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一一一章 意外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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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克斯話音一落,三人周圍的空氣很快地便陷入到了驚疑與恐懼的沉默之中,隻剩那引頸受戮的怪物依然發出低低的沉吟。

    

    “你說你已經好了?”李遊書邊說邊以呼吸法透視過去,發現菲利克斯的身體果然已經恢複如初,不僅沒有內髒的損傷、骨骼的斷裂,甚至連那長長風衣包裹下的皮膚都沒有一點點擦傷,狀態堪稱完美。

    

    菲利克斯低低地笑了一聲,對李遊書回道:“你不是已經在看了麽?”

    

    李遊書聞言又是一驚:“你能察覺到麽?”

    

    菲利克斯不在意地攤攤手:“你何不試著更加深入地看一眼呢?”

    

    這種暗含著絲絲威脅的誘導引起了李遊書的興趣,於是他凝神靜氣更加集中地看向菲利克斯,向著支撐、供養、運作他身體的力量係統看去——

    

    下一秒,仿佛受到了槍擊,李遊書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後不受控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歐陽知和菲利克斯見狀連忙上去將他攙扶了起來。

    

    “遊書,你沒事吧?”歐陽知見狀不無擔憂地摸了摸李遊書的腦袋,隨後扭頭對菲利克斯怒喝道,“你幹了什麽!”

    

    李遊書抬手製止了歐陽知的責問,笑著對她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抱歉抱歉,隻是想跟開個小玩笑,不要生氣。”

    

    “嘿嘿,”李遊書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看向菲利克斯,“又是肝膽俱裂又是顱內衝擊,你的玩笑都太驚悚了,我有點擔當不起啊。”

    

    但實際上李遊書感到十分滿意,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以為菲利克斯之所以能在那樣的重擊之下安然無恙,是因為他是跟艾琳娜一樣的“不死者”,但通過呼吸法的透視他發現並非如此,菲利克斯的身體裏沒有艾琳娜那樣的不死者的生命能量。但他擁有著比那更加駭人的東西,那是一種如同溪流般在菲利克斯體內流淌的能量,在“自在取”獨特的視野中呈現出毫無光澤的慘白色粘稠,如同岩漿一樣翻滾沸騰、滾滾起泡。

    

    當李遊書想要繼續注視時,那能量卻仿佛察覺到了李遊書的窺探,活物般向著李遊書的方向奔騰暴起,在其腦海中回以警告般的恐怖低鳴。

    

    緊接著,李遊書的眼前出現了幻象,菲利克斯身後的黑夜化作了無邊無垠的浩瀚星河。自那群星燦爛的深邃之處,一顆如同恒星般的血紅眼眸驀然張開,向李遊書投以仿佛含帶熾熱高溫的恐怖目光。

    

    緊接著便是被子彈擊穿頭部般的劇痛,令李遊書不得不中斷了對菲利克斯的觀察。但那仿佛警告般的攻擊在李遊書放棄繼續窺探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它雖然是獨立於菲利克斯的存在,卻是可以受到菲利克斯控製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見狀,李遊書心裏驚喜而憂慮:先是艾琳娜,現在又有菲利克斯,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力量潛藏。

    

    “這些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工作還沒有結束呢。”菲利克斯說著走到了怪物麵前,抬手一斧頭向那張詭異的臉頰縱劈而下,將其迅猛果決地一分為二。利刃劃破肌肉、斬碎骨骼的聲響,落在死肉上聽來雖然尋常,但在活物身上響起卻令歐陽知和李遊書多少有些不適。

    

    被利斧斬開了扭曲的怪臉,怪物卻依舊沒有發出怪叫。實際上從倒地不起後,它就沒有了任何的動靜,隻能像個垂危老人一樣發出粗重起伏的喘息,接受隨即可能降臨的死的到來,也許是因為菲利克斯所言那從未被李遊書和歐陽知聽聞過的麻醉劑發揮了功效。

    

    “嗯,好像還沒死,”菲利克斯見自己一斧斬下後怪物的身體依然跟剛剛一樣斷斷續續地起伏,於是為難地摸了摸下巴,思忖著說道,“看來這個醜臉裏麵沒有大腦,令心肌停止運動的麻醉劑也沒能殺死它,既沒有腦子也沒有心髒?那恐怕已經超脫生物的概念了吧。”

    

    這時,靜謐的街道裏,怪物腔子上那縱劈而開的裂傷之內忽然發出了一聲不同於先前的淒裂怪聲。

    

    見狀,菲利克斯和李遊書都吃了一驚,二人皆警惕起來,攥緊了手中的武器。

    

    “不行,遲則生變,趕緊結束。”低低說了一聲,菲利克斯揮舞手中獵斧,又向著怪物的另一條手臂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斧頭還沒能落到那變形多節的手臂上,一條細瘦尖銳的手臂搶先一步戳穿了菲利克斯的心窩,將他的心髒從背後破體而出,直接掏了出來。

    

    雖然在各種影視作品和科普圖書中見到過心髒的模樣,但這樣鮮活離體的心髒論誰也沒有見識過,李遊書見狀往後一避,抱住歐陽知的腰連連向後退去。而菲利克斯麵對著突如其來的襲擊顯露出片刻的呆愣,眼睜睜看著那條手臂將自己的心髒從被洞穿的心窩裏掏了出來。

    

    隨後,那手臂的主人捏著那顆似乎還在跳動的心髒,咕咚一聲吞入了腹中。

    

