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二十八章 截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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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再開快點不行嘛!”
“你以為咱們是在草原上嗎,你看看這些車!”
李廣成一邊和林回雪爭論一邊踩油門加速,他們和定戢會的事情很早就談完了,因為討論結果很簡單:沒得談。定戢會的泉城代表雖然態度委婉,但表達的依然是三年前徐臨觀在就任會議上的那些訴求,說簡單點就是希望以臨江集團的財力完全把控當今的武行。
隻要有人想要控製、想要左右,李廣成就自然不會同意。沒得談。
本來開著車出行方便,他們打算在泉城多留幾天再回去,但林回雪一直說自己右眼皮跳得厲害,再加上李遊書先前跟他們說這幾天就回慶儀,所以她催促著李廣成直接開車回家,反正回去的路上那麽多城市,都可以玩。
於是兩人徐徐開車,走走停停,終於在今天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回到了慶儀市。可剛到了慶儀地界,韓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李廣成還納悶韓授怎麽知道自己今天回來,結果接起電話就聽到了定戢會前去踢館的消息。於是他一路加速往市南區開去,奈何慶儀市交通複雜,越靠近市南區車輛越多、交通越擁堵。
而此時韓授也早已急匆匆開車往拳館趕去,後悔昨天沒有留在拳館陪著兄妹三個聊天。
李廣成夫妻和韓授此時都隻有一個念頭:孩子們千萬不要出事!
而此時在拳館裏,李遊書正胸有成竹地輕輕跳躍著,對陳宇鵬說道:
“而且,我已經知道怎麽對付你了。”
陳玉鵬跟李遊書交手幾番吃癟,如今早已經氣得夠嗆。心想這小子現在就已經有這樣的身手,要是長大了隻怕比李廣成還要厲害。到那時候青竹螳螂門弟子在社會上必定無法高居一二,這種事情他自然不能讓其發生。
實際上不要說自己的後輩,就算是陳玉鵬自己研習青竹螳螂幾十年,到老竟然連個十八歲的後輩都打不過,即使不承認也早已暗暗生起了嫉妒之心。
不行,我要在這兒毀了這小子。
想到這兒,陳玉鵬露出了自己狠厲的真實麵目,殺氣驟起。
李遊書因為自身呼吸法的特性所以極其擅長觀察氣氛,他見陳玉鵬神情大變,周身的氣勢如同巨蟒一般忽然聳立,就猜到他這是被自己戲弄惱羞成怒所以開始心生殺意了。
就連陳玉鵬身後那幾個法務部的人都開始麵露憂色,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湊近擂台邊向陳玉鵬問道:“陳大師,您該不會……”
陳玉鵬回頭斜了那人一眼,銳利眼神如同長刀一般唰地貫穿了那人的身軀,一時間讓他渾身顫抖、直冒虛汗。
“怎麽了?”陳玉鵬冷冷地看著那人,開口說道,“我想殺個人,定戢會搞不定麽?要是搞不定養著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
那人被陳玉鵬逼視得冷汗連連,在同事的拉扯下退了回去。
陳玉鵬再次回頭看向李遊書:“你說你有辦法對付我?”
陳玉鵬殺意明顯,連在一旁觀戰的韓施和李清夢都深感不妙,可李遊書卻輕鬆如常,微笑著對陳玉鵬說:“有沒有的,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遊書話音一落,陳玉鵬腳下猛進,左手作蛇形、右手作螳螂形,層疊的圓潤肚皮伴隨呼吸法運行開始急劇地收縮,手還未到,內氣已變作蛇形沿左臂向李遊書猛地衝了過去。
這次李遊書沒有選擇後退,反而側身進步,閃開了那條內氣化蛇的一擊,瞬間便與陳玉鵬隻有一拳之隔的距離。
陳玉鵬見李遊書主動靠近,心裏不由得嗤笑:到底是無知者無畏,這小子不想著拉開距離反而要近我的身,看我怎麽弄死你!
心裏默念不住,陳玉鵬手上早已快如閃電一般,一時間層層疊疊的蛇頭螳螂爪向李遊書麵前打了過去。
李遊書早有準備,腳下紮二字鉗羊馬,手上一套日字衝拳與陳玉鵬的青竹螳螂手纏鬥在一起。兩人手上氣力碰撞,爆發出一陣短促而頻繁的如同爆竹般的響聲,與先前韓施全力一擊時的驚雷之聲大有不同。
詠春?陳玉鵬見李遊書使的是正宗詠春拳法,心裏更加不解。
單靠詠春?
你也太小看我了!
但漸漸的陳玉鵬便察覺到自己似乎開始在快拳對衝中慢慢落了下風——自己手上速度減慢,可李遊書的日字衝拳反而越打越快。
這小子是永動機麽!
