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一二八章 揭開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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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四。五。”抬手數了數站在自己眼前的四個人,又加上了剛剛在屋裏說話的那個人,李遊書回頭對劉衡問道,“小衡,你家到底還有多少人啊?”

    “反正就是很多啦。”

    眼前這幾個人,一個都入不了歐陽知的眼,男的不是矮墩墩就是凶巴巴,還有王行那個碎嘴子,女的雖然長得還算有那麽幾分姿色,但五官裏帶著一絲絲的刻薄,讓人覺得她不管對誰都帶著些怨懟,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不過既然李遊書給她的任務是看好劉衡,她便也沒有輕舉妄動,一手搭住劉衡肩膀防止他亂跑,一手擱在腰後隨時準備拔槍,一雙眼睛緊緊盯住這小小房屋裏的緊張局勢。

    在李遊書說話的時候,喝止宋林森再次出手的男人伴隨一陣皮鞋的聲音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因為剛剛在屋裏商討事情,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迎接你,見諒,李遊書先生。”男人看年紀應該有四十多歲,個頭不算高,身材不算壯,臉上顯露著疲倦的神色,但雙眼目光卻是深邃而洞悉的,讓人感覺是個非常智慧的男人。他的臉很長,也許比畫像裏的明太祖要稍微短上一點點,不過總體而言是比朱元璋要周正很多的,因為他的鼻子並不短小,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李遊書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不動聲色地用無妄訣觀察著男人的一舉一動,企圖尋找他的潛在破綻,如果真的再打起來也好先發製人。

    似乎以自己的呼吸法察覺到了李遊書的舉動,站在男人身邊的宋林森厲聲嗬斥道“喂,你怎麽這麽無禮!”

    “他是你的上司,可不是我的,我沒因為他莫名其妙出沒在我徒弟的房子裏而出手攆他滾蛋就已經是最大的禮貌了。”李遊書說著上下審視著麵前這個男人的身體,他的情況令李遊書愣了一下。

    這人身體所呈現出的情況,跟他親近的一個人非常類似——他跟二叔韓授一樣,有著練武的痕跡,貯藏內氣的丹田以及行氣的路線卻是殘敗損毀的。

    “你!”

    “誒,沒關係。”男人大度地抬手製止了宋林森的斥責,笑著對李遊書說道,“我沒有什麽秘密,對你們是,對陌生人是,對敵人也是。所以李遊書先生怎樣審視我、觀察我都是沒有關係的。”

    倒是個坦率人。

    李遊書收起了呼吸法,向男人說道“大叔你練過?”

    男人點了點頭“是的,曾經是鐵臂金刀門的門人,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令尊將我師父打得滿地找牙的之前,我就已經離開了宗門。”

    李遊書聞言點頭,心裏默默想道嗯,是有這麽回事。當年姥爺去世的時候前去圍攻遊龍八卦門的門派裏確實有一個鐵臂金刀門。

    相傳鐵臂金刀門功夫是流傳自鐵臂金刀大俠周侗,至於周侗有多厲害,李遊書隻在說書人嘴裏聽說,此人是盧俊義、林衝、史文恭以及嶽飛的師父。而武鬆醉打蔣門神的玉環步和鴛鴦腿、魯智深的杖法和刀法也是周侗所授。

    害怕,單是聽聽這些個徒弟的名號就讓人覺得害怕。

    可惜害怕隻是怕周侗,至於鐵臂金刀門,門主既然會被自己老爹打得滿地找牙,想必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那你的呼吸法是怎麽被廢的?”

    “和你有什麽關係,花言巧語的,別想套近乎!”雖然打不過李遊書,但那個被他打傷了腿的王姐卻似乎是個很記仇的人,瞪著一雙圓眼向李遊書喝道,那柔中帶剛的聲線令李遊書不甚喜歡。

    男人聞言有些生氣,回身對那個姓王的女子喝道“娟兒,你少說幾句吧!難道你也想跟王行一樣?”

    王娟聞言一愣,那副盛氣淩人的神色隨即化作了怯怯的委屈,眉頭微蹙著點點頭,向後退了半步,隱到眾人身後去了。

    “抱歉,我的同事們都比較衝動,畢竟他們中間跟歐陽家沒有過節的在少數,”男人說著抬手摸了摸自己丹田處,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是因為幾年前帶領著大家向這座城池的統治者們發起挑戰,嗬嗬,是我不自量力了,敗在了一位高手手裏,一身功力都徹底廢掉了。”

    “哦……”李遊書雙手叉腰,聽聞他這不幸的遭遇,又見男人周圍的人似乎都麵有不悅,便應和著說道,“還請節哀,有所失便有所得,習武不行還有他路。”

    聞言,那個王姐以唇語冷笑說道“哼,站著說話不腰疼。”

    男人點點頭“說的是了,雖然失去了武功,但我卻可以靜下心來尋找突破困境的方法。如今的我,比當年莽撞冒失的自己於組織而言要更加有用了。”

    “還沒請教?”見對方似乎頗有經曆,又為人謙遜有禮,吃軟不吃硬的李遊書便覺得心裏舒服,拱手向他問道。

    “請屋裏來說吧,”男人說著好像在自家一樣往劉衡去世爺爺的房間一讓,又看向站在李遊書身後的歐陽知,“還有歐陽知小姐,請一起來吧。”

    歐陽知聞言眼睛一眯,對於敢直呼她名諱的人,除了李遊書,她都是下意識以敵人對待的“你認識我?”

