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八十六章 會客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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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廳麵積很大,是歐陽思召開股東會議的地方。現在一幫與出雲科技毫無關係的家夥們坐在大廳中心的長桌上,有人如關恩昊麵沉如水、一言不發;有人如呂德明眼神躲閃、如坐針氈,但又佯裝鎮定,似乎已經在心裏將歐陽思的審問預演了一遍並編造了令自己滿意的答複;也有人如韋恩·瓊斯一樣不知靠什麽手段逃離了歐陽思的追捕而沒有到場;但大多數人都已經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做好了迎接製裁的準備。
歐陽思揮舞著手杖,步履輕快地向著自己的首席位置走去,路過在座眾人的時候還不忘微笑著拍拍他們的肩膀。但無一例外的,當歐陽思的手碰觸到他們肩膀的時候,那些人總是難免地渾身發冷猛地抽搐一下。
歐陽思很享受這種令眾人不安的感覺,他坐到首席位置上去,隨後笑眯眯地環視了一圈長桌上的眾人:“大家都來齊了吧。”
隨後,他衝歐陽知、李遊書招手:“小知,遊書,過來坐。”
二人聞言便走過來,分別坐在了歐陽知左手和右手邊的第一個空位子上。而柳仕良和劉紫彤則分別站在歐陽思左側和右側。五個人所構築成的氣氛如同鐵壁一般牢不可破,將下首那些心懷鬼胎的眾人給強硬地隔絕了出去。
關恩昊不驚不擾地拿起為他準備的溫水喝了一口,見歐陽思神情平靜如同常日,而門口又有魏釗凱和張雷守著,便知道事情要難辦。
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一個高頭大漢搖晃著膀子走了進來,衝歐陽思深深鞠躬:“少爺,來晚了實在抱歉。”
歐陽知認出了那人:也是死鬥場的選手,雖以相撲為技術核心,卻同時擅長拳擊、摔跤等格鬥技,是個打破相撲傳統形象、身形精壯的男人——地下死鬥綜合排名第七,“般若力士”琴櫻登三。
歐陽思擺了擺手:“不晚不晚,剛剛好,辛苦了。”
“哪裏,能為少爺辦事,實屬榮幸。”說完,琴櫻登三深鞠一躬,並將手中的人猛地一丟,狠狠扔在了辦公桌上,隨後便旁若無人地轉身走了出去。
眾人被這場景嚇了一跳,紛紛向桌上看去。
見那人微微抽搐卻難以動彈,歐陽思用手杖敲了敲桌子,衝那人高聲問道:“感覺怎麽樣了?如果沒死,請從會議桌上下來。”
被力士扔在桌上的是瓊斯家族的當家、共同參與了這次截殺歐陽思事件的韋伯·瓊斯。此時他癱軟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形態如同被車輪傾軋而過的青蛙。聽見了歐陽思的詢問,他掙紮著抬起頭來看向長桌盡頭,露出了自己被打得青紫腫脹、血流不止的臉來。
眾人見狀都大吃一驚,紛紛掩麵向後躲閃,不想跟韋伯·瓊斯有任何的目光接觸,幾位女士和精神脆弱的男士甚至已經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歐陽知看見韋伯·瓊斯曾經俊朗的麵容如今被打得麵目全非不由得也微微蹙眉,但這都是在意料之內的事情,所以她端坐原位沒有動彈。歐陽思看見了韋伯·瓊斯的豬頭不由得嗤笑一聲,用手杖敲著桌子繼續向他說道:“我聽琴櫻先生說你去打高爾夫了,怎麽把臉給打成這樣?你到底是打球還是打人?”
歐陽思的談笑回蕩在空曠的會議大廳裏,當那聲音碰觸牆壁回彈而來時,就變得如同自地獄而來的低語回聲,令在座眾人忍不住汗毛倒數。
韋伯·瓊斯雙眼無神地瞪著嘲笑自己的男人,掙紮著低聲說道:“歐陽……思……”
氣如遊絲的呼喚並沒有被歐陽思聽到,他見韋伯·瓊斯遲遲不肯從桌子上下來,便衝魏釗凱說道:“老魏,看來瓊斯先生比較喜歡這個桌子,但是他不下來我沒法繼續。”
魏釗凱聞言走上前去,抓住韋伯·瓊斯猛地一扯,將他狠狠從桌子上拽了下來,韋伯·瓊斯的下巴磕在桌沿兒上,發出了非常響亮的“砰”的一聲。
隨後,魏釗凱掐住韋伯·瓊斯的後頸將他一路拖到了長桌的末席上,十分粗魯地往皮質圈椅上一丟。坐在旁邊的長亭製藥董事長馬博文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往身旁的斯蒂勒凱斯家居徐世茂那邊靠了靠。
魏釗凱的動作果斷而幹脆,歐陽思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多謝。”
隨後,他將手杖交給了站在左側的柳仕良,開口說道:“今天請各位來,並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想做個市場調查。畢竟出雲科技也是一家公司,而且還是提供科技服務的公司,各位的生活工作,或多或少的都使用過出雲科技的產品,所以我想問問各位……”
說著,歐陽思俯身向前,眯起眼睛問道:“你們對出雲科技的產品是否有不滿呢?”
眾人聞言心驚膽戰、麵麵相覷,隨後回以支支吾吾、稀稀落落的否定聲。而關恩昊和呂德明則默不作聲,似乎默認了對歐陽思的不滿。
歐陽思見狀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既然出雲科技的產品令大家都感到滿意,那為什麽你們要對我歐陽思產生如此深的怨念呢?”
“關先生。”
關恩昊聞言看向歐陽思。
“您對我有什麽不滿麽?”
