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絕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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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高速口比預計時間早到了半個小時,林佳妮順利找到前來接應的人,迅速換到一輛白色小型轎車上,順便把從頭到腳的造型又更換一遍。

    

    這種高度的警惕性和金蟬脫殼的謀劃,就連安娜都歎為觀止。

    

    在劉隊的人包抄過來圍住黑色君威之前,安娜早就被轉移到另外一輛吉普車上,與那兩名男子一起,直奔林佳妮的私人住所。

    

    三個人逃命般地湧至門口,居然發現沒有可進門的鑰匙,光頭的男子給林佳妮打了電話,無法接通,強行試了密碼,顯示錯誤,整個過道裏彌漫著焦躁的氣氛。

    

    兩個人開始互相埋怨,都覺得是對方沒有及時確認鑰匙是否帶在身上,導致現在很被動。臨時更換藏匿地點已經來不及了;長時間暴露在外頭,一旦有人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風險直線增加。

    

    安娜在等待的空檔兒,背靠著牆壁坐下來休息,胳膊上被綁了繩子,一路又被拖拽著跑路,不經意間劃了四五道青紫色的痕跡。

    

    這是棟破舊的老式筒子樓,大概是要應付什麽檢查,工人在樓道裏新刷了白牆,覆蓋住多年來積攢的黃皮和淩亂塗鴉。

    

    牆麵隻刷了一層,還沒有完工,剩半桶油漆放在通風窗口下麵的牆角。

    

    安娜看一眼那兩人,趁他們焦頭爛額地聯係林佳妮的時候,悄悄往油漆桶的位置挪動一下,手指點了點油漆:不錯,凝固性很好。

    

    十五分鍾之後,林佳妮總算趕到了。

    

    幾個人進屋,鎖門,打開水電,然後目光敏銳地將房間裏的角落掃了一遍,以防被人安裝錄音或攝像裝置,一整套流程做下來十分熟練和默契,想來,這樣的生活沒少經曆過。

    

    期間,林佳妮抽空點了外賣,無接觸配送,光頭男把耳朵貼在門縫裏,等送餐員的腳步徹底消失在走廊,才出去拿餐。

    

    這是最近一周以來,難得安全又放鬆的一餐。

    

    “哎,吃蛋黃嗎?”光頭男拿筷子把半切雞蛋裏的蛋黃撬出來,丟到桌子上問另一個男子。

    

    那男子也沒生氣,隻是將自己那個半切蛋裏的蛋黃也丟出來,扔到桌上。

    

    林佳妮受不了了,端起一碗蛋花湯往兩人身上潑去,一邊怒聲道:“你們倆一見麵就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掐來掐去,顧德,你不就是因為上次逃命的時候,李昂把唯一的雞蛋吃了,讓你餓了一天一夜嗎?這麽點兒事記到現在?”

    

    顧德是那個光頭男的名字,李昂則是那個沉默著吃飯的男子。

    

    聽到這兒,一直埋頭吃飯的李昂咳嗽一聲,一邊觀察安娜的反應,一邊提醒林佳妮:“林姐,她聽著呢,別暴露咱們太多個人信息。”

    

    林佳妮反應過來,立刻噤聲了。

    

    這一路上三人都是互稱代號,或用眼神和肢體打招呼,很少這樣直呼其名。

    

    安娜看三人這個樣子,非但不緊張,反而揚起嘴唇露出濃濃的嘲意:

    

    “晚嘍,李昂,我知道你們姓名、身份金貴,不能輕易泄露,隻不過這位林小姐神通廣大,想換個身份清清白白的做人,也不難,是吧,林小姐?”

    

    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餐盒裏的蛋黃也挑出來,拿筷子在桌上劃來劃去的,搞得四分五裂,細膩地攤在餐盒上。

    

    “既然大家都不吃蛋黃,我最好也不吃了,萬一吃出什麽好歹來。”

    

    林佳妮倍感受辱,筷子一扔,道:“想什麽呢?我要給你下毒,你早就沒命了,用得著放你那蛋黃裏嗎?能不能有點兒當人質的自覺啊?現在能跟我坐在一個桌上、吃我給你訂的餐,你該感激了好嗎?”

    

    安娜從口袋裏掏出錢包丟給她:“這餐多少錢,請自取。”

    

    力氣沒用對,錢包不小心甩到林佳妮臉上了。

    

    林佳妮誤以為她是直接宣戰,立刻起身將桌台掀翻在地,顧德和李昂一邊勸解一邊保護餐盒,為這頓來之不易的安穩飯感到可惜。

    

    林佳妮一個巴掌打過來,安娜拾起地上的錢包和紙質餐盒一並砸過去,好巧不巧,力氣又沒使對,這一次,東西直接透過窗戶丟到了窗外。

    

    高空拋物可不妙,李昂趕緊跑去看一眼,樓下無人,這才放心了。

    

    安娜盯著林佳妮氣急敗壞的模樣,笑道:“清河也是可憐,因為你跟我,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要我說,我們兩個最好識相些,讓他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生活。”

    

    林佳妮隨手丟了隻花瓶過來:&sp;&sp;“嗬,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果然還是於斯譚在你心裏更重要吧?你知不知道宋清河為了救你,瘋狂地開了幾天幾夜的車,沒合過眼,否則我也不會被追擊的這麽狼狽。活著的人為你這樣受累,你卻整日為一個死人受累。”

    

    安娜適時躲開,留顧德和李昂兩人收拾殘局。顧德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想製住安娜,反被安娜眼疾手快地一胳膊肘攻擊在脖子的主脈上,疼的幾乎要背過氣去。

    

    這是簡安教給她的。

    

    “知道誰在我心裏重要,你還問,這不是作死嗎?就算於斯譚是個死人,那也是我的死人,跟你有什麽關係?”

