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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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武在靈垓原上空以每息一百二十萬裏的速度疾馳向前。下方的平原於兩息半之後被河流山川取代。
行出靈垓原的石武不由得回首望了一眼。
天劫靈體略感可惜道:“其實你可以讓阿綠助你修煉的。”
石武搖了搖頭:“我對阿綠最多隻有一份引導之情。我想把這份人情用在我遭遇生死危機時。”
天劫靈體嘖嘖道:“你果然不喜欠下人情。”
“其實主要是怕阿綠沒個輕重。最開始那一擊若非我勉強以雙手護頭,我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處在昏迷之中。”石武說出另一個原因道。
天劫靈體聽了一時語塞。它轉而哈哈笑道:“經由你的引導,靈垓古藤開始具備攻擊性,那些還想掠奪子藤的人修怕是要倒黴咯。”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的。”石武說完便繼續向北而行。
身化青芒的他伴著落日餘暉降至一座高山的平台上。此處正是石武從鄧陽記憶中搜尋到的洪宇杉和趙苑竹的洞府。
洪宇杉與趙苑竹原本是至交好友,後日久生情結為道侶。石武之所以先來這裏是因為洪宇杉和趙苑竹育有一子,名為洪康。他被靈垓四傑寵愛著長大,修為已至空冥中期。石武要讓洪宇杉看著獨子因他而亡。
洞府門口的兩名守衛見一身穿青袍的陌生修士到來。右邊那名守衛向石武作揖道:“這位前輩,不知您所為何來?”
“洪康在嗎?”石武問道。
那名守衛一聽石武是來找洪康的,他立馬回道:“少主正在與少夫人修煉。前輩不妨留下姓名,等少主修煉完畢我幫您通稟。”
石武見這守衛如此恪盡職守,他點頭道:“你們休息一會兒,我自己進去找他。”
那兩名守衛頓覺莫名其妙,他們正想以靈垓四傑的名號威懾石武就雙眼迷離暈了過去。
以靈力絲線沒入二人腦中的石武搜尋到洪康的位置。他一拳轟碎前方大門,引起的震動讓在密室中行雙修之法的洪康猛地一驚。
洪康身下的美豔女修神色不悅道:“康郎,我們與你爹娘一起居住是很安全,可也有太多不便。他們進出都如此大陣仗,我們根本無法安心修煉。要不你再跟他們提一下讓他們幫你單獨開辟一處洞府?”
洪康剛升起的警覺被其道侶的話全部壓了下去。他穿上法袍神色不耐道:“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爹娘其他方麵都依著我,唯獨這件事一直不答應。你快把衣服穿好。他們這次想必是大豐收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回來。我們過去恭賀他們,看看他們會不會因心情好答應我們的要求。”
那美豔女修聞言喜上眉梢立即穿戴妥當。
可洪康剛打開密室大門就看到一個陌生修士出現在門口。洪康皺眉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
“我受你爹之托帶他過來看他心愛的兒子死在他麵前。”石武告知道。
洪康神色大變,他一把將身旁道侶推向石武,妄圖爭取逃跑的時間。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身子動彈不得。他正欲求饒就看到其道侶在一團藍色靈力下化作片片焦灰。
石武撤去棕林袋上的雷隱術,從裏麵取出囚神籃。在用方易的木之本源開啟囚神籃後,石武沒去管裏麵周舫、鄧陽等元神的痛苦哀嚎,他以右掌卍字血印將洪宇杉萎靡的元神帶了出來。
洪康一看到洪宇杉的元神便哭喊道:“爹!”
洪宇杉的元神聽見洪康的聲音,它知道石武是要趕盡殺絕了。它問了一句石武當初問過它的話:“你有家人嗎?”
“有的。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石武道。
洪宇杉的元神無力道:“你好重的殺心。”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不合適吧。畢竟是你要將我抽魂煉魄,讓我眼睜睜看著親朋好友因我而死的。如今境況輪轉,你反倒說我殺心重?”石武平靜道。
洪康算是明白發生什麽事了。他求取生機道:“前輩!我早就看不慣這洪老賊了。今日他冒犯前輩罪該如此,望前輩以搜魂之法查我腦中記憶以鑒真偽!”
洪康這話讓石武和洪宇杉的元神都感詫異。
洪宇杉的元神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麽!”
洪康厲聲道:“從我出生開始你們就處處限製我!我修煉的功法,交的好友甚至是結親的道侶都是由你們挑選的。我早就受夠這種日子了!我巴不得你們早日道消!”
洪宇杉的元神現出萬分痛苦之色,它主動求死道:“滅了我!”
