些麵孔陌生、逃離不得而自殺的死士的屍體,想要從刺客身上找到蛛絲馬跡,幾乎是難如登天。

    這還隻是這一起浮出表麵的桉件,幕後真凶會不會還有類似的後續事件?其目的又所指為何?

    李道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好端端的,元壽父子怎麽會忽然遇刺呢?幕後真凶的其動機又是為何?”

    “刺客先殺子、再在家門口殺其父,可見這兩事不是針對元敏,而是針對元壽亦或是元家。”魏征停頓了一下,又緩緩的說道:“刺客如果故意‘落下’指向‘某人’的物證,那麽便是打算借助元家之力,對付他們本身要對付的‘某人’。之所以沒有行刺其他達官貴人,而是行事元家人,極可能是元家、‘某人’都與其有仇怨。至於其他的,目前還猜不出來。”

    魏征所說這些的的確確是關鍵,然而信息的嚴重缺少,卻讓他們這些智者也很無奈。

    郝瑗緊蹙眉頭,沒有說話,而在心中默默地曆數著元壽、元家的主要敵人,不過再怎麽數,他隱隱約約有一種直覺、覺得真凶有可能指向楊集。

    “玄成說對了,刺客還真‘落下’了罪證,而且指向我們。”就在這時,楊集進入大堂,目光迎著紛紛起身行禮的眾,一邊說、一邊走在主位上坐下:“刺客行刺元氏父子的武器是弩,所用弩箭是張掖開工城專門打造出來之物。”

    眾人聽了楊集的話,紛紛問道:“大王,聖人是怎麽說的?”

    “聖人沒說什麽,因為我離開皇宮時,他還不知道弩箭來自涼州。”楊集目光看向眾人,說道:“這還是我在則天門前,元文都將箭失給我看,我才知道的。不過元文都顯得比較理智,他也認為是栽贓嫁禍。”

    郝瑗稍作思忖,說道:“這麽說來,真凶便如玄成所說這秀:既與我們、與元家都有仇了?此舉既可除掉元氏父子,又能將我們拖入這起桉件之中。”

    “承淵所說隻是其一。”楊集將自己在宮中與元文都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其二就是真凶和元家有仇、與我們無仇;隻不過我和元家有仇,於是打算讓我來扛下因果,將官府的目光引到我和仇家們身上,但是我的仇家實在太多,最後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出結果,這樣,真凶便能逍遙法外了。”

    說這到這兒,楊集又道:“當然也有可能與我們仇,與元家無仇,這麽做的目的是想借助元家之手來對付我們,好讓他漁翁得利,不過我認為可能性不大。畢竟此舉太過凶險,一下子就得罪了兩大勢力,如果再加上官府的力量,很容易讓他們暴露。”

    “大王說得是!”郝瑗默然點頭,沉吟片刻,他向楊集拱手一禮,問道:“聽大王的意思,已有懷疑的對象了?”

    “不錯!”楊集點了點頭,說道:“我懷疑是李淵所為。”

    “這……”眾人盡皆愕然,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郝瑗順著楊集的思路梳理了一會兒功夫,腦海中靈光乍現,問道:“大王這麽想,可是因為李世民之死,”

    “正是!”楊集道貌岸然的說道:“李世民遇到身死之事,凶手遺留的各種證物都指向了與李淵有仇的劉論迦,而劉論迦又是元家養出來的狗,於是人們都認為是元家雇劉論迦殺了李淵最寵愛的兒子。然而就在李長雅等人打算進一步搜尋罪證之時,李淵卻主動跳出來,讓朝廷了結此桉。”

    “由此可見,他心中認定真凶是元家;他如是說,不過是擔心元家事後報複和針對而已,畢竟他的力量相對於元家,著實是小得可憐。而此時,李淵已成聖人‘心腹’,元家卻不是原先的元家,於是便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聽罷,郝瑗說道:“大王所言,不無道理。然而我這兒有個疑問!”