    

    “那這又跟宋清河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這樣耽誤他?”

    

    “宋清河是斯譚與我前半生的摯友,相識相伴多年,這,跟你這個半道冒出來的人更沒有任何關係,你說這話的立場,是仗著你喜歡他?可他又不喜歡你。”

    

    “你!難道你就喜歡他嗎?你整天為了……”

    

    突然,門“砰”&sp;的一聲被人踢開!

    

    灰塵和木質碎屑騰空而起,林佳妮尖叫一聲半蹲下來,等看清來人是誰、數量幾個,迅速躲到臥室抽出一把短匕首。

    

    安娜卻並不意外,將毀壞的桌台橫在顧德和李昂逃跑的必經之路上。

    

    來的人有四五個,人人便衣,貌不驚人,丟到人群裏根本找不出來,但動起手來人起刀落,顯露出私人保鏢超高的專業素養,嚇得李昂連滾帶爬的拖著顧德跑進臥室。

    

    “上次你吃了我的救命糧,這次你救了我的命,咱們倆算扯平了!”顧德邊跑邊說,一邊吐著嘴裏磕出來的血沫子。

    

    林佳妮到底是老狐狸,在陽台留了個逃生口,直接通往隔壁的房子。那房子是林佳妮租下來的,租期五十年。

    

    “簡小姐,人已經跑了,留是不留?”一名四五十歲左右、頭發簡短的男子走進來詢問道。

    

    他看上去雖然年歲不小,但身形由於常年習武保持的很好,待人接物幹淨體麵。

    

    “不用追了,我手裏沒有證據,抓到了也定不出什麽罪,更何況,斯譚的事,關鍵線索還在她身上,她得好好活著。”

    

    “是。”男子說著,雙手遞上一隻錢包,接著道:“您在外麵綠色窗台留的記號我看到了,還有外賣餐盒上的標記。幸好有雙重記號,否則,我也無法這麽快就得知您的準確位置。”

    

    安娜走出屋子,看著走廊窗戶上那串特殊的數字:0102001,後綴是一個大寫的“j”。那是簡家特殊的求助信號,隻有他們才知道其含義。

    

    “何叔,撿到這些東西的人冒險幫我張貼消息,有沒有把錢拿出來敬謝人家?”安娜接過錢包,問道。

    

    “簡小姐放心,已經謝過了。真沒想到,您還活著,可見宋先生隱瞞的太好了,幸好簡先生讓我們一直待在這裏等消息。

    

    “何叔,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沒法解釋,您回頭跟我叔說一聲,我回來了,人好好的,別讓他擔心。”

    

    “是。他這半年來整日憂愁流淚,除了擔心您,就是一心撲在公司,真的是半點兒心疼自己的心都沒有。”

    

    安娜低下頭,在心裏歎了口氣,對何叔道:“我從小跟著我叔相依為命,他又何嚐不是隻有我一個親人呢?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馬上去找他。”

    

    “不用了,剛剛接到消息,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安娜聽罷,放下心來,讓何叔找了輛車,憑借來時的印象,沿著路線一路反方向開回去找宋清河。

    

    高速路口,一個突發狀況造成了長時間的交通堵塞,一輛白色普通汽車在事故中被撞的變了形。

    

    司機的耳機裏麵還通著電話,似乎是很著急的事情。所幸他沒有大礙,隻是因為撞擊,額頭上滲出一片血跡,他拿出一方手帕摁住傷口,搖搖晃晃地從車上下來。

    

    這幾天車程勞頓,食物和水的補給都遠遠不夠,多走幾步都有些踉蹌。

    

    電話那頭,劉隊長時間沒有得到回應,已經掛斷了。周嶺他們順利擒到嫌犯,載譽而歸,嫌犯被收押,周嶺等人穿了警服,整整齊齊地站在劉隊辦公室匯報工作。

    

    可劉隊心裏掛著宋清河那邊的情況,給這些新人指點幾句就打發走了。

    

    周嶺見他心不在焉,趕緊幫他把保溫杯裏續滿了水遞上去。

    

    “老師,是不是有什麽大案子了?”

    

    水太燙,劉隊呷了一口趕緊滋溜著舌頭避開,說:“沒事兒,就是上次來找過你的那姑娘,被那夥兒人綁了。我已經派人去支援了。”

    

    “誰?您剛剛說,誰?”

    

    周嶺一邊說著,兩腳幾乎已經退出辦公室,隨時準備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