“你覺得我有這麽好說話嗎?”石武回完洪宇杉的元神便以靈力絲線將洪康的空冥屬地生生撕開。
洪康的元神還想撇清與洪宇杉之間的關係。石武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霍灸當年沒有做錯。”
天劫靈體還在納悶石武為何會說這話時,石武已經開啟囚神籃將洪宇杉和洪康的元神都關進了鄧陽所在的那處空間。..
囚神籃內旋即傳出元神互相撕咬的淒厲叫聲。
石武收起囚神籃以雷隱術遮掩棕林袋的存在。
天劫靈體好奇發問:“你剛才怎麽提起霍灸了?”
石武以靈力絲線將洪康身上的法袍以及儲物袋取下,再用陰靈火本源焚滅其屍身道:“我看到洪康在大難臨頭時選擇與洪宇杉斷絕關係,我不由得想起霍灸當初對我的出手。那時的我如果是清醒狀態,我肯定也是無助地求饒,不明白霍灸為何要殺我。可現在的我認為霍灸做的沒錯。有些人的出生便是原罪。”
天劫靈體被石武最後一句話說的瑟瑟發抖。因為它知道石武今後若是遇見相同的情況,他會毫不留情地出手。即便麵對的是一個並無過錯隻因生在仇敵家中的子嗣。
石武在洪宇杉的洞府中穿行數遍,把各種飾品器物通通裝進儲物袋中。接著他又過去鄧陽和杜榮的洞府,打碎大門將裏麵好物搜刮一空。
收獲頗豐的石武換上一件煉神初期的赤色法袍就朝西北方向直行飛去。他現在飛行時都不會以《九轉化靈訣》的行納之法吸攝周圍靈力,是故即便他從其他修士身旁飛過,別人也是毫無反應。
石武身下的群山於瞬間變為波濤洶湧的海水。他通過先前對鄧陽的搜魂知曉自己正身處宣海之上。外擴耳力心通萬音的他從海中魚獸的對話中聽到前方有一座修建在海島上的城池。
石武逐漸放慢速度,在看到那座如海上明珠一般的城池後他直接落至城池的東城門。
門口的六名守衛見石武是從遠處飛來的,他們臉上皆現出驚訝之色。位於最前麵的那名守衛向石武作揖道:“歡迎來到開磷城!入城需繳納十塊中品靈石。”
石武拿出十塊中品靈石遞了過去。他順帶詢問道:“不知城中哪裏有地圖售賣?”
那守衛收好靈石回道:“您入城後向前直行,一路到底再往右拐,開磷城的行旅門便在那條街上。裏麵有您想要的地圖。”
石武說了聲多謝就進去了城中。
其餘五名守衛則小聲議論起來。一名守衛道:“你們看到了嗎?這人好像是飛過來的。”
另一名守衛確認道:“是的。可為何城外法陣顯示他的修為隻有煉神初期?要知道開磷城方圓三十萬裏內經常有返虛品階的海獸出沒。返虛以下修士一般都是通過別處城池的傳送陣直接傳過來或者經由返虛以上的長輩陪同過來的。”
前一名守衛推測道:“會不會是他隱藏了修為?或者是他一直不停歇地施展瞬移之術,到開磷城前才改以飛行。”
“那他膽子也太大了。宣海中可是有羽翅類海獸存在的。要是他剛好遇到那類海獸,他一瞬移出來就很可能被它們生吞進肚中。”又一名守衛道。
方才收下石武入城靈石的那名守衛道:“差不多得了。莫要在當差期間議論進城的客人。”
那些守衛聽了都止住議論之聲。
行走於城中的石武將他們的話聽得真切。他自語道:“看來等等要問一下這宣海可有什麽禁區,免得誤入其中橫生事端。”
石武禦空而起按照那護衛的指引向前行了有兩千裏,他在右轉之後看到兩邊街道高樓林立。
石武一邊向前一邊看著兩側高樓上的匾額,等他看到不遠處那座門庭若市的大樓時,他覺得那應該就是行旅門所在。
石武快步過去,門口小廝熱情相迎道:“客人您好,不知行旅門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我想購買一張附近區域的地圖。”石武說明來意道。
那小廝立即給石武聯係了裏麵售賣地圖的侍從。
等那中年侍從領石武進去大廳,那小廝又接待起其他過來行旅門的客人。
石武見大廳內人流湧動,他對身旁那中年漢子道:“你們這兒的生意真好。”
那中年漢子嗬嗬笑道:“客人過獎了。主要我們開磷城是方圓百萬裏內中轉的大城池。宣海之上眾多宗門世家以及別處城池都與我們這兒有著聯係。”
那中年漢子拿著身上行旅門令牌帶石武進去大廳中的一處靈力包廂。周圍嘈雜的聲響在他們進去後迅速安靜下來。那中年漢子示意道:“客人您坐。”
那中年漢子在石武落座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三塊玉盤。
石武直接道:“我要範圍最廣的那塊。”
那中年漢子會意地將靈力注入右手邊最大的那塊藍色玉盤。一幅以開磷城為中心的光幕地圖展現在石武麵前。那中年漢子為石武介紹道:“客人,這塊地圖玉盤記錄有開磷城方圓三百萬裏內所有的勢力分布,各處海域的海獸亦有注明。”
石武順著那中年漢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麵海獸的外形以及出現在每片海域品階最高的海獸類別都有記錄。石武追問道:“宣海之中可有禁地?”