    楊集目光看向郝瑗,說道:“你說。”

    “在大王推演的基礎上,李淵確實是和元家有仇,也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動機。但元壽畢竟是太府寺卿,李淵行刺此人,等於是與朝廷作對,殊不可取。”郝瑗說到這裏,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我是李淵,我的目標肯定是沒有職務的元胃。”

    “為何?”楊集笑了笑,說道:“你的理由又是什麽?”

    郝瑗代入了真凶的角色,沉聲說道:“元胃沒有官職在身,卻是元家之主,對於元家來說,元胃是統帥,不可缺。可是從官府、從法理上說;他和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其實沒有多少區別。”

    “殺了元胃,那麽陷入危機的元家必將成為一盤散沙,剩下這些人在審年、精簡軍府兩大事件中,必將處於群龍無首的亂象,接著會在內鬥中,暴露很多可以讓我抓的把柄。弄不好的話,會使元家就此完蛋。而在官府這一塊,他的遇刺身亡,卻隻是死了一個遇刺身亡的老百姓而已,聖人不至於為一個老百姓惱火憤怒、興師動眾,而朝廷查詢的力度,肯定也不如現在。”

    看了楊集一眼,又見眾人都認真聆聽,郝瑗接著說道:“元壽是太府寺卿,有官名加身。我若是殺了他,等於是與朝廷為敵、與同樣害怕刺殺的文武百姓為敵。一旦朝廷認真起來,暴露的危險至少增加了百倍千倍。所以刺殺元壽,而不是元胃,著實是愚昧之舉,誠不可為。”

    “大王,我認同郝長史這番分析!”楊實見眾人沉吟不語,便起身行禮,迎著眾人的目光,他神情肅然的向楊集說道:“大王,我的主要職責便是梳理李家人脈關係、也比較了解李家核心人物,對於李淵的了解遠比其他人。”

    楊集見他等著自己表態,便笑著點頭,聲音緩和的說道:“諸位先生都是不拘小節的自己人,有話直說無妨。”

    十六將都是王府的心腹中的心腹,他們和長輩都依托王府而生,其後裔也不例外,每個人對於王府都是忠心耿耿,他們和明知是死是要為之的普通死士沒什麽區別,這也是王府最核心最強悍的力量。隻不過他們是長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王府的無名英雄,所以在這種“公開場合”,反而顯得比較拘謹。

    “喏!”楊實應了一聲,很是鄭重正式的團團一禮,向楊集說道:“大王,世人都說李淵忠厚老實、膽小懦弱。可是據我們長期觀察來說,此人表裏不一,與關隴貴族三派都是是曖昧不清,而據一些細作回報,他雖是得了獨孤家、竇家的大力資助,可是他與兩家不同的是,他始終視兩家為依賴與合作的對象、利用的對象,而不是恩主。然而獨孤家、竇家沒有察覺這一點,傻乎乎的被他利用著。”

    “獨孤家和竇家擁有無數智者、擁有無數幕僚,卻始終認為他老實可靠,我認為兩家有這認識,一方麵是李淵及其族在兩家麵前過於弱小,兩者認為些人實力小、無能力、易掌控,所以久而久之就不放在心上了。另一方麵則是李淵善於偽裝、善於利用自己弱勢的麵貌,讓人發現不了他的真實意圖,故而兩家對他大放寬心,被他利用了還以為他老實可靠。”

    “大王,卑職附議!”楊虛立刻站出,高聲施禮道:“我也在京城,主要職責喝不是麵向李家,可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此人分明就是正是臥薪嚐膽的勾踐,然而很多人都被他給他騙了。”

    楊靈和楊妄也是滿臉嚴肅的讚同道:

    “卑職附議!”

    “卑職附議!”

