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久別重逢，雖然男主表情稍顯冷淡，可女主臉上的一往情深，卻展現得淋漓盡致，似乎根本沒在意，這兒是公眾場合，無數雙眼睛正瞧著。

    可惜的是，審判長帶著人走進來，瞬間壞了氣氛。

    申衍明早換到虞礄另一邊，挑了個極好的角度，趁著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工作人員不注意，拿著手機拍個不停，口中還在絮叨——

    “有沒有想到虞雪會出現？”

    “這麽個小案子，用得著蕭遠之親自過來？”

    “對於今天庭審的結果，你有什麽期待？”

    知道申衍明在問自己，虞礄卻裝沒聽見，隻定定地望向第一排。

    蕭遠之已經坐下，同虞伯年父女隔了一條走廊。可以看到，就算兩人中間杵了好幾位，也阻擋不了虞雪不時探過頭，朝著某人纏綿地瞟上一眼。

    既然如此放不下，當初又為什麽決絕離開？

    虞雪和蕭遠之一樣，都是那種不讓你猜得透的人。

    正前方似乎有道目光掃過來，虞礄立馬往下坐了坐。

    有些事情，就當她不知道吧！

    “庭審即將開始，現場保持肅靜。”審判長視線明顯落到了最後一排。

    “別說了！”沈萱壓低嗓門提醒。

    申衍明閉嘴回座，假裝沒看到工作人員投過來的警告眼神。

    庭審正式開始，幾名被告被陸續帶了上來，清一色的黃色馬甲，個個安靜如雞。

    李英紅似乎瘦了點，頭發披在肩上，沒有了名牌珠寶服飾傍身，沒有了財富堆積出來的高高在上，李英紅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

    站到被告席，李英紅還回了幾次頭，一副等人搭救的苦歪歪表情。

    這件案子說不上複雜，證據鏈也十分完整。虞礄沒有別的期待，就想法院認定李英紅有罪，哪怕隻判一天也行。

    李英紅的律師挺賣力，從一開始，就在幫她推卸責任。

    不過其他被告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反過頭來死死咬住李英紅。

    很快，律師改變了策略“本案受害人與我當事人是近親屬關係，兩家之間一直有密切往來，案件的起因，是受害人頂撞我當事人，雙方各有不對的地方，進而發生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一幕，但總而言之，還是屬於家庭內部矛盾。”

    說著，律師從麵前卷宗裏拿出一份材料:“這是受害人一方簽署的《諒解書》。”

    沈萱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虞礄。

    虞礄一直冷眼看著那律師，等聽到所謂《諒解書》，不由自主坐直起來。

    虞家人膽大包天到……敢造偽證？

    “虞伯楊是什麽人？”審判長翻閱過卷宗，問了一句。

    沈萱猛地一拉虞礄的手。

    虞礄完全怔住。

    所以，虞伯年在她這兒碰了壁，轉而將手伸向她爸爸？

    “簽字人是受害人虞某的親生父親，與被告的丈夫虞伯年先生是堂兄弟。此人正在服刑當中。兩天前我和受害人代理律師一起，隨虞伯年先生前往監獄，見證雙方簽下這份文件。基於我的當事人已經取得諒解，懇請法庭可以酌情定刑。”

    “邵陽怎麽跟那些人狼狽為奸？”沈萱吃驚地道。

    申衍明卻看出了名堂“既然那個邵律師是蕭遠之安排的，如果沒有蕭遠之的授意，他能去做這種事？”

    虞礄死死咬住了唇，那種落進別人陷阱的無助感……又一次湧上心頭。

    “安靜！”一名工作人員走到了他們跟前。

    “公訴人對此有什麽意見？”審判長問道。

    “沒有意見。”負責公訴的檢察官回答。

    虞礄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冷靜地想一想。

    法庭外的停車場，虞礄坐在《城市周刊》商務車的最末排，正在接邵陽打來的電話。

    “庭審剛剛結束，法院會擇期宣判，可能是緩刑，也不排除無罪釋放。”邵陽這話，在虞礄聽來，與其是知會案件進展，不如說，要給她一個思想準備。

    又是……蕭遠之授意的。

    “是對方有什麽新的證據嗎？”虞礄故意打聽一句。

    邵陽回得含混:“差……不多吧！”

    顯然，《諒解書》的事，有人認為，虞礄並不需要知道。

    “蕭遠之怎麽說呢？”虞礄也明白自己多餘一問，卻又忍不住問了出來。

    頓了片刻，邵陽幹脆編了個瞎話:“我還沒看到他，回頭你去問？”

    “就這麽說吧！”虞礄心裏湧起一股煩躁，拿下手機，望向窗外。

    法院大樓那邊，不少人從裏麵出來。

    人群的最後是坐在輪椅裏的虞雪，身邊幾個保鏢正嚴陣以待，驅趕著應該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媒體記者，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早打主意要跟虞雪聊一聊的申衍明。

    沈萱和幾個一起過來的同學上了車，一邊各自找著座位，還一邊議論——

    “那個男的就是虞雪前男友吧，果然好帥啊！”

    “渣男再帥也是渣！”

    “我怎麽感覺是複合的節奏。”

    “不是說那男的已經訂婚了嗎？”

    “好像是個富家千金趁機上位。”

    虞礄埋著頭，將手機在掌心翻來翻去，麵上看似平靜，心裏早已翻江蹈海。

    “這叫什麽事兒啊！”沈萱走到虞礄這邊，氣哼哼地道。

    虞礄立刻遞過去一個眼色，隨後搖搖頭。

    蕭家低調的風格，令虞礄到現在還隻是蕭遠之沒有對外公布姓名的未婚妻，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虞礄都沒打算公諸於眾。

    至於未來……

    或許真如蕭遠之說過的，誰又能知道呢？

    這麽多年的好姐妹，默契總是有的。沈萱做了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一屁股坐到虞礄旁邊，在她耳邊道“你爸簽字，沒告訴你嗎？”

    “沒有。”

    虞伯楊從監獄打來電話，肯定是在簽字之前。

    和蕭遠之訂婚的事還有發生過的一切，虞礄從沒有跟虞伯楊提過。一個無辜失去自由的人已經夠苦悶，又要擔心妻子的病情，虞礄不想再增加爸爸的心理負擔。

    一個念頭，突然在虞礄腦海中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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