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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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鰭的肉身在元神離體後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
霍灸與宸靈子分別接住潼鰭左右手臂,讓其保持直立狀態。
邢榮和白方看出潼鰭此舉用意,二人眼中皆現驚色道:“以元神化劍靈!”
洪萊眼見著潼鰭的肉身含笑閉目,他於一瞬的茫然後快步走去潼鰭身前。
那把後林劍在洪萊手足無措間向他飛來。
霍灸和宸靈子全程以靈力探測著那把法劍,直至那把法劍的劍柄來到洪萊手中。
當洪萊握住劍柄的那一刻,潼鰭的聲音傳入他耳中:“老洪,那道人沒在最後一句批言上誆我!你現在是宸靈子前輩要找的破局之人了!”
洪萊知曉潼鰭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既感動又難過。若是可以,他寧願犧牲的是他自己。
以劍靈形態存於後林劍中的潼鰭元神感應到洪萊的情緒。它寬慰道:“這或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了。我們今後可以並肩作戰,可以一同前往北部靈膳盟第三據點!”
洪萊想到自己與潼鰭的約定,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將後林劍收回腰間,隨即對霍灸與宸靈子作揖道:“二位前輩,可否讓我收殮潼鰭的肉身。”
霍灸和宸靈子以靈力輕送,將潼鰭肉身交給了洪萊。
霍灸在洪萊收殮潼鰭肉身時問旁邊的宸靈子道:“你接下來要去南部調查軒炎雷身後主使?”
宸靈子搖頭道:“軒炎雷不過是那人的一顆棋子罷了。那人很可能在軒炎雷過來北部時就已經抹除了他在南部的所有線索。與其過去南部大海撈針,我還不如和洪萊同行尋得轉機。”
霍灸看向洪萊腰間那把後林劍道:“我也有些期望那道人與軒炎雷身後主使非是同一人了。”
“起碼你不用擔心那人會成為極難勝皇。畢竟能進入極難勝境的皆是從聖境以下修士。”宸靈子道。
霍灸聽宸靈子說起極難勝皇之位的歸屬,他腦中莫名閃過洯連的身影。他有感而發道:“我隻願新一任極難勝皇非是我討厭之人。”
宸靈子猜測霍灸是想起了某些不喜之人。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拿出那縷從妙音居搜得的從聖品階靈力標記道:“你試試看可否尋到這縷靈力標記的源頭。”
霍灸接過那縷靈力標記,以自身三道黑色靈力將它包裹環繞。在霍灸閉目凝神之時,那縷靈力標記向著西北方向微微轉動了一下。
宸靈子臉上立刻現出驚喜之色。可霍灸緊接著便撤去了那縷標記外麵的黑色靈力。宸靈子關切道:“如何?”
霍灸將那縷靈力標記遞還道:“這縷標記源自遮掩靈力類的從聖品階法器。其源頭被那法器屏蔽,我隻能通過幽冥本源查出那件法器的大體方位。如果我再加注幽冥本源,這縷靈力標記會因承受不住而損毀。”
宸靈子並未收回那縷靈力標記。他在霍灸來之前已對那縷靈力標記探索過數遍,次次都是一無所獲。如今他見霍灸的幽冥本源可以探尋到那縷靈力標記主人的大體方位,他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但他也清楚自己和霍灸的交情還沒到可以讓霍灸不停消耗幽冥本源用以探索的地步。是故他向霍灸作揖道:“霍道友,就當我宸靈子欠你一個人情。你可否將這縷靈力標記放於身上,若你哪天感應到這縷標記的源頭,還請你立即通知我。”
霍灸想了想後把那縷靈力標記收入右手掌中:“可以。”
宸靈子見霍灸答應,他感激道:“多謝霍道友。”
“宸靈子道友客氣了。”霍灸道。
邢榮與白方由此看出霍灸的能為尚在宸靈子之上。他們二人對霍灸的敬意更重了。
霍灸見洪萊那邊已經收殮完畢。他對宸靈子道:“你是準備跟我一起回北部還是稍後再說?”
宸靈子知曉霍灸正在北部和董逍處理離垢皇之事,他回道:“霍道友可先行一步。”
霍灸作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三位道友,後會有期!”
宸靈子他們齊聲回道:“後會有期!”
霍灸之身形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宸靈子從袖中拿出兩塊褐色圓盤遞給邢榮與白方道:“我和二位道友因緣相遇。這塊土靈盤內蘊含有我一縷土之本源,二位道友以後若要找我,以靈力注入盤中即可。”
邢榮與白方見宸靈子示出結交之意,他們收下土靈盤道:“好!”
