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有前途

    

    施暴的女人們就像瘋了一樣，明知道虞礄已無還手之力，卻沒有任何停手的意思。

    

    此刻虞礄的襯衫已被扯到肩膀處，胸衣肩帶也露了出來。

    

    四下響起不懷好意的大笑，有人甚至出主意：“下麵也一起脫！”

    

    “寶寶們太給力了，禮物不要停，一會就讓你們看小三現原型！”孕婦舉著手機，歇斯底裏地大叫著。

    

    “放開我！”此時虞礄的喊叫，與其說是求饒，不如說是絕望的悲鳴。她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

    

    “叫也沒用，”一個女人用力扯住虞礄頭發，神情猙獰地道：“今天就要撕爛你這張臉，看你以後怎麽見人……”

    

    話還沒講完，那女人手一鬆，隨後竟淩空飛起，接著便重重落到地上。

    

    殺豬般的嚎叫聲中，周遭有瞬間的凝滯。

    

    “你幹嘛？！”孕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將手機對準一個從人群外頭衝進來，攪亂了氣氛的男人。

    

    男人似乎沒聽見質問，三下五除二，便將另外幾個正在行凶的女人踢開，隨後撈起全身哆嗦著的虞礄。

    

    “放開我！”虞礄神誌近於恍惚，身體僵硬地保持著剛才姿勢。

    

    “沒事了！”男人猶豫了一下，伸手抱抱虞礄，在她耳邊輕聲地道。

    

    似乎是第一次，虞礄如此無助可憐，猶如驚弓之鳥。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礄一下醒過神，睜大眼睛，看清了將她擁住的蕭遠之。

    

    虞礄沒有將人推開，那種來自生理上的厭惡，在這一刻幾近消失。

    

    “你從哪跑出來的？”孕婦指著蕭遠之，跳著腳道：“滾一邊去，還想護著小三，你肯定跟她有一腿！”

    

    將身上西裝脫下，裹住虞礄，蕭遠之才轉過頭，目光落到孕婦挺得老高的肚子上，淡淡警告一句：“一個都不許跑！”

    

    “我為什麽跑，好笑！”孕婦顯然仗著蕭遠之不敢對她動手，還在繼續囂張，衝著手機裏喊道：“寶寶們，小三居然腳踩兩條船，來看看這對狗男女，真是道德敗壞！”

    

    那幫栽在蕭遠之腳下的女人已各自爬起，見領頭的氣勢不減，又都圍上來。不過應該也明白，麵前這位不好對付，女人們不敢再動手，隻跟在孕婦後麵罵著汙言穢語。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啪”的一聲脆響，孕婦抹了厚厚脂粉的臉上，突地現出五個鮮紅手指印。

    

    眾人看向了手還沒放下的虞礄。

    

    蕭遠之將虞礄拉了回去，轉轉手腕：“這種事用不著你動手，要揍她是嗎？”

    

    孕婦這回知道怕了，一哧溜閃到幾個女人後頭。

    

    也就嚇唬一下對方，蕭遠之沒有過去，彎腰將落在地上的西裝拾起，不緊不慢替虞礄重新披上，朝著幾個女人說了句：“我已經報警。”

    

    “巡邏車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虞礄再轉頭，幾名警員已跑到跟前，堵住了幾個女人去路。

    

    虞礄沒想到，這才幾天工夫，她又跟派出所打了一回交道。更沒想到，筆錄結束，蕭遠之完全不理會虞礄去醫院的要求，直接將車開到一間酒店大門外。

    

    “我說了去我媽那兒！”虞礄坐在車裏，瞪向旁邊的蕭遠之。

    

    “晚上住這兒，明天一早做傷情檢查，然後搬家，”蕭遠之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鑽出駕駛座，還催了句：“快點，你不累，我還想睡覺。”

    

    虞礄推門下車，掉頭就走。

    

    “吃錯藥了？”蕭遠之衝著虞礄後背問道。

    

    全當沒有聽到，虞礄已經走下酒店外的台階。

    

    這間柏豪酒店，虞礄一輩子不想再來，尤其是今天，她甚至懷疑，蕭遠之看她還不夠慘，故意要在傷口上再劃一刀。

    