那中年漢子點頭道:“有的。開磷城以東兩百三十萬裏外的腹地淵便是一處。其內生存著一頭從聖品階的萬觸天靈獸。宣海之上所有勢力每百年就要向它上供一次。還有一處則位於宣海以西的岱林島。那座島嶼堪比一片陸地,是所有海陸兩棲生靈的庇護所。島主名為岱林王,雖常以人形現身,但據說其乃是海獸所化。岱林島與開磷城之間的距離超過三百萬裏,加之岱林王不與人族勢力共通,是故岱林島上的詳細情況無人知曉。客人若往西行的話定要注意避讓。”
“我要去的地方是內隱界北部,有這地圖為引,我不會偏離路線過去腹地淵或者岱林島的。不知這地圖售價多少?”石武道。
那中年漢子回道:“四十五萬塊上品靈石。”
石武疑惑道:“為何會這麽貴?”
相比於在北部第三據點買到的方圓八百萬裏內的區域地圖,石武覺得開磷城這玉盤地圖貴的離譜。
那中年漢子耐心解釋道:“客人,這宣海之上的地圖本就難得。我們開磷城這塊玉盤地圖可以說是最詳細的了。若您覺得貴,這兒還有另外兩種地圖可以選擇,隻是包含的範圍會小很多。”
天劫靈體勸道:“石武,一切以測試為先,別管這地圖價錢了。”
石武聽從地拿出那隻專門存放上品靈石的儲物袋,又在一隻新的儲物袋裏倒入四十五萬塊上品靈石。
那中年漢子接過石武遞來的儲物袋,用檢測法器對儲物袋內掃了一遍。待法器上的靈石種類、數量品質一一對上,那中年漢子恭敬道:“客人,這塊地圖玉盤是您的了。”
石武收下地圖玉盤直接道了聲告辭。
那中年漢子還未來得及相送,石武就出去了包廂。
石武根據地圖指示從開磷城北城門禦空飛出。那些守衛看著石武遠去的身影,他們與東城門外的守衛一樣猜測著石武的修為。
他們不知道的是,石武在飛出開磷城三千裏後就從高空徑自飛入下方深海之中。其速之快就連海中遊魚都未有反應。
身化一道赤芒的石武將一縷幻靈佩的靈力標記注入兩萬七千丈的海底,旋即再次上行來到三萬丈高空。
石武心念一動赤羽刀自行飛至其右手掌中。他又取百枚仙玉貼附於左臂之上,這是他以全速狀態進入那條黑色通道時一息所要消耗的仙玉數目。
石武探知四下無人後揮刀念咒:“火引八方聚陰陽初始,現光耀之宇。”
一個赤色的球形光罩隨著石武手中火聚陰陽術法的施展完美顯現。
石武於陰陽光罩內輕喝一聲:“化靈!”