關恩昊沒說話,垂眼看向桌麵輕輕搖了搖頭。
歐陽思略過了呂德明,繼續向白幸問道:“老白,咱們倆也是老同學了,當年你創立藍夢科技我借了你十二億的資金都沒問你要,你對我難道也有不滿?”
白幸聞言連忙擺手:“怎麽會呢,咱們都是老哥們兒了。”
“那其他人呢?”歐陽思說著將目光移向了他處,徐世茂、吳依諾、馬博文這些人被他盯著,更加坐立不安地擺起手來。
歐陽思見眾人在其逼問下紛紛否認了對自己的不滿,於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從我繼家父接手了歐陽家的產業,你們對我是七分忌憚、三分不屑,覺得我是蒙祖上蔭庇,含著金湯匙出生,所以接管歐陽家產業是一步登天;覺得我年紀輕輕就開始把持住鍾城的一切,而你們辛苦十幾年、幾十年都隻能對我這位子望而卻步,心裏多少會有些不甘心。”
說到這兒,歐陽思頓了一下,拿起了自己麵前那個與眾人水杯全然不同的蓋碗:“不過我還真弄不明白,你們到底是出於怎樣的仇視,才想要——”
低頭將漂浮在水麵的茶葉吹開,歐陽思試探著喝了口熱茶,隨後繼續說道:“才想要殺我。”
一語中的,氣氛瞬間便凝重了起來。
“我這個人辦事比較講求技巧,不過說話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牽扯到生死和家人的事情。”歐陽思話音一落,秘書劉紫彤按動開關,會議大廳燈光一齊熄滅,電動窗簾緩緩閉合,電腦中的畫麵被清晰地投到了幕布上。
漆黑一片的大廳中霎時間響起了不知哪位女性的尖叫,緊隨其後,整個會議大廳傳來一陣騷亂,連早已做足心理準備的關恩昊和呂德明見狀都不由得駭然失色——畫麵中的人是蔡媛姮,因為麵色紫青、皮膚腫脹、雙眼嚴重充血,所以也隻有在座的這些與她相熟的鍾城上流們才得以將其屍首勉強辨認。她那張臉看起來都如同浸水多日的爛肉,浮腫潰爛、皮膚脫落,再加上口鼻之中黑水四溢,單單是看上一眼都仿佛能透過圖片聞見那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
歐陽思看著那些人各色的神情,笑著揮了下手。劉紫彤敲擊鍵盤,讓蔡媛姮更多的死相展露在眾人麵前。
在播放了十五張照片後,畫麵終於回到了正常的白色背景板。
歐陽思站起身來,從柳仕良手中接過手杖,繞著長桌一步步遊走起來:“前天晚上,我和妹妹歐陽知、妹夫李遊書、護衛柳仕良一起去鍾城劇場觀看音樂劇《基督山伯爵》,很不錯。”
說著,歐陽思用手杖敲了敲關恩昊:“關先生,您覺得呢?”
關恩昊聞言麵色陰沉地點了點頭:“是,很不錯。”
“嗬嗬嗬,不過之後的事情就更不錯了,”歐陽思笑起來,指了指投影幕布,“在劇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蔡媛姮的殺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給我下毒。當我以為解決了殺手就可以鬆一口氣,為沒有打擾到和妹妹、妹夫一起的休閑時光而感到高興的時候——”
這時,投影幕布第二次投出了圖片,這次,是歐彥君、甘祥龍和加斯科·崔的屍體,以及那些死在獵手菲利克斯箭下的槍手們。
關恩昊和呂德明閉上眼睛,不想去看歐彥君慘死的模樣。而其他人則心懷鬼胎地低下頭去,不敢與歐陽思對視,他們覺得歐陽思的雙眼如同魔鏡,答案都已經非常明確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裏,看到誰,誰是凶手就自然會浮現於眼前。
“我的遠房親戚,一個姓歐的人,竟然聯合外人想要殺害我,嘖嘖。”說著,歐陽思又慢慢踱步到呂德明身邊,因為剛剛歐陽思的詢問沒有提到自己,所以呂德明現在心情比其他人更加忐忑一些。
歐陽思用冰涼的手杖握把戳了戳呂德明的後頸,引得他戰栗不止:“呂叔叔,您跟家父是至交,我歐陽思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和氣待人,從來沒有與人結怨,如果他們要殺我,應該就是跟家父有仇。若真如此,想必您是最清楚的——家父,到底和什麽人結下過仇怨?”
呂德明聞言眼珠往眼角一轉,隨後伸手捋了下胡子,轉過椅子麵朝歐陽思笑眯眯說道:“嗬嗬,歐陽啊,你是知道老叔叔我的,你們歐陽家的事情,我怎麽知道呢?再說,令尊一直是個浪蕩公子,如果真的是因為令尊而遷怒於你,想必也是風流債吧?”
歐陽思聞言挑眉,一言不發地與呂德明對視著。
呂德明做賊心虛,一雙賊眼也閃爍不定地看著歐陽思。
“嗬嗬,嗬嗬嗬嗬,”這時,歐陽思忽然發出了一陣無奈的低笑,“哎呀哎呀,我的老叔叔啊。”
話音一落,歐陽思向後撤步,隨後抄起手杖嗖地調了個個兒,用握把那更粗的一頭向呂德明的臉上猛地甩了過去。
“哢嚓”一聲脆響,下巴骨折脫臼、臼齒斷裂脫落的呂德明被打得撲到了會議桌上。在場眾人見狀皆是一驚,可礙於柳仕良、李遊書、魏釗凱和張雷的注視,雖然心慌意亂卻又都不敢動彈。
“哼,”冷笑一聲,歐陽思邁著步子走到呂德明身後,猛地抬腿以極高的難度踩住了他的腦袋,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哪裏是老叔叔,你就是一條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