宸靈子問向恭候一旁的洪萊道:“你接下來想去哪裏?”
洪萊對宸靈子有些畏懼道:“但聽前輩吩咐。”
宸靈子道:“我是要你自己做選擇。”
洪萊看了一眼腰間長劍道:“我想完成與潼鰭的約定,從諸葛堡一路遊曆至北部靈膳盟第三據點,進而觀禮於二十年後舉行的靈膳大典。”
宸靈子想起剛剛那縷靈力標記指示的西北方向,他點頭道:“很好!這一路我陪你過去。”
洪萊俯身行禮道:“多謝前輩。”
“你不必謝我。我之所以這麽做全都是因為你有個好兄弟。”宸靈子直白道。
洪萊明了道:“嗯!那我們走吧。”
宸靈子對邢榮、白方作揖道:“二位道友,就此別過。”
“宸靈子道友一路慢行。”邢榮和白方還禮道。
洪萊與宸靈子於夜色下向北部啟程飛去。
邢榮待宸靈子走後感慨道:“看樣子北部是越來越熱鬧了。”
“越熱鬧也就代表越容易出現亂局。我聽說前段日子有件天材地寶落在方易的地盤。兩名隱匿修為的從聖境修士不僅趁亂搶了那件天材地寶,還把方易打得躲藏起來。我看我們在極難勝境開啟前能守住自己這方勢力就很好了。”白方說出心中想法道。
邢榮看了看淪為廢墟的諸葛堡,他深以為意道:“白道友說的是。我們修煉之人當以趨吉避凶為先。”
白方道:“邢道友,這裏已無它事,我們回去吧。”
“好!”邢榮說罷便開啟從聖品階瞬移通道,與白方一同離去。
內隱界北部,杭柳城中。
按石武吩咐在周客樓房間裏打坐參悟的天劫靈體突然聽到虎筋通音佩內傳來石武的聲響:“你出來接我一下。”
天劫靈體詫異地以虎筋通音佩問道:“石武?你在哪裏?”
虎筋通音佩內再次傳來石武的聲響:“周客樓大廳。非是住宿的客人,這裏的小廝不讓上去。”
天劫靈體聽了又驚又喜地操控程屈肉身將身旁靈籠陣陣法法器收起。可它隨後就警覺起來。因為石武從離開到回來隻過去兩天時間,它試探地問道:“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正坐在周客樓大廳寬椅上的石武不由得笑了笑。他以虎筋通音佩回道:“從東部而來,帶你一起過去拜月宮。”
天劫靈體聽罷再無懷疑地快速收好身旁法器。它以門禁玉佩開啟房門,又通過周客樓內部傳送陣來到大廳。
天劫靈體還沒問詢石武具體位置,一名身穿棕袍滿臉陰鷙的老者就和一個周客樓小廝走至它身前。那陰鷙老者道:“好友,我就說讓你在大廳等我嘛。”
天劫靈體認出這是變換好外形的石武,它操控程屈肉身道:“我這不是要打坐嘛。走,我們上去聊。”
石武擺了擺手道:“這兒的規矩太多,我們還是去外麵找個地方邊喝邊聊吧。”
那小廝忙致歉道:“對不住。”
“無礙的,你隻是按照周客樓的規矩辦事而已。”石武表示理解道。
天劫靈體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石武在東部的經曆,它操控程屈的右手拍了拍那小廝道:“你去忙吧,我和我這好友出去喝兩杯。”
“多謝二位客人!”那小廝感激地目送石武與天劫靈體走出周客樓。
在外與石武一同飛著的天劫靈體用虎筋通音佩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事情辦成了?宸靈子呢?”
石武以虎筋通音佩將他在血海崖以及諸葛堡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天劫靈體。
跟石武從杭柳城北城門飛出來的天劫靈體聽到最後咋舌不已道:“你居然把在你身上下注之人都利用進去了!”
石武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反正他喜歡布局,我就用他的局去困住宸靈子。想來宸靈子這會兒應該在考慮該從那道人身上追查還是去往南部探尋軒炎雷背後主使。”
天劫靈體佩服道:“你小子當真是物盡其用。不過這來回一趟代價也太大了。你前麵積攢的所有仙玉、靈石耗盡不說,就連元嬰後期品階的海玉桃都用了兩隻。”
石武不以為意道:“隻要能救出唐雲,這些都不算什麽。”
天劫靈體念起唐雲當年以自己性命為要挾從楊刑、馬爵手中救下石武。它點頭道:“唐雲值得!那我們現在是去血海崖還是過去拜月宮?”