    看到四將持同樣的觀點,郝瑗雙眼一亮,連忙說道:“四位將軍深耕京城,對於李淵的了解肯定比我,我也認可四位將軍的說辭。然而李淵既然是臥薪嚐膽的勾踐,他為何刺殺元壽父子,而不是元胃呢。但不知四將將軍對這其中奧妙,可有其他見解?”

    楊實愣了一下,繼而苦笑著說道:“郝長史,卑職等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您這問題已經超出卑職的能力了。以我們的才智而言,若是擅自發表自己的看法,非但無濟於事,反而會給您增加迷障。”

    郝瑗等人聽了此話,暗自點頭讚許。有這份自知之明的人,本身就不容小覷。

    楊集見眾人沒有說話了,讓楊實坐下,然後說道:“李淵是李家之主,其下,想必也有族老會之類的部司。他此時又遠在朔方郡,我懷疑此事與他無關,而是有人背著他擅自為之。”

    郝瑗皺眉問道:“但不知大王認為是誰?”

    “那就是李淵之妻,李竇氏。”楊集報出了一個名字,接著又沉聲說道:“李竇氏是一個了不起的巾幗女子,且又最為寵愛次子李世民,可女子終究是女子,對於外麵的了解終究不如男人多、終究是缺乏了承淵說所說的大局觀。再加上李世民遇刺之時,元壽異常活躍,所以她極可能懷疑是元壽下的手,於是針而對之。”

    在繡雲閣會麵、以及談話之時,楊集還不覺得李竇氏有什麽異樣,覺得她帶隊參賽、觀看表演,都很正常。可是他對突然邀請的李竇氏有所戒備,所以比較留意她說話的語氣、語速。

    此時現在再將刺殺元壽父子的事件一一聯係起來看,發現她說到“元太府之子元敏可沒少找著溪兒的麻煩”之時,實則是帶著極大的怨恨之氣。

    再細細一結合她的言行舉止,楊集便懷疑是她搞的鬼,甚至連李淵都不知道。

    李竇氏之所以殺元壽父子,而不是能夠對元家造成更大傷害的元胃,應當是深宅主婦的角色、為子複仇的母親的角色,把她的思維了局限住了。

    說白了,李竇氏就是一個被仇恨衝昏了腦子的孩子的母親,;而喪失愛子的痛苦,使她變得比較情緒化、失去了理智和冷靜,她隻顧著盯著實實在在的“仇人”、隻顧著報複實在的仇人,從而忽略了刺殺的舉動、刺殺的利益其實是可以更大化的。

    當楊集把這些分析,一一說出、一一道出,又回答了大家的一個個問題。

    眾人雖然仍舊感到不可思議,可是想著一個喪子的母親的形象,也都認同了的楊集的分析。郝瑗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大王,您認為元壽父子桉件乃是李竇氏所為,而我等也認同這個猜測。那麽接下來,我們應當怎麽做?”

    李竇氏失子之痛可以理解,甚至郝瑗和魏征這兩個核心中的核心,還知道是楊集派人幹的,但是並不表示他們對李竇氏懷有愧疚之情,並不表示他們容忍李竇氏嫁禍於楊集的舉動。

    對於她現在的栽贓嫁禍,郝瑗不但要化解幹淨,而且還要讓李家來承擔這份因果。不過具體怎麽做,需要楊集做決定。甚至是不是李竇氏所為,他們全都不在乎。

    畢竟,這些人與衛王係都沒有關係,隻要能夠還楊集一個清白,別的人全部不重要。李淵、李竇氏是不是真凶,也不重要。

    楊集的心思與眾人無異,反正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各家各派都不是好東西,所以隻要能夠把自己平安摘出,別的都不重要,接下來就讓他們自己去鬥好了;他思索了半晌,緩緩的說道:“通知元家,讓元家與李家鬥上。”

    說著,便又向李實吩咐道:“派人將此情報說給元家人聽。”

    “喏!”

    “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了。”

    “喏!”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