石武體表藍色雷霆之力迅速浮現,震位上的光點與離位上的光點互換之後,石武心念一動驅使陰陽光罩朝西北方向疾馳。
石武前方空間出現與上次一樣的龜裂之狀。陰陽光罩衝入其中,周圍霎時漆黑一片。石武這次未用自身靈力維係陰陽光罩前行,而是施展《九轉化靈訣》的行納之法將左臂上百枚仙玉的靈力吸攝入體注入陰陽光罩之中。
那百枚仙玉蘊含的靈力在一息間全部耗盡。石武沒有再給陰陽光罩提供靈力補給,整個陰陽光罩隨即抖動震顫起來。
石武冷靜地看向前方,黑色通道的光口驀然出現。轉瞬之後,陰陽光罩直接從那光口脫離而出。
石武確定自己仍在高空,他留於開磷城三千裏外的靈力標記則出現在東南方向。石武先散去化靈之法讓陰陽光罩離位上的光點與震位上的光點再次易位。他手舉赤羽刀落至正南方位口念靈咒道:“陰陽歸離。”
其餘七處方位上的光點全部回至正南離位,與離位上的光點融合之後自行注入赤羽刀中。
石武向赤羽刀內補足損耗的陽靈火本源,接著朝後一拋還刀入鞘。他降低身形赫然發現示開磷城西北方向最近的一處陸地都要在一百九十萬裏外。
“那條黑色通道到底是什麽?別人能否進去那條通道?”石武沉思道。
天劫靈體可沒石武想的那麽多,它隻注重結果道:“那通道很明顯能讓你超出每息一百二十萬裏的移動極限。你現在要做的是確定你到底在這一息之間移動了多少距離。”
石武看著遠處的燈火道:“過去一問便知了。”
他身形風動來到六千丈外的一處莊院門前。
門口的兩名護衛一見突然出現的石武,他們神色緊張地握刀提防。
石武抬首看到上方匾額寫有“陸家莊”三字,結合手裏未關閉的地圖玉盤,石武和天劫靈體都驚詫出聲道:“兩百一十萬裏!”
陸家莊門口那兩名護衛不知石武此話何意。左邊那名護衛壯著膽子道:“我們莊主已經親自去請天霞穀穀主祝季。他們晚間亥時便能回來!若你們藍湖宗要強來,那就是不給祝穀主麵子!”
石武正想說自己隻是路過,他身後立時出現數股靈力波動,一群身著藍衣右側胸口有水紋印記的修士瞬移來到。
那群人的領頭者是一名腰懸長刀的年輕修士,他毫不避諱地用靈力掃過石武,在確定石武隻有煉神初期修為後,他不屑道:“藍湖宗辦事閑雜人等統統滾開!”
陸家莊門口那兩名護衛這才知道石武非是藍湖宗之人。
石武收起手裏地圖玉盤走去那兩名護衛身旁道:“你們陸家莊可有附近的地圖?範圍越廣越好。”
那兩名護衛很想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有眼力勁,這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問地圖的事。左邊那名護衛對石武傳音道:“小兄弟,我們陸家莊禍事臨門,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石武看了一眼藍湖宗眾人,他讚同地說道:“你們撐住,我先走了。”
藍湖宗那群修士見狀都哈哈大笑起來。那領頭的年輕修士更是嘲笑道:“小子,用走的話太慢了,你還是用滾去得快些。”
石武止住步子道:“有這麽好笑?趨吉避凶不應該是修士的本能麽?”
那年輕修士雙目一冷道:“你給我解釋一下,你口中的凶指的是誰?”
石武還未回話,陸家莊內就走出一群女眷。中間那名拄著拐杖的白發老嫗出言道:“少宗主親至,老身有失遠迎了。”
那年輕修士目中的冷意在那白發老嫗身旁的清麗少女出現後全然消失。他恭敬作揖道:“晚輩程甘參見老太君。”
那白發老嫗自然知道這藍湖宗少宗為何而來。她輕輕握了握身旁孫女的手,讓那少女發抖的身子穩了下來。她對程甘道:“少宗主不必多禮。”
陸老太君看向站在那護衛身旁的石武道:“這位公子是?”
那護衛搶著回道:“他是路過此處前來問詢莊內可有地圖的。”
陸老太君哦了一聲對那護衛吩咐道:“你過去府庫幫他拿一份過來吧。”
石武作揖感激道:“多謝老太君。”
陸老太君淡然道:“一份地圖而已,沒什麽好謝的。你拿了地圖後就快些離開吧。”
“老太君,地圖他可以拿。不過他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他剛才口中的‘凶’字指的是誰!”程甘語氣不善道。
陸老太君擔憂地看著石武,好似在說你怎麽招惹到他了。
石武神色如常地反問道:“程少宗,你來陸家莊不會是為了搶人吧?”
程甘一聽惱羞成怒道:“你說什麽!”
石武直白道:“我見這姑娘出來後你時不時地瞥她一眼。可你每瞥一眼她的身子就要抖上好幾下。這難免讓我猜想你夜間帶人來此是要行強搶之舉。”
石武的話讓場中眾人表情各異。
陸家莊一方都現驚慌之色,藍湖宗一方則隨著程甘的冷笑個個神情肅穆。
進去莊內的那名護衛很快就將地圖拿來,不明所以地他正要把地圖交給石武,卻被程甘出言恐嚇道:“今日陸家莊但凡將地圖交給此人,那便是夥同外人羞辱我藍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