    蕭遠之追了過來，一把抓住虞礄胳膊，打量她片刻，耐心解釋一句：“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怕我想不開。”虞礄沒有甩開蕭遠之，略帶自嘲地笑笑：“不會的，我還得照顧我媽。”

    

    看著虞礄，蕭遠之不由愣了愣，忽地想起和虞礄初次認識，令他們誰都不愉快的那個晚上。

    

    虞礄不會知道，蕭遠之真正對她有了印象，不是在酒店房間，而是後來接到警方電話，通知他去派出所配合調查。在趕過去的路上，隔著車窗，蕭遠之迎麵看到了一個……邊走邊哭得稀裏嘩啦的女孩。

    

    那一刻心底生出的愧疚，至今縈繞在蕭遠之心裏，甚至讓他覺得，自己跟蕭起平沒兩樣，都是混蛋。

    

    “那天在這間酒店……對我來說，不可能當成沒事發生過。不過，我現在相信了，你的確不是故意。”虞礄低著頭道。

    

    蕭遠之猛地回過神，反應莫名地有些遲鈍，最後自以為聰明地擺出嘲諷姿態：“這什麽話，你還一直懷疑我？跟我訂婚，委屈你了！”

    

    虞礄搖搖頭，蕭遠之想多了，她沒覺得委屈。

    

    “好了，隨便你要去哪！”蕭遠之決定退一步，可語氣沒把握好，自己聽著都像在賭氣。

    

    “老大，一刻，擱外麵待著做什麽？”一輛剛開過來的車子，停到了蕭遠之跟前。

    

    虞礄望了過去，這位是蕭遠之的律師朋友邵陽。剛才他被蕭遠之叫去派出所，替自己處理這個案子。

    

    “說！”蕭遠之隻肯吐一個字，轉頭又瞥了瞥虞礄。

    

    “那幾個女的被帶進拘留室的時候，一個個哭天搶地，跟死了媽一樣，”邵陽笑道：“警方正式立案，後頭刑拘是肯定了。”

    

    虞礄咬了咬唇，這事真不可笑。如果沒有那個沒有來得及掛斷的電話，如果不是蕭遠之警醒，覺出不對立刻趕過來，後麵可能發生什麽……

    

    好吧，虞礄不敢再想了。

    

    “跟警方表明我們的態度，一定追究到底，”蕭遠之哼了一聲，“這個官司你負責跟進。”

    

    離開派出所前，處理這個案件的警官告訴虞礄，主謀是那個做網紅的孕婦，剛開始她咬死老公出軌虞礄，卻說不出所謂老公的名字。之後她又改口，自稱直播沒人看，想搞點噱頭，正好發現虞礄一個人回家，又是個年輕漂亮的，便盯上了她。

    

    貌似口供有一定邏輯，可就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殺雞還用上宰牛刀了，我手上一堆大案要處理。”

    

    邵陽似乎不樂意，結果看到蕭遠之掃來的一眼，閉上了嘴。

    

    “給直播平台的老板打過電話？”蕭遠之又問。

    

    “你那助理生孩子，什麽事都推我這兒了，給我工資了沒？”邵陽不滿地嚷了起來，隨即又道，“平台已經封了那女的賬號，承諾所有視頻下架。網上冒出幾張貼子，也都給清了！我讓人在盯著。”

    

    話到這裏，邵陽忽地又樂起來：“對了，你們走早了點。挺大肚子的那個太搞笑，在派出所就生了。母子平安，足有三斤多重的大枕頭。那女的抵賴不下去，幹脆交代是她男朋友主使，就是收錢辦事，同夥也是在外頭隨便找的。我離開的時候，警方已經去抓人。”

    

    蕭遠之搖了搖頭，也懶得聽下去，衝著虞礄道：“等一會，我把車開來。”

    

    “我自己走！”虞礄還在嘴硬。

    

    “服了你，自己想好去哪！”蕭遠之斜過來一眼，往車那邊走去。

    

    邵陽挪近虞礄，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蕭遠之，打聽一句：“你們倆……是真訂婚？”

    

    真假與否是她和蕭遠之的默契，虞礄不想到處宣揚，幹脆當作什麽都沒聽到。

    

    “遠之對女人，從沒這麽低聲下氣過，”邵陽衝著虞礄比了比大拇指，“你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