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既不得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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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攝政王說還有奏折要批,就不過來用膳了……”
“陛下,攝政王在商議軍中要事……”
“陛下,攝政王在宣政殿和丞相議事……”
……
接連半個月,每次慕清染派人去請南風玨,都吃了閉門羹回來,各種各樣的借口聽了一大堆。
看著安排好的歌舞和晚膳,聽著月香帶回來的閉門羹,慕清染抬手就把桌子掀了,滿臉怒氣的走到窗邊,眉頭皺的緊。
“陛下息怒,近日朝政繁忙,連著諸位大臣都是不分晝夜的進宮。”
月香看著慕清染滿臉的怒氣,走到她的旁邊,小心翼翼的安慰著,她不想因為這個事情,丟了小命。
“哎……”
慕清染突然間歎了口氣,眼神中多了幾分憂傷,看著滿地的殘渣碎片,她閉上了眼睛。
看樣子,他是真的失望了,慕清染你都說了些什麽話啊!
慕清染心裏麵想著,臉上還是那個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
“去宣政殿。”
慕清染睜開眼睛冷冷的說了一句,就快步走了出去。
月香趕緊在後麵一路小跑跟過去,看著慕清染冰冷的眼神,她都不由自主的替攝政王捏了一把冷汗。
宣政殿的門口,汪德海看著慕清染,滿臉為難的站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惹了哪邊,都是個死。
“陛下,王爺他在……”
慕清染還沒等汪德海把話說完,就抬手把他扯到一邊,自己推門走進去。
南風玨在批奏折,看都沒看慕清染一眼。
“陛下今日得空來宣政殿。”
南風玨淡淡的說了一句,還是低著頭批奏折。
“朕的傳召,你屢次三番的不去,公然頂撞朕,你是何意?”
慕清染本來想過來看看南風玨,沒想到他如此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慕清染的心裏麵更是煩悶,看著他冷聲說著。
“家國天下,身為攝政王當以天下為重,先天下後自己,這是作為攝政王的本分。”
南風玨還是沒有看慕清染一眼。
“陛下若是來商討國家大事的,本王自當恭迎,若是想著飲酒作樂的,那就恕本王慢待無禮了。”
南風玨把最後一本奏折批完,直接起身,出了宣政殿,頭也沒回,自始至終沒有看慕清染一眼。
“你給我等著。”
慕清染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就離開了宣政殿。
到了深夜,南風玨無心安枕,坐在亭子裏喝茶,聽著承歡殿那邊歌舞升平,他的眼眸中從未有過一絲的平靜。
“王爺,今夜陛下又是傳召了十個樂師。”
汪德海看著南風玨心神交錯,走過來輕聲說著。
南風玨雖然麵不改色,一句話沒說,可是捏著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緊,指骨發白。
“照辦。”
南風玨看著汪德海輕聲的說了一句。
“奴才遵命。”
汪德海退下以後,南風玨慢慢的收緊手指,捏碎茶杯,手指被劃破了滴血,他都沒覺得多痛。
“殿下,您流血了。”
蘇心柔跑過來,趕緊抓著南風玨的手,看著他滿臉焦急的說著。
看著蘇心柔頂著紅纓的臉,南風玨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任由她用手帕替自己包紮。
“殿下因何如此動怒,不惜傷害自己的身子。”
蘇心柔抓著南風玨的手,順勢靠在他的身上,滿目柔情的看著南風玨。
要說事媚骨天成,蘇心柔說第二,沒人說第一,不管是眼神話語還是動作姿態,無一處不透著一股子魅惑,雖然換了一張臉,可還是抵擋不住。
南風玨閉著眼睛,任由蘇心柔攀著自己的脖子。
“殿下,亭子裏更深露重的,當心身子。”
聽著蘇心柔在自己的耳邊輕語,南風玨睜開眼睛,抬了抬眉毛。
“那依你的意思?”
“就讓奴婢送殿下回宮歇息。”
“也好……”
南風玨說完,直接摟著蘇心柔回去,臨走到拐角的時候,看著不遠處的黑影,嘴角微微勾起。
看著南風玨摟著蘇心柔走,月香慌慌張張的跑回到承歡殿,跟著慕清染說了這件事,慕清染當機就把酒桌掀翻了,嚇得樂師趕緊停下來,跪在地上。
“他這是要氣死朕!”
