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間困 第三十章.誰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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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憂愁有人歡喜。
玄冥街,長街無望,夜雨傾盆之下,街上雨水滾滾成潮。
各個門戶裏燈火長明,無人安睡,大都在在為了兩則消息議論紛紛。
在一處相對大一點的門戶裏,五個人擠在一間陳舊的屋子裏。
兩名老者坐在上首處,各自身上都有殷紅的血跡,不過瞧著氣色都不錯。
下首處,三個男子左右分坐,正是許離、石崇和孟軻三人,三人麵色蒼白,言語無力。
許離率先開口,說道:
“不知有多少人進入一丈觀中無功而返,沒想到太元山還出了一個姚青山這樣的厲害角色,竟然能夠獨身摘花。”
對麵孟軻接過話頭,不過言語時倒吸冷風,原來他後頸處一塊皮肉不知所蹤,說話時喉頭震動,後頸殷殷血跡浸濕長衫,
“沒有想到東陽殿竟然以次充好,派二弟子贏克求和曆仙子下池摘花,又單獨派大弟子贏克達再去觀中摘花,這東陽殿野心勃勃,急於稱霸一洲山河,看來東陽洲又將有大事發生了。”
一名黑衣白發的老人對著孟軻關切道:
“軻兒,你傷勢嚴重,安心養傷,少說一些話,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麽事要發生,我們要養好精力,在這裏一天便要時時警惕,以防不測。”
孟軻後頸處受傷,隻能輕輕轉身對著師傅孟落一個眼神,感謝師傅的關懷。
孟軻身側,石崇也是深受重傷。
臉色蒼白道:
“孟軻兄言之有理,東陽殿以後還是少招惹為妙。不過這一次倒是多虧了他們,要不是他們要單獨入觀摘花,那我們也就不會有機會能夠分得一杯羹了。”
中午那些白色光團一飛出來,眾人便爭相追逐,直到日暮那一場山河震動時,近百道道蓮所化的白色光團差不多才各有歸屬。
半日的廝殺算計,眾人精疲力竭。
數次生死一線之間,現在回想起來便心有餘悸。
上首處,另外一位老者聲音嘶啞,原來喉頭處被一個小洞左右貫穿,說話時可以看見幾條粗壯的血管在湧血蠕動,不過老者除了聲音嘶啞倒像是沒什麽大礙。
老者名為石宗,乃是石崇的師傅,一下午的拚殺終於奪得了三個白色光團。
但在最後下山時不慎被一個偽裝藏在巨石之中的蒙麵之人突施冷箭,被一箭貫穿喉頭。
事發突然,石宗經驗老道,那人施出冷箭還沒有來得及再次出手,石宗已經拔下喉頭的符箭,用手反朝那人射過去。
那人一箭射中石宗喉頭,本以為會是頭頸分離,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頭子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
那時已經知道自己選錯了人,竟然遇上了一個硬點子,一擊不成心中已生退意。
眼見老人一箭反射過來,避之不及,被一箭射中肩頭,肝膽俱喪之下匆匆便逃入山林之中。
石宗其實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幸虧那道符箭符膽靈氣虧損,一箭之下才沒有爆開自己的脖頸。
不過其中殘餘的威力還是不可小覷,直到現在傷口處還殘留著絲絲靈力。
現在身處小鎮,境界術法被壓製,所以傷口難以愈合。
石宗說道:
“這一次若不是我們南三洲散修臨時結成同盟,說不得現在會是一個什麽局麵,現在我們各自都得到了道蓮道種,肯定已經有人覬覦在心,隻有出去之後趕緊和許放老兄匯合,集眾人之力才能保住這些道種。”
許放正是許離的師傅,境界最高,負責在外接應眾人。
孟落憂心道:“石兄,你不覺得傷你的那個人很奇怪嗎?他身手矯健,渾身沒有絲毫氣息,一擊不中便迅速離去,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眾人皆是心中一寒。
世間修士因為修行的法門不同被細分為很多種類別。
有的專攻符籙,靈符一出,可使山河倒懸,役使風雷。
有的專攻丹藥,丹爐一閉轉千年,丹成服之煉金仙。
有的修一體不滅,魂住其中,己身長存。
有的精煉一柄長劍,一劍封天。
……
而其中也有一路修士被所有修士不喜,那就是專修詭秘之道,為了財帛聽人差遣,專門伏殺修行之人的殺手。
這些人雖然境界不高,但是所修行的道術法門詭秘難測,能夠藏身無影,隱氣無形,遁身無蹤,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有很多成名多年的大修士也因為一著不慎而慘遭毒手。
石宗一想起下山時遇見的那個陰險小人就胸中憋悶,不過那個人確實很奇怪,既看不出境界,也弄不清根腳出處,不知道是九洲哪一洲的人士。
