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看似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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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山,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飄搖下山,衣袂飄拂,看似從容。

    炎霜華和玄素罵戰一場之後,心中塊壘為之一鬆,當白九靈雙手捧著的酒壇子中那個小小腦袋探出來的時候,炎霜華終於明白師伯所謂的偷??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對於白九靈來說,即使是藏在酒壇子裏,有自己雙手捧著,在下山之前要一直遮掩天機不被他探查出來還是太不容易,不過,隻要下了山,事情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而就在那個小嬰兒腦袋出現的時候,白九靈反而放鬆了許多,時機已到,白九靈一步跨出就到了心中想去之處。

    而山上一劍緊隨二人身後,雖隔著一座昆侖山,仿佛有天涯之遠,然而瞬間便在咫尺。

    不過到了山下河灣處,那把劍卻停了下來,劍影消失,一個男子現身河邊。

    雖然白九靈和炎霜華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已經就在眼前,雖然去追他們才是第一要緊事,雖然白九靈在自己麵前耍了手段,男子還是停了下來,並沒有立刻追去。

    還是因為那是白九靈,他可以相信。

    也是因為現在有人在不停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男子立於河灣之上,看著遠處長明河的一處岸邊,雖然隔著重山,但是那一幕幕和在自己眼前沒什麽差別。

    那個老婆子長槍駛出,而她自己確已經來不及收手。

    既然知道怕,還非要出手,這不正是魯莽嗎?

    胡嬰身體倒懸,不斷墜落,槍尖已經刺入眉心。

    而男子依舊不慌不忙,沒有急著救人,反而是一直看著那個呼叫自己名字的童子。

    “斬我重生,斬過了頭?

    “原來是那老頭子的藥!

    “看來這一趟出門,倒是交到了朋友。”

    “咦,這個小女子倒更有意思,資質似乎比主上年輕時還要強上那麽一分。

    “不過,這副身體…

    “金烏宮麽……”

    男子斜視東方,那株扶桑古樹之巔有人俯首長拜不起。

    “那就饒你一命吧!”

    心意微動,河水卷起微瀾,一個昏厥不醒的少年和一個驚慌失措的童子出現在男子身邊的河流之中。

    米湯眼皮一眨,已經換了一個地方,那個讓人畏懼的老家夥已經不見了,胡嬰的身體順著河流漂浮,血染河紅。

    米湯身子矮小,急急撲過去扯住了胡嬰的身體往岸邊走,還沒上岸就看見河岸上有一個身影站在頭頂上。

    那個人影很奇怪。

    沒有絲毫靈氣,根本沒有境界可言,似乎並非是修行中人。

    唯一能感覺到的隻有氣勢,米湯感覺有泰山壓倒微塵之感,隻不過自己是那一粒微塵。

    “你是他的朋友?”

    米湯童子之身,手腳短小精致,一副孩童的模樣,立在河中幹咽口水,眼睛傻瞪著頭上身影點頭。

    “那就拜托你照顧他了,我還有點事,去去就回。”

    話還沒有傳到米湯耳中,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

    ……

    青羊山上。

    小院子裏一個屋子門口湧血如泉,院子裏已無立腳之處。

    屋子之中無人能偷閑、氣氛緊張,青羊子腰中長劍已經出鞘,擋在那把血紅長刀之前,雖然一刀一劍二者氣勢伯仲難分,但是相交之下,青羊子卻一直都在後退,因為此時的青羊子早就已經耗盡了所有身上靈氣,憑借眾人援手也隻能勉強維持。

    而在那把血紅長刀之下,骨肉堆砌而形成的那一道人形也在不斷的崩散,其骨肉之上的紋路散發著刺眼光芒,一根根穿透血肉的血紅長鉤鈴鈴作響。

    老者勾钜手心一股血線射出,連接於那一堆用血肉堆積起來的人身上的繁雜紋路,一道道紋路環環相扣、首尾銜接,宛如一張細網將那個‘血肉之人’緊緊鎖在網中,而那張網被崩的越來越大。

    “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都得死,如今之計,我們隻能救一個。”

    兩個儒衫男子站在青羊子身後,一邊‘借給’青羊子靈氣,一邊壓製著長刀之下那個‘血肉人身’之上插地密密麻麻的血紅長鉤,兩人一搭一和,說道

    “白先生是不是故意留給我們這麽大個難題?

    “這一次可把我的家底兒都掏光了!”

    “白先生不厚道啊,現在還沒見人影!”

    一個肩膀上停歇著一隻大貓的男子站在中間,伸出一隻金色光芒的巨手握住血紅長刀的刀背,語氣著急,說道

    “噬天那家夥這一次醒來,居然變得比千年之前更強,我們這麽多人居然還攔不住他一個,難道他已經跨過那一步了嗎?”

    血肉之人額頭之前一顆明珠光芒閃爍,一張隻有半邊臉的人眼睛中射一道靈光與那顆明珠相連,歎氣說道

    “並不是他比千年之前更強,而是我們大不如前了!”

    而藍衫氣息微弱,胸口被長刀剖開,其內一片血海已經被分為兩半,正在漸漸幹枯。

    一老一少站在藍衫身體兩旁,各自凝聚血光射入藍衫胸前那兩片被刀光不斷分開的血海。

    駝背老者著急道

    “藍衫血海就快要幹枯,我們到底救誰?