李遊書心裏嘿嘿一笑,他運起“自在取”,周圍的遊離能量一刻不停地進入體內為肌肉供能,過度運動產生的乳酸甚至可以直接被“自在取”分解化為水和二氧化碳,隻要他想,這快拳對攻他可以打上一天。
陳玉鵬心裏頓時更加慌亂,雖然知道李遊書技法了得,但他沒有想到這小子體力竟然也好得令人發指。於是他瞅準時機左手蛇形搭住李遊書手腕,沿他手臂“嗖”地向著眼睛刺去。
又是沒有料到的一擊,李遊書身子向後一仰,使出了古希臘搏擊術潘克拉辛中極具破壞力的斯巴達踹,不僅閃過了陳玉鵬的攻擊,還順勢踢向了他的心窩。這是陳宇鵬從未見識過的怪招,他一驚之下連忙側身閃躲,而此時李遊書早已重心恢複一發崩拳直搗他的麵門。
快,太快了!
陳玉鵬被李遊書這幾手搞得手忙腳亂,急忙忙向後退了幾步去躲閃,一時連“龍抬頭”都忘記再使出來。
此時陳玉鵬終於明白了李遊書的恐怖之處——說快,李遊書剛剛的日字衝拳並不如他的青竹螳螂手要快,反而快拳對攻時常出現轉瞬即逝的破綻。
但李遊書勝在繁複。他從李廣成那裏學來的流派多得自己都數不過來,但凡從小門小派、西洋拳術裏挑幾樣新奇怪招就能讓陳玉鵬花時間去適應一陣,而陳玉鵬的青竹螳螂拳本就不是罕見流派,何況李遊書在韓施與陳玉鵬交手時又在旁邊觀察,憑他的洞察力,估計螳螂拳裏的奧妙已經被他知道了個七七八八。而自己的呼吸法“龍抬頭”也被李遊書看破,這不免讓陳玉鵬心態更加亂了幾分。
呼吸法雖然強,但終究是被身體決定的,陳玉鵬心態失常、剛剛的快拳對攻持續過久雙臂酸脹,何況左手手腕挫傷、右臂被劃開一道口子,再要出快拳已是不能,就連呼吸法的使用都開始衰弱起來。
反觀李遊書,雖然身體劇烈運動卻臉不紅氣不喘,反而因為跟高手過招,身體的靈活性和格鬥的意識漸漸被喚醒過來,雙眼中的精氣神愈發充盈。
“怎麽樣,陳大師。”李遊書跳步空擊,衝陳玉鵬笑道,“我說到做到,這些手段對付你是不是剛剛合適?”
“哼,小伎倆,”陳玉鵬死鴨子嘴硬,強裝鎮定又擺起蛇形拳架勢,“我修習一技幾十年,爐火純青,你小子不過——”
話未說完,李遊書已然蹬步進身,陳玉鵬眼疾手快連忙抬手去打,不想李遊書卻更快一籌,左臂進擊將陳玉鵬右手阻住,右拳“砰”地落在了他肚皮上。
“呃!”陳玉鵬急忙雙手齊出,蛇形螳螂形交替變換,但李遊書一雙眼睛並不去看他手法,隻緊緊盯住他的肩膀與手肘。見他肩膀扭動、手肘送出,李遊書怪叫一聲,兩記快拳狠狠打在陳玉鵬手肘上,將其尚未使出的招式完全阻擋了下來。
“呀嗚~!”這次不用謹慎,李遊書隻從神情上便可以看出陳玉鵬方寸大亂,縱身上前追擊,一通直擺勾組合連消帶打,將陳玉鵬拳路完全阻住的同時,在其麵部、腹部和肘部造成了不少有效傷害。
擂台下圍觀的閑人看見李遊書這一番姿態,一時間都麵露驚喜神色:青竹螳螂拳雖然出名,但那是對內行而言。而李遊書展現的姿態和拳術,卻是享譽全球、家喻戶曉,尤其在年輕一代推崇備至的流派。
曾有一位享譽全球的華人武術家,自幼年起學習太極、白鶴、螳螂、少林、洪拳、戳腳以及詠春等流派,短暫的一生都在致力於“功夫”的推廣與改進。其在武藝的追求與鑽研中形成了“實用”的思路,在詠春拳、西洋拳擊以及擊劍的體係基礎上,融合數十種東西方武術精華元素,以“摒棄傳統觀念,忠誠表達自我”為本性,“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作要義,創立了一個“以攻為守、先發製人、截停拳路”的技擊之術——
截拳道。
對李遊書這樣通曉百家拳法的人來說,截拳道的理念就是出拳最好的依憑。雖然他還無法做到本能地出拳,但憑借“自在取”的觀察和心中的演算,他已經能夠在陳玉鵬出拳之前以最合適的招式去攔下他的拳路。拳路不進則氣不順,氣不順則勢不能發,就連陳玉鵬引以為豪的“龍抬頭”此時都已然化作隻能蓄勢卻不能發的“呆蛇”。
幹脆利落,簡單有效,理念通俗,威力驚人——大道至簡,通則無敵。
一記截腿踹將陳玉鵬的暗腿踢了回去,李遊書順勢連出三腳,將陳玉鵬踢得踉踉蹌蹌向右歪去。
“哼,”看著陳玉鵬狼狽的模樣,李遊書抱拳笑道,“陳大師,您斟酌斟酌。”
那話裏意思卻十分清楚:我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