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難受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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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昆侖洲,雄視天下!

    昆侖山寒高諸天萬界,長明河人間第一,濤聲響徹萬界!

    隨著九月初九越來越近,西昆侖洲也越來越熱鬧,整座人間修士紛至遝來、雲集於此。

    青羊山下不斷有人前來拜訪,但是那一道小小的籬笆卻攔住了天下豪士名客,無人得以上山。

    山下小鎮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隻是前來拜山的人,大多都是為了九月初九而來!

    小鎮上的人無不歡欣,因為這些外來客一個個都出手闊綽,但是也沒想到那座山上那些懶漢居然也會有這麽多人前去拜訪。

    山上一群男人個個兒都是光棍兒漢,一個個每天睡到日曬三竿才起,既不耕作,也不漁獵,那一座青羊山下荒地連片、野草成堆,從來也沒有人打理過,可惜了成片的良田成為野坡。

    也不知這群男人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沒被餓死真是奇跡。

    不過青羊山上兩個女人在小鎮上卻都是有口皆碑,那位宋家大嫂賢惠勤快、待人有禮,對誰都是一張笑臉,每次下山來采買東西整座小鎮上也都是歡聲笑語。

    真不知山上那個一臉刀疤的宋嶽到底是在哪裏找到這麽好的女人的,偏偏這位宋大嫂也喜歡他,山下人人豔羨。

    也幸虧是山上還有這麽一位手腳利索的婦人,否則恐怕那幾個暗懶漢早就在山上堆起了各自的墳。

    而另一個就是那個常常穿灰布衣衫的女子藍衫,姓藍名衫,一開始藍衫隻是在小鎮的男人圈中比較出名,一群男人隻要是獨自相聚、沒有女眷在場的時候談及最多的就是山上那個‘一屁股能坐死人’的女子,隻是可惜她下山的時候極少,一飽眼福的機會太少。

    而慢慢的所有的女子也都知道一群鎮上男人都惦記著那山上的臀?瓣子了,隻要一看見藍衫下山來,鎮子上所有的男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甚至關門閉戶。

    這也是為什麽藍衫下山越來越少,總是由美婦人‘笑鈴兒’下山采買東西。

    小鎮上的人各種流言傳說,說山上那一群懶漢以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剪徑攔財的山賊,所以一個個的看起來凶神惡煞,渾身上下的都是刀劍斧鉞留下的傷口。

    正是因為他們打家劫舍積累下許多財寶金銀,所以一個個的才能坐吃山空,而那個宋大嫂也是被劫掠上山去的,隻因為和那個強盜頭子生下了孩子才不得不安心留在了山上。

    也有的說山上那群漢子是戰場上的逃兵,因為一般的盜賊身上不可能會有那麽多各種兵器的傷口…

    不過如今看來也不盡如是!

    因為這些外來人一個個的氣派不凡,服裝、語言、風俗各異,但是他們來到小鎮之後都上青羊山去,在山前恭敬站立想要上山,可是最後一個人也沒有越過那一道籬笆。

    有的人連續去了多日,每天都要等大半天,最後還是吃了閉門羹,可是也並沒有聽見有人發出過絲毫怨言,甚至那些碰壁下山的人臉上神情滿是自豪得意。

    小鎮上的人越來越看不透山上那一群懶漢了,但是絕對不是什麽盜賊逃兵之類的人了。

    隻有一點能夠肯定,那就是他們都是一群懶漢光棍兒!

    而和整個西昆侖洲以及山下的熱鬧相比,青羊山上就要安靜許多,甚至可以用落寞來形容!

    倒並不是山上沒人,該在的人都在,但是依舊落寞!

    山腰以上野花開遍,在那一輪懸空不落的明日之下爭奇鬥豔,根本不像是已經接近晚秋的樣子。

    但是現在山上卻沒有以往的賦詩聲、爭吵聲、打鬧聲,沒有一絲歡聲笑語,甚至連人聲都很少響起,秋風滿山,一間間茅屋大門緊閉。

    自從上一次西昆侖洲上那驚天劍光閃過,一群漢子在七月十五那天出門回來之後就很少出門了,一個個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人影,出門極少。

    隻有那天那位白衣先生帶著一個背著一具軀體的少女上山時,一個個漢子才接連打開房門到山下相迎,但是那位先生走後一群漢子又恢複了原樣,都緊閉大門。

    靠近山頂的一座茅屋門前,兩個少年少女一路從遠處那一座小院兒跑了過來,臉不紅氣不喘。

    少年言道

    “宮主師伯,宋師伯讓你趕緊過去看一看,那個家夥沒氣了!”

    少年少女焦急不已,但是門卻久久沒開,不得已少女又大聲叫道

    “師傅,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我就把你的胡子扒光!”