“血海崖方圓十萬裏地界有探靈傳影陣防護,且因血海崖正處特殊時期,任何靠近之人都會成為血海崖看守者的監視對象。與其在血海崖鬧出大動靜,我們還不如過去拜月宮以那裏的血海芥為引。要是能把血海老祖引來最好,要是引不來我就裝作路過的外來修士,將血海芥當成一份機緣。反正我身上的囚神籃與卍字血印對裏麵的血屍有著克製效果。我大可以直接毀去血海芥再將拜月宮夷為平地,這樣旁人隻會覺得是有修士奪寶不成惱羞成怒。”石武說出自己計劃道。
天劫靈體興奮道:“那我們快過去吧。”
“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準備一下。”石武說完便帶天劫靈體來到玄星城以北三萬七千裏外的那處無人山澗。他先將那縷靈力標記收入幻靈佩中,然後調整腦內六根靈力細針變換了一張剛毅的麵龐。
天劫靈體知道此行至關重要。它主動將存屍棺拿出道:“石武,我還是進去你體內吧。”
已經換好法袍與頭飾的石武明白天劫靈體所想,他同意道:“好的。”
石武右手按在程屈麵部,以《九轉化靈訣》的行納之法將天劫靈體吸攝入體。
天劫靈體提醒道:“程屈身上的東西你別忘了收好。”
“放心吧。”石武依言將程屈肉身上的儲物袋收入自己深藍色氅袍下,接著他又把程屈肉身放進存屍棺中。
天劫靈體摩拳擦掌道:“走走走!”
石武操控身上幻靈佩調整外顯靈力為返虛中期,他又以那六顆陣環星石對同批次的陣環星石進行了探測。等確定宸靈子那顆陣環星石一直在東南方向後,他再無顧慮地禦空而起,直向北麵飛去。
石武於瞬息之間來到那片被血海掩蓋的天空。
一張巨型血臉在石武進入血海芥萬丈範圍時突顯而出。隻聽那血臉朗聲道:“吾乃血海老祖,此處是我以本命法寶血海芥庇護之地。望返虛道友莫要靠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石武正欲回話,其懷中幻靈佩就向他傳來信號,有人正在探查其修為。石武於是不理那張血臉威嚇,開始仔細打量起血海芥來。
三息過後,一臉病白身著紅衣的蒲惠瞬移出現在石武身前百丈。蒲惠向石武作揖道:“這位前輩,前方乃是我主人之法寶。還望前輩繞行。”
石武以粗啞的聲音回道:“但凡法寶便是有能者得之!我給你十息時間通知你主人。這血海芥我看上了,想將之帶走。”
蒲惠聞言神色大變,他趕忙拿出一塊赤色玉盤,在以靈力注入之後其上方形成的光幕中出現了血海老祖的身影。
血海老祖沉聲道:“是何人來到血海芥萬丈之內?”
蒲惠道:“是一位返虛中期的前輩。他言明法寶應是有能者得之,他想取走血海芥。”
“什麽!區區返虛中期修士也敢這般猖狂!”血海老祖勃然大怒道。
蒲惠請示道:“老祖,屬下該如何應對?”
“你以靈力將光幕外擴,我親自跟他說!”血海老祖道。
蒲惠擴張光幕讓血海老祖與石武直接對上。
血海老祖耐著性子道:“道友,血海芥乃是老夫本命法寶,達到了返虛後期品階。你即便拿去也用不了的。”
石武冷笑道:“道友要這麽說的話那我更想試試了。畢竟我之宗門對血屍亦很有研究。”
血海老祖臉色陰沉道:“道友可別奪寶不成反做了裏麵的血屍。”
“多謝道友關心。你就在這看我將你血海芥內的血屍一具一具帶走吧。”石武說罷直衝前方血海芥。
感應到有外敵來臨的血海芥立時現出防禦形態。無數血屍伴著淒慘的嚎叫聲出現在血海邊緣。
可這些威嚇對於石武來說根本無用。他單手擒住一頭獸類血屍,用力一拉就將其從血海芥內拽了出來。
那頭獸類血屍還欲反抗,卻被按在它身上的卍字血印定住身形。石武以方易的木之本源開啟囚神籃,在將那獸類血屍魂魄吸進去的同時他手中陽靈火本源起,直接把那血屍的軀體化作虛無。
從外看去,石武就像是將那頭獸類血屍整個收進自己的法寶中。
蒲惠大驚道:“主人,這人在收您的血屍!”
“還用你說!”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血海老祖怒聲道。
蒲惠嚇得身子發抖道:“屬下知錯。”
立於血海老祖一旁的媚姬提議道:“老祖何不去請返虛後期的好友相幫?”