慕清染說完直接就出了承歡殿。
“陛下,王爺已經安寢了。”
汪德海擋在慕清染的麵前,看著她說著。
“你要是不滾開,我現在就讓你安息!”
慕清染說著拎著汪德海的衣領給他扯到一邊,抽過旁邊侍衛的配刀,直接把宣政殿的門踹開。
拎著刀直接朝著宣政殿裏麵走進去,看著龍榻上的南風玨,眉頭皺緊四處看了一圈。
“人呢?”
慕清染提著刀站在南風玨的麵前,冷冷的問著。
“回去了。”
南風玨看著慕清染淡淡的說著。
“你做了什麽?”
慕清染拎著刀指著南風玨,上下打量一番,眉頭皺的緊。
“該做的都做了。”
“什麽!”
慕清染一聽,心如刀絞,捏著刀的手微微一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
“陛下深夜提刀來此,可是來興師問罪的,不用問我全都招了。”
南風玨的語氣平靜如水,看著慕清染,眼神裏沒有半分的波瀾。
“南風玨,你……!”
慕清染抬手提刀就要朝著南風玨砍過去,卻在刀要落下的時候,突然下不去手,咣當一聲扔在地上。
“陛下,您冤枉王爺了!”
汪德海跪在地上,滿臉著急的看著慕清染喊著。
“王爺是帶著紅纓姑娘回來,可是到了門口,就把紅纓姑娘打暈交給老奴了,老奴已經給紅纓姑娘送回去了。”
汪德海不知道蘇心柔和紅纓換臉的事情,一口一個紅纓姑娘說著。
慕清染微微一愣,轉過頭看著南風玨。
南風玨沒有說話,眼神裏的失望卻不再掩飾。
“陛下,請回吧,夜深了。”
南風玨看著慕清染說了一句,轉過身就站到床邊,沒有再說過一個字。
“陛下,請回吧。”
汪德海看著慕清染想說別的,就趕緊打斷她,搖了搖頭示意著。
慕清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先回去,一路上都是南風玨的那個眼神,那麽失望的眼神,他該有多麽的傷心啊。
慕清染躺在榻上,滿腦子都是南風玨的眼神,從認識他到現在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他有過這樣的眼神。
慕清染你究竟是怎麽了,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
慕清染坐起來,抓著被角,滿臉懊悔的說著。
“陛下。”
聽著寢殿有動靜,月香在外麵輕輕的喚了一聲。
“你進來吧。”
反正慕清染也睡不著,正好月香叫自己,索性就把月香叫了進來。
慕清染一言不發,愣愣的坐在那兒,月香坐在地上,靠在她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陛下還在因為攝政王的事情擔心?”
月香一語中的,慕清染的心裏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要我說,陛下何苦聽信二公主的,所謂的權力地位,後宮幾人,那都是陛下說的算的,就算是後宮僅剩攝政王一人,陛下依舊是萬人之上的尊貴,並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麽,既然心裏都有彼此,何苦相互為難?”
“我們相互為難?”
慕清染從沒有聽月香說這麽多的話,這個時候聽聽,倒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在月香的眼裏,您和攝政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唯獨在感情的這件事上,你們出現了偏頗,明明彼此深愛,為何還要如此為難對方,陛下夜夜笙歌卻沒有一刻真心開心過,攝政王連夜批奏折躲避陛下,背地裏將樂師全都賞了板子,而後又接到府中派人上藥,恕月香鬥膽,您和攝政王都在沒事找事。”
月香說的最後一句話,讓慕清染微微愣住,抬眸看著她,滿是驚訝。
月香看著慕清染的表情一變,還以為她生氣了,趕緊跪在地上求饒。
“你說的對,何罪之有,我倆心中僅有彼此,何苦為難。”
慕清染感歎了一句,當日自己無非是聽了慕清歌的話,才會有了後宮三千的想法,其實她看著別的男人圍在自己的身邊,卻沒有半分的高興。
“陛下,您雖與定遠侯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可是他臨走的時候,您就像是送別一個朋友,還有時錦官,您親眼見著玄門的師妹對他示好,卻沒有過半分的醋意,這就是不愛。”
月香看著慕清染,淡淡的說著。
“不愛?”