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操作,隻怕還有更大的陰謀,接下來的時日恐怕就更加凶險了。
石宗搖搖頭道:“早知道來到這裏會凶險無比,卻沒曾想到會遠超自己的預期,現在的局勢越發看不清楚了。”
雖然眾人都收獲頗豐,但此時屋內氣氛凝重。
許離也非常幸運,瞅準時機奪得了兩個白色光團,不過左腿中了一刀,胸前被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一指扣去一槽血肉。
但是現在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鎮上,雖然和這些人暫時結成同盟,可是還是要隨時提防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敵人出手尚且有跡可循,而背後的冷箭卻是防不勝防。
雖然現在和這些人還是客客氣氣,但說不得他們什麽時候一時心動,就要對自己下手,所以許離和眾人相處時非常注意分寸。
關鍵的時候既要出手援助,體現出自己的舉足輕重,利益在前,還不能多取,免得遭人妒恨。
所以今天在爭奪道蓮所化成的白色光團道種的時候,許離本來有機會奪取更多的道蓮道種,但隻取了兩個,雖然比孟軻和石崇收獲要多,但是比兩個老者要少。
而更多的時候許離都是在幫助其他幾人防備突襲暗算。
而且還不能讓自己受傷,因為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受傷嚴重,就會給敵人和自己背後之人趁機下手的機會。
但是隻要自己還是在陣中,隻要這些人一天還是自己的同盟,那自己就還是需要小心的維係這種關係,畢竟不能當朋友就隻能當敵人了。
許離又對上首處說道:“不知傳言是真是假,聽說那個趙牧靈獨自入觀下池,竟然一刻鍾的功夫就摘花上岸,也就是說現在他手裏有一朵完整的道蓮。
“另外還有另一個消息,聽說白先生居然也在陣中,南明山的王狡今日登頂之後,跪求白先生入萬林書院,白先生竟然也答應了,讓王狡九月初九上西昆侖等待。
“萬林書院招生這種事,按說白先生這樣的前輩,應該不會為了他一人而專門破例,這是不是說我們都有機會?”
孟軻和石崇也心懷期待,各自望著自己的師傅。
老者孟落愁眉不展,那趙牧靈雖說隻是一個無法修行的人族少年,可是北山上有那麽多眼睛盯著,真的要動歪心思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才行。
不過他要是真的不識好歹,想要一人獨吞下整朵道蓮,估計一定會有人讓他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仙的。
孟落看著屋內眾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神情略顯疲憊。
“趙牧靈那朵蓮花我們還是不要摻和了,今天隻是為了搶奪我們手中的道蓮道種我們已經付出不小的代價。
“如今一整朵道蓮在前,明日不知又有什麽人會出手,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不知石兄認為如何?”
老者石宗還是對那個突施冷箭的人耿耿於懷,等出去恢複了一身道法神通後,一定要找出那人才行,吃虧的味道可不怎麽樣。
石宗聲音嘶啞道:“這些仙門大派一個個都是消息靈通、早有準備,我們失了先機,現在結成同盟都隻能堪堪自保,確實不宜再出風頭。
“若是他們明日真要奪花,我們隨機應就是,何況他們敢不敢對趙牧靈出手還兩說。
“至於萬林書院,白先生既然答應了王狡,那他一定也會給各族一個機會的,畢竟他是白先生。”
一提起白先生,石宗神色恭敬了許多,就連沙啞的聲音都柔和了些。
三個小輩更是畢恭畢敬。
畢竟長明已經歸天而去千年,天尊入關更是遙遠無期的事了。
白先生‘教化萬族,心係眾生’,無人不敬。
若是此行真有機會去萬林書院求學,那未來天高地闊,也許就能擺脫這種‘有上頓沒下頓’的野修生涯了,說不定還能開宗立派。
三個少年一聽真的有機會入萬林書院,都激動不已,不禁浮想聯翩。
到時候不僅大道有望,而且還可以和各界各族的神子聖女同窗問道,說不定還有機會升入神仙二界去開開眼界。
而且聽說妖界妖族和精靈族族人個個姿色無雙,豔冠六界,要是能去見識一番那才是不虛此生。
兩個老者看著三個遐想聯翩的少年又是擔憂又是無奈。
雖然常年的散修生涯讓三個少年比那些仙門大派的弟子成熟不少,但是少年依然是少年。
雖說男人至死是少年並不全對,但也不無道理。
十幾歲的少年再老成也總會有少年心性。
不過有一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