血海老祖盯著靈力光幕道:“按那修士的速度,怕是我跟離得最近的蕭佐談好條件,血海芥內的血屍都要損失一半了。可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若被人知道我對付個返虛中期修士都要請別的返虛後期修士幫忙,那我以後也沒臉出去見人了。”
媚姬焦急道:“可這修士的舉動怕是會應下混元子那句‘血海萬魂鳴’。我認為老祖應當以穩妥為先。”
血海老祖突然神色一凜道:“你說什麽?”
媚姬害怕地跪地道:“我全是為了老祖著想。”
“你確實是在為我著想,所以你才會跟我說以穩妥為先。而混元子肯定也知道我會顧忌他的批言選擇最安穩的應對方法!”血海老祖邊說邊站起了身子。
媚姬驚訝道:“老祖不信那混元子的批言?”
血海老祖仿若想通了一般:“如果就因為幾句批言讓返虛中期修士都騎到我頭上,那我這返虛後期修為要來何用!”
血海老祖說罷從儲物袋內拿出一塊青色玉盤,他以靈力注入,一道光幕向外延展伸出。光幕中很快出現一個有著兩撇八字胡的精明男子。
血海老祖開門見山道:“蕭道友,找你聯手對付一個返虛後期修士需要多少好物?”
“那要看血海道友對付的是誰,對付到什麽程度了。”蕭佐道。
血海老祖道:“其人名為混元子,來自內隱界南部。”
蕭佐雙目一凝道:“血海道友,你說的這人莫不是得到整批陣環星石的那個南部修士。”
血海老祖點頭道:“正是!”
蕭佐麵色沉重道:“血海道友,你怎會跟他有過節。你應該很清楚,這種身上有整批陣環星石的修士最好不要碰。”
血海老祖看了一眼旁邊那道靈力光幕內不斷收取血屍的石武,他遂將混元子的批言和如今的情況告知了蕭佐。
蕭佐聽後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血海道友,你何時變得這麽好騙了。這擺明了是他們在合力算計你啊。”
“所以你覺得我為何要找你?”血海老祖不悅道。
蕭佐忍住笑意道:“行吧。那我就給你個友情價。五千枚仙玉加五盒返虛後期品階恢複靈力類靈膳。不過我事先說明,要是你沒查出混元子的蹤跡,這筆費用你還是得付,而且我不會下死手。”
血海老祖一口答應道:“沒問題!”
蕭佐見價格談妥,他詢問道:“你那血海芥還是在拜月宮區域吧?”
“是的。我先過去擒下那小賊。你直接往那瞬移即可。”血海老祖道。
蕭佐提醒道:“血海道友,我奉勸你將洞府中的重要之物全部帶在身上。我怕那混元子隻是拿那返虛中期的小賊當幌子,他真正的目標是你血海崖內的珍藏。”
血海老祖莫名想起混元子那日將批言打入他洞府石壁的舉動,他思索一番道:“蕭道友,那你先來我血海崖幫我守一會。等我擒住那小賊,對其進行搜魂,我們再一起對付混元子!”
“行吧,誰叫我們是好友呢。”蕭佐的語氣像是吃了多大的虧似的。
血海老祖現在有求於人,即便他在心裏把蕭佐痛罵了一遍,可他嘴上還是說道:“有勞蕭道友了。”
血海老祖在撤去那塊青色玉盤內的靈力後看到蒲惠那邊的靈力光幕中石武還在一個勁地收取血屍。他不怒反笑道:“收吧。多收些,等等我就讓你連本帶利全吐出來!”
血海老祖將洞府內所有仙玉以及各種靈膳好物全部收入儲物袋中。他走之前把一塊赤色陣眼法器交給媚姬道:“我離開後你就開啟洞府內的防禦法陣。如果有事你立即捏碎傳令玉佩。”
媚姬握緊手裏陣眼法器道:“媚姬遵命!”
血海芥外圍,全程都在外擴耳力的石武將蒲惠那道透明光幕中血海老祖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混元子的介入讓石武頗為吃驚,特別混元子還以花徑軒那種測算之法助力了血海老祖。
石武通過身上六顆陣環星石對同批次陣環星石的感應清晰地察覺到北部靈膳盟第三據點方向有兩顆陣環星石的存在。也就是說混元子要麽身處欒粟宮,要麽將那顆陣環星石放在宮內於暗中布局。
石武不確定混元子從花徑軒那裏知曉了他在外隱界的多少過往。但不管是混元子也好,花徑軒也罷,他們隻要敢將禍事引去外隱界的風鳶宗,石武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在聽聞血海老祖向這邊瞬移過來的消息後,石武收取血屍魂魄滅去血屍屍身的動作越來越快,他心中的殺意也在向最頂峰不斷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