    “要是再不決定我可就要先被榨幹了!”

    老者對麵滿臉麻子的少年卻笑道

    “雖然我早就知道會被她榨幹,但是沒想到場麵會這麽血腥!”

    宋嶽嘴角抽動,手握長劍,一道劍光指向‘血肉之人’頭頂那一副鎧甲,鎧甲瑩瑩生光,形成了一道光罩將‘血肉人身’籠罩在下,那一把從藍衫胸口突然出現的血紅長刀被光罩格擋在外,正在慢慢逼進。

    看著藍衫和早就已經麵目全非的‘血肉之人’,宋嶽也不知該如何抉擇,如果選了救藍衫,那就不得不辜負這個少年,辜負了白先生一番托福,可是藍衫是自己相依為命、並肩作戰的戰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如果誰都不選,那兩個人可能都會死去。

    青羊子手中長劍錚鳴,似乎是不甘心在那把血紅長刀之下被逼得步步後退。

    猶豫再三之後,青羊子已經有了決定,在準備要拔劍回撤,其餘幾人也在等待準備動手之時,藍衫胸前卻有了動靜。

    隻見其胸腹中兩片血海蒸騰,屋子裏瞬間血光彌漫,血腥味濃重。

    本來站在藍衫身旁兩邊的老少兩人也被推開到兩邊。

    眾人目光如炬,都看見了藍衫胸前有一道血光飛出,瞬間隱沒進了她麵前的‘血肉之人’的身體之中,那一堆紛紛四散的血肉又重新合攏,變成了一個人。

    “藍衫,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小子做到如此地步嗎?”

    眾人目光之中,一片血色之間,本來已經昏死過去的藍衫緩緩地抬起了頭,氣息孱弱地笑道

    “既然他想要我這片血海,與其成全了他,我還不如順手救這個小子一時。

    “如果讓噬天得到血海,等他完成了‘血海噬天’,那他就真的成了世人口中傳說的千道梅本人了!”

    宋嶽一手揮動劍氣,屋子裏濃稠霧氣散去,藍衫胸前血海隻剩下了一半,正在不斷地幹涸,滲進了藍衫身軀之中,漸漸融為一體。

    “你…”

    “藍衫…”

    “化去血海,那你怎麽辦?”

    眾人驚聲!

    藍衫無奈笑道

    “現在我和麵前這小子二人同命,他活都活…”

    哐~

    喵~

    一聲貓叫,本來以金光巨手擎住刀背的男子倒飛而出。

    刀劍相撞,聲音如山崩之響。

    那把血色長刀突然氣勢如虹、刀光大盛,將青羊子逼得不斷後退。

    一群人靈氣枯竭,寅吃卯糧,有手段也再使不出來。

    青羊子用手臂抵住劍鋒,血流滿臂,著急喚道

    “白先生,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你再不現身,這小子就真死了!”

    話音剛落,黑白兩道身影現身屋內。

    白九靈雙手捧著酒壇子,聲音愧疚道

    “抱歉了,我去找幫手了!”

    炎霜華看著人群中間渾身利鉤,鮮血包裹的人形啞然落淚

    “牧靈哥哥,那是你嗎?”

    雖然一直心中記掛,但是現在真的看見卻又一步也不敢向前,因為那個人麵目全非,不可能像是還活著的樣子。

    屋內眾人並沒有多禮,都滿是疑惑,一雙雙眼睛看著白九靈手上捧著的酒壇子,上麵一個看不出男女的小小嬰兒兩隻肉嘟嘟的手扒在壇子口,一顆腦袋左搖右晃也看著屋裏人。

    雖然屋子裏場麵血腥,但是小嬰兒卻渾然不懼,隻是一直看著屋裏一群漢子和坐在中間身受重傷的藍衫。

    眾人不解,難道所謂的幫手就是這個小不點兒?

    白九靈現身之後,眾人壓力大減,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青羊子不顧尷尬,問道

    “請問白先生,難道這就是你找來的幫手嗎?”

    白九靈還沒有說話,小嬰兒已經說道

    “你是童青羊童叔叔吧!

    “我見過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眾人見這個小嬰兒開口能言,思維有序,都好奇起來,又聽小嬰兒吐字如珠

    “你是宋嶽叔叔、你是秦虎叔叔、你是勾钜爺爺、你們是蘇文杜羽兩位叔叔、她是藍衫姐姐。

    “你們兩個好像是木風和房一兩位叔叔,不過你們兩個一個變得太老、一個又變得太小了。

    “你我就不知道是誰了……”

    除了半邊臉之人略顯尷尬之外,其餘的在場眾人都更加吃驚,不知道白先生從哪裏找到這個生而知之的小女孩,居然能夠知曉所有人的名諱。

    小嬰兒一隻手抵著臉蛋兒,好似恍然大悟道

    “哦,我忘了,以前我在母親肚子裏,我看得見你們,你們看不見我!”

    屋內一群人腦海中靈光一閃,無論老小,紛紛跪地向小嬰兒行禮道

    “屬下……眾人參見少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