“是呀,您的愛隻在攝政王的身上,聽說帶著蘇心柔回宮,您就發了瘋似的朝著宣政殿興師問罪,看起來是您怒氣衝衝,可是一路上您心裏的擔憂和猶豫,隻有您自己清楚,那種感覺,別人代替不了。”
此時的慕清染就好像被她看穿了一樣,滿腦子疑惑的看著月香。
“您怎麽對這個事情這麽清楚?”
慕清染話題一轉,看著月香問著。
“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先帝後宮佳麗三千,為何隻對皇後娘娘一人獨寵,這就是偏愛,攝政王和陛下盡是彼此的偏愛。”
月香靠在慕清染的旁邊,歪著頭甜甜的笑著,似乎自己也在憧憬著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似的。
“我明白了。”
慕清染心結打開,豁然開朗,一瞬間困意來襲,躺在榻上就安心的睡下。
“陛下心有摯愛,睡覺都是掛著笑的,奴婢不願意再看著陛下夜裏偷偷的哭了。”
看著慕清染睡的香甜,月香慢慢的抬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吹彈可破的皮膚,她嘴角微微勾起來。
“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守著他,我守著你。”
月香替慕清染掖了掖被子,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坐在外麵,沒有了半點睡意。
第二天一早,皇宮炸了鍋,每個人都行色慌張,整個皇宮都在議論同一件事。
攝政王不辭而別!
聽著這個消息,慕清染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都沒有來得及梳洗打扮,穿著衣服光著腳就朝著宣政殿跑去。
“陛下,這是攝政王的留書!”
汪德海滿臉焦急的把信紙交給慕清染。
既不得君心,何故朝夕相伴兩生厭。
慕清染看著這幾個字,手不停的顫抖,眼淚控製不住的從眼眶裏落下來,吧嗒吧嗒的落在紙上。
“月香,他走了,他走了,他對朕失望極了。”
慕清染淚眼婆娑的抓著月香的胳膊,哭的像個孩子似的。
月香滿眼心疼的看著她,轉過身看著地上的汪德海。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派人去找啊,一家一戶的搜,找不到的話就派人沿著嶽芷國的路徑找!”
月香看著慕清染這般難受,一瞬間也慌了神,抱著慕清染,朝著汪德海喊著。
汪德海趕緊起身,踉蹌著跑出去。
“陛下,陛下,沒事的,一定會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
看著慕清染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月香也跟著哭起來。
全京城查找攝政王,雖然是做的再絕密,也會有走漏的消息,半天的時間,整個皇城都傳遍了,鬧得是人心惶惶的。
朝政那裏雖然有丞相穩著,可是京城流言四起,百姓議論紛紛的。
慕清染站在城牆上麵,遠遠的看著嶽芷國的方向,眼睛紅腫哭的都沒有眼淚下來了。
“月香,他走了,整整一天了,音訊全無。”
慕清染站在那兒,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黃昏說著。
“陛下,您都一天沒吃了,吃一口東西吧,這樣餓著,身子會受不了的。”
月香帶著幾個宮人,讓他們提著食盒跟在身後,就等慕清染說吃口東西。
可是慕清染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一句餓。
“他是真的失望了,他不要朕了,當初他為了朕力排萬難,廢了後宮,可是如今朕卻做不到,朕還有何顏麵在他的麵前提深情?”
“陛下……”
“你不用勸朕,朕的心裏麵有數。”
慕清染長歎一口氣,看了眼身後的食盒,沒有一點的食欲,把披風解下來,朝著外麵走出去。
月香看著慕清染的背影,和平日裏大相徑庭,此時她的背影盡是落寞和孤獨,往日的她神采奕奕,威武莊嚴不可侵犯。
“陛下,這又是何苦呢!”
月香說了一句,趕緊追過去,生怕她哪一下就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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