    少女名為童言言,乃是青羊子的兩個徒兒之一。

    這一個多月以來都沒有見到師傅幾麵,童言言早就不高興了,幾次都想要跑到屋裏去偷偷把師傅胡子給拔了,但是每一次都被大師兄給攔了下來。

    童言言聲音響徹滿山,朵朵快要凋零的花瓣都被震得隨風飛舞。

    終於屋裏才響起了一個懶聲懶氣的哈欠聲,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之後,門終於被打開了。

    童青羊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站在門口,可能是屋外的陽光太刺眼,一直眯眼斜頭不敢睜開眼睛。

    似乎是被童言言的聲音吵醒,山上一座座茅屋都響起了打開房門的聲音。

    “沒氣了?他不是一直都沒氣麽?”

    青羊子還沒說話,那個抱著一隻大貓的男子已經先開口。

    童言言身旁的少年跑到大貓男子身邊站好,少年名為秦川,是大貓男子唯一的徒弟。

    秦川回答道

    “他剛才突然有氣了,然後又沒氣了!”

    “有趣,斷氣這麽久又有氣了,難道他還真能活過來不成?”

    雖然嘴中說著有趣,但是老人勾钜臉上的表情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死氣沉沉根本不像是覺得有趣的樣子。

    懷抱大貓的男子又說道

    “他本來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隻不過鍛體境不錯,所以身上最後那一點生機才沒有流失幹淨,真的要活過來恐怕不容易呀!”

    秦川雖然此時恭敬立在自己師傅身後,其實平日裏並不是這樣。

    隻不過一群少年少女親眼見到那三千甲士落人間的一幕,都知道這一次師傅師伯他們肯定很傷心。

    果然師傅回來之後就變了一個樣,天天待在屋子裏,這一段時間很少見麵,秦川看著師傅憔悴的樣子心裏也感到難受,歡快不起來。

    但是此時秦川聽著師傅的語氣雖然像是在討論家長裏短一般,可是落在秦川耳中卻是大不一樣,因為自己師傅曾經是那個鍛體境第一之人。

    從來都隻聽見他說某某境界高、道法玄妙、神通無敵之類的話,但是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過誰鍛體境不錯。

    當年自己在鍛體境的時候,為了能夠讓師傅滿意所以比其他師兄弟、師姐妹都要更加刻苦用功,在鍛體境用的時間也比誰都長,比誰都破鏡更晚,但是師傅也隻是說可以了,也沒見他如此說。

    可是現在師傅居然說那個快要死透的家夥鍛體境不錯,但是他根本就是一個沒有開竅的凡人啊。

    那天那個長得奇醜無比、但是一看就讓人覺得很親近的的白衣先生上山來,把那個斷氣的家夥一直放在山上到了現在他也沒醒,一個多月以來他躺在床上連水都喂不進去他嘴裏。

    雖然沒氣了,但是有時候他的身體卻還能抽搐不已、汗水像水一樣往出淌,有的時候又七竅流血,他身上的毛孔也全都是血跡,全身紅彤彤的像一個血人,他那張床單都不知被宋姨換洗過多少次了!

    還有一次更是危險,他全身上下就像是瓷器一般裂開一道道口子,髒腑可見、白骨皆明,一道道血痕止不住的往外崩血,流的滿地滿屋都是,把兩個師妹嚇得好幾天都沒有回複過神來,也不知道他身上是哪來的那麽多血可流。

    大家都以為他終於可以死了的時候,藍衫師叔姐姐及時趕到,割開了自己的血肉,把她自己的血滴進那個四分五裂的家夥的身體裏,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幾天之後他居然又慢慢長到一起,依舊沒死成。

    這麽久以來本來他幾次都可以死的,但是每一次都沒死成,就那麽一直快死不活的受罪,雖然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感覺,但是大家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因為那不是人應該受的罪,還不如早一點解脫!

    何況他還隻是一個凡人,即使是天大的過錯,那樣的罪與痛也過甚太多!

    凡人之身又是如何能夠把鍛體境修煉到連師傅都說不錯的呢?

    懷抱大貓的男子一句話後,秦川恍惚不已,又被其他幾位師叔師伯的話語喚醒!

    “不隻是因為他鍛體境底子好的原因。

    “他身上沒有一點靈氣波動,連魂魄的氣息也捕捉不到,就像…就像是還沒有死透的一具屍體,隻不過他身上那最後一點生機一直凝聚不散,整個人的狀態更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魔主之徒,要是他死了還好說,如果真的活過來恐怕又是一個千道梅!”

    “那一劍,唉…戰車皆毀……”

    ……

    再無三千甲士列陣之日,幾個男子說著說著又說回了傷心事。

    青羊子看著自己麵前用一雙眼睛狠狠瞪著自己的小小徒兒童言言久久無言,你瞪我也瞪,師徒兩個仿佛置身事外。

    等到眾人不再言語時,青羊子臉上一個鬼臉,自己一笑麵前的童言言也咯咯笑了起來。

    青羊子挎好腰間寶劍,對山下眾人言道

    “不管他拜誰為師,他也是我人間之人。

    “既然白先生都願意相信他,我們這一群與魔為伍的人還要怕他一個小小少年嗎?

    “走,去見識一下千道梅最後留在世間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