    “鍾城歐陽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再加上令兄歐陽思最近剛滅了關家一枝一葉和呂家銘忠重工,您雖然是個不怎麽露麵的人物,但隻要是留心留意,很容易就能在雜誌報刊上找到您。”男人說著又向屋裏一讓,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如果兩位是怕我們對小衡不利,大可不必。沒有人會對孩子出手,何況還是如此貧苦的孩子,就算是從利益角度出發,這也是個無可壓榨的存在,對麽?”

    李遊書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小衡,他們對你怎麽樣?”

    劉衡眨巴著眼睛,一本正經地答道“各位叔叔哥哥和姐姐都對我很好,尤其是王哥對我特別好。”

    “哦。”李遊書撇著嘴點點頭,又摸著劉衡的腦袋瓜說道,“你王哥雖然對你不錯,但不要學他不分青紅皂白,也不要學他說髒話,更不要學他動手打架的時候依賴陰招,明白了嗎?”

    “嗯嗯,記住了師父。”

    “那你跟這些個叔叔阿姨什麽的玩去吧,我跟這個大叔聊聊。”李遊書說著拍拍劉衡的後背,讓他走到了宋林森身邊,又對歐陽知說道,“走,是騾子是馬的,讓他們拉出來溜溜。”

    歐陽知也有此意,於是走上前與李遊書並肩,兩人在男人的想讓下一同走進了裏屋。而王行、老蔡、王姐和宋林森都站在客廳裏,目送三人進屋並緊閉了房門後各自都顯露出不悅的神色。

    “小衡,你是怎麽認識這個家夥的?”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果然是生氣的王姐。

    “怎麽了王娟,打不過人家,心裏氣不過?”王行那條胳膊上還打著石膏,但依然不妨礙他笑話跟自己同姓的王姐。

    “你還有臉說?”王娟說著亮出了自己的腿,因為貼著傷藥,她的腿上今天既沒有穿網襪也沒有穿絲襪,“我隻是傷了下腿,你瞧瞧你都成什麽破樣子了。”

    “屁啦,我是沒什麽本事,如果是我師父或者是寒哥一定能打贏李遊書!”

    另一頭,李遊書進了屋,立刻就感覺到淩厲的斬擊向自己砍了過來。於是他一側身,拉著歐陽知閃過了那招,隨後才發現向自己斬來的不過是目光。

    “嗯,躲過去了?”

    李遊書循聲望去,發現牆角處倚靠著一個青年,看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個子也與自己相近。直黑劍眉,眼角上翹,眉骨與山根都很高,瓜子臉型,麵色白皙,留了一個後梳的中長發,微有幾縷不聽使喚的垂落在額邊,顯得這男人嚴謹中帶著一絲隨性,是個跟李遊書一樣個性鮮明的人。

    概而言之,是個美男子。

    不過李遊書的關注點可不在長相上,他看見了男人腰間懸掛的刀鞘和刀柄“環首儀刀啊。”

    那人聞言一笑,衝李遊書微微頷首“聽定戢會的哥們兒說前不久有個紮辮子的小夥子,在慶儀市把青竹螳螂門的門主陳玉鵬給胖揍一頓,看來就是你了。”

    “是我。”李遊書開口應答,心想僅僅是射出的目光就有劍氣般的淩厲,這哥們兒可不簡單。

    “好啦雨寒,不要再搞事了。”男人跟進屋,察覺到了那年輕人剛剛釋放的氣勢,笑歎一聲製止道。

    “隻是試一下,沒別的意思。”年輕人應著,卻沒有挪動腳步,依然像個立燈一樣杵在牆角。

    於是男人點點頭,好像十分疲憊似的一屁股坐到了那張破破爛爛的床上“不好意思,上了年紀腿腳總是不靈便,容我坐坐。”

    “您坐著站著的我倒是不在意,我隻是希望您能自我介紹一下,從見到王行那家夥開始,你們這個組織跟我的交往就沒停下來。”李遊書抱起膀子抱怨道。

    “哈哈哈哈,實在是抱歉,這是我的疏忽,應該嚴禁他們向您挑釁才對,”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寸頭短發,抬眼看向李遊書,“那麽容我自我介紹——我是鍾城‘貧困者聯盟’聯盟長,兼任中城區鹿林區貧困者代表,朱傲。”

    果然,貧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