    那無名的恐怖怪獸的背上,長出了一個腰部與其連接在一起的新的身體,長有蒼白光滑皮膚與同樣扭曲空洞的五官,似然與宿主相比隻有人類大小的體型,卻在明滅的燈光下散發出更加恐怖的氣息。

    

    李遊書見狀也不再猶豫,向著那身體猛地擲出了投槍。漆黑的尖銳長影刺破空氣,迅捷而鋒利地將那身影給紮了個對穿。

    

    與此同時,失去心髒的菲利克斯再次暴起,向著那奪走吞吃自己的心髒的可恥小偷回以全力的一擊,斧頭狠狠落下,卻被先前一直趴伏於地麵的那巨大怪物以尚存的手臂給擋了下來,厚實的皮肉和堅韌的骨骼阻住了斧頭落下的進路。

    

    菲利克斯見狀瞪起猩紅雙目,伴隨著手臂持續發力,一層虛白的能量薄膜散發著飄忽不定的煙幕附著於斧刃之上。

    

    “這次可真是丟人丟大了。”菲利克斯話音一落,那蒼白的斧刃順暢無比地切下了怪物的另一條手臂。然而此時怪物也已經站起身來,向著菲利克斯重重踩了下去。

    

    躲開那震顫大地的一跺,菲利克斯輕跳著來到了李遊書身邊,伴隨他的到來,開膛破肚的血腥氣息緊隨而至,令李遊書不悅地皺起眉頭。

    

    “心髒被掏出來都死不了嗎?”但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嫌棄血腥味,那怪物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而與其銜接在一起的那白色的半身仿佛機械零件一樣遊走於它的體表,最終將自己的腰連接在了巨獸被菲利克斯縱向劈開的胸腔之上。

    

    “呃……”那怪物一邊低吼著一邊將李遊書射穿其身體的投槍拔了出來,十分熟練地在手中旋轉一圈握在了手裏,相較於作為自己代步的巨大下半身,那蒼白瘦削、形同幹屍的上半身明顯掌握著武人的格鬥技巧。

    

    歐陽知躲在李遊書和菲利克斯身後,伴隨他們的後退而一同退到了一處巷口,怪物步步逼近擋住燈光,巨大的陰影籠罩而下,將三人完全地遮蔽了起來。

    

    “我說,”李遊書握了握拳頭,對菲利克斯說道,“你剛剛不是還說麻醉劑管用麽?”

    

    胸口的洞穿導致內襯破開一個大洞,菲利克斯把風衣扣好,將已經愈合的白皙皮膚給遮擋起來:“看來這怪物不管是用普通世界的常識還是混沌生物的常識都殺不掉。抱歉啊兩位,第一次讓你們觀摩作業就遇上這麽詭異嚴重的事態,明天我請你們去吃飯,算是一點補償。”

    

    李遊書聞言苦笑一聲:“還是等咱們活著離開再說吧。”

    

    隨即,無以名狀的拚湊怪物的蒼白上身發出一陣尖銳怪叫,揮舞著手中的投槍操縱下身向著三人咆哮而來。

    

    ……

    

    柳仕良將閱覽過後的文件輕輕放到桌上,輕歎過後看向歐陽思:“少爺,說實話,您先前做的事情,我多少都能予以理解。但是這件事,我實在無法認同。”

    

    坐在遠處的奧爾森聞言,從癱靠的姿態坐直身子,警惕地看向柳仕良。

    

    歐陽思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老搭檔,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懂,不要說你,即使是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會自我懷疑,這項計劃究竟是不是在跟惡魔做交易。但是為了鍾城的未來我不得不這樣。解決了一個呂德明,總會有更多的呂德明;解決了關恩昊,又會冒出李恩昊、劉恩昊——經濟的壓製雖然有效,但總有一天會引發觸底反彈,要想真正地把握鍾城,我需要這個計劃。”

    

    柳仕良沒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歐陽思,而坐在遠處的奧爾森此時已經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

    

    “奧爾森,不要動,”歐陽思抬手製止了她的妄動,“柳先生不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而且不要想著從背後偷襲就能勝過他。”

    

    維姬·奧爾森聞言便站在那裏沒有動彈,而柳仕良則悄悄衝歐陽思豎起拇指,暗示他做得正確。

    

    歐陽思往後一靠,伸手捏捏鼻梁,以商討的語氣向柳仕良問道:“所以柳先生,您是打算離開我麽?”

    

    “哈哈,”聽到這個問題,柳仕良笑了一聲,“我沒說不認同就不跟隨你,我保護您這麽多年,您從來沒對我起過高聲。敬我如賓朋,待我如摯友,單憑這份情誼,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歐陽思聞言,緊緊提起的那口氣不動聲色地鬆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就知道,以我們的交情,您是絕對不會棄我而去的。”

    

    維姬·奧爾森聞言也放下心來,輕輕坐回到了沙發上。

    

    “哎呀,說實話我心裏也是鬆了口氣啊,”柳仕良說著指了指那份文件,“所以說,這次丟棄的兩個又是什麽?”

    

    “過量治愈和共生。”維姬·奧爾森代替歐陽思回答了柳仕良的問題。

    

    “嗯……”柳仕良點了點頭,“還真是危險的能力啊,讓那種東西遊走在外城區真的好麽?”

    

    歐陽思撐住自己的臉頰,笑眯眯看著桌上的文件:“那就要看我們的好獵人有沒有本事解決了。”

    

    柳仕良聞言沒再說話,站在原地低頭看著那份《rod計劃》,心裏默默想道:其實你是打算要了菲利克斯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