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素手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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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廣闊,青天之高遠更非凡人所能想象。

    然而西昆侖洲卻有一座山似是從天而降、與地相接,並非是拔地而起一樣,一洲大地之上人人頭頂皆可望見!

    山名為昆侖!

    在昆侖山之下,明月峽之畔,無數人仰頭而望,皆不由得豪情衝天,頭頂昆侖宛如一柄巨劍從人間劈向長天,風雲為之變色,蒼天為之讓路!

    無數人影、數之不清的目光仰望著、期待著,天上那輪明日之旁正有一輪紅日擦肩而過,即將要落回西山!

    待得紅日落下,旭日再升之時,便是明日,就是九月初九日!

    大小劍山隔岸相望,明月峽左右對立,如天門張開一線,長明河中??出天門,波光粼粼,聲勢滔滔,宛如一柄巨劍將明月峽之下的無邊曠野一劍分為兩半。

    而如今,兩岸無邊原野已經變成了人影如潮的大城,千百萬人匯集於此,說是人間最大之城亦是毫不為過。

    在東岸原野之最東,有長坡聳立,高閣淩空。

    長坡之上甲兵森然羅列,秩序井然,高閣之中仙音玉磬回響,似九天之上的瓊樓玉宇,和長坡之下的煙火飄搖相比,宛如天上與人間!

    而今夜便是九月初九之期前夕,最後一夜的狂歡,長坡之上起舞清影,升爐煮酒,更是熱鬧無比。

    雖然高閣之中一場歡宴已經持續了多日,人人期盼,但是主人一直不曾現身,主位之上始終不落一塵,開始到現在都是坐於主位之側的安東康代宴群客。

    在王狡對麵,男子胡鼩將自己頭頂一行鬃毛梳的油光瓦亮,每個根毛發都服服帖帖。連續飲酒作歡已經多日,現在哪怕是有美姬妖媛圍繞在身邊、仙樂佳釀衝洗於口耳,也隻感覺到無趣,佳人粉膩,酒樂躁耳。

    胡鼩突然將環繞在身旁的幾個肉色裸??露極多的女子一一推開,幾個女子嬌聲嗔叫,無數人皆停下手中杯盞。

    “安兄,

    “明日便是九月初九,

    “耀天兄還不現身嗎?

    “難道他是瞧不起我們不成?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走便是!”

    胡鼩一頭竄起身來,身體微微搖晃,言語之間酒氣與怒氣一起吐出!

    宴席之中,無數橫陳玉案之上皆有目光望來,卻不是看著像是醉酒撒氣的胡鼩,而是看著主位一旁的男子安東康,因為到了此時,所有人心中不由得皆是和胡鼩一樣的想法。

    眾人大多是來自於南荒洲的妖族一脈,之所以齊聚於此,有一些是因為與此間主人交情莫逆,有一些是衝著長輩之間的情分,但是大多都是因為仰望主位之上那人的威名,渴望與其結識而來,很多人都心有期待。

    如今人間已無魔族,人族強盛,將九洲絕大多數區域都一一占據。

    其他種族勢弱,如今九洲之上,隻有南荒洲南明山還算是一塊妖族淨土,其他種族大都在人間封天之前回歸到了諸天萬界之中的舊土,要麽就是退入了深海之中,要麽就是四散幽居於深山野林,要麽就是隱藏行跡,偷偷摸摸行走於人間市井之中!

    所有妖族無不期望著能夠奪回舊地,重返九洲大陸之上,恢複千年之前的繁榮,所有妖族都期望著能有族類強者振臂一呼,重啟盛世。

    然而這千年以來妖族不少老一輩的仙人境大修士皆隱跡埋名,很多人都已經辭世,而人間妖族修士突破仙人境變得越來越難,強者越來越少。無人率領之下,妖族凝聚之心也越來越散、七零八落,大都各自為政,海陸不通。

    而這一世,卻有希望降生於南明山之上,據說他出生之時南明山上霞光耀天,天賦之強直追妖神,年紀輕輕就已經突破到了仙人境,無數妖族修士都因他暗生期許,很多人紛紛投效追隨。

    耀天之名在南荒洲流傳甚廣,幾乎無妖不知無妖不曉,都言他是妖族中興於人間的希望,可是他卻很少現身,很多人都欲和他結識而不得。

    而這一次竟然遇到他罕見地廣宴賓客,很多人自然不肯錯過機會,聞聲之後紛紛前來,而到現在那人卻遲遲不肯現身。

    熱臉貼了冷屁股,自然而然地,所有人心裏都不大好受,雖然有美酒在前,可是越喝,滋味卻漸漸地變了,都不禁和胡鼩是一樣的想法,隻是無人敢問而已!

    “胡兄何必發怒,

    “想必耀天兄是有要事在身,

    “畢竟他很少出山,想必是忙於修煉!

    “我們都已經等了這麽久,

    “何必急於最後一時!”

    -

    “你是誰?

    “我說話輪得著你來教訓?”

    胡鼩聞聲側目,宴席之間,在王狡身旁相隔幾張桌子的一張玉案之上,有一個容顏陌生的女子眼神依依地望著那一張無人落座的主位、起身援聲安東康。

    女子本來不讓顏色,可是發現自己一言已出,除了不遠處的王狡依舊在自酌自飲之外,四下目光都冷冷地望著自己,不由得一時有些心怯,不過一看到那一張空位,又有一股勇氣湧起,不讓須眉,頗有氣勢地說道:

    “胡鼩兄,

    “小女子盧鶿,

    “失禮了!”

    -

    “哦…我道是誰!

    “原來你就是那個盧鶿,

    “你以為你去了一趟中洲,

    “上了一趟中元山就可以和我這樣說話了?

    “你不要忘了你隻不過是一個……”

    -

    “啊……”

    忽然之間,胡鼩的話剛剛才說到一半,一直安坐於首位之上宴飲群客的安東康動手了,將自己杯中之酒朝著胡鼩身旁一個倒酒的年輕靚麗的女子潑了過去。

    那一杯酒水在空中凝聚成一條如刀似劍的水波,女子還沒反應過來,一顆頭顱已經被齊齊斬斷,通通滾落於大堂之上,猶帶笑顏。

    殘屍倒落,胡鼩身邊的其餘女子皆驚聲叫喚!

    閣中斟酒陪舞、焚香弄琴的侍者極多,一時間皆紛紛跪倒於地,隻聽安東康狠言道:

    “一群沒用的東西,

    “居然不能伺候我胡鼩兄周到,該死!

    “若是不能讓我胡鼩兄飲酣,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閣中無聲,胡鼩頓然一驚,心扉之間有擔憂縈繞不去,倒不是害怕安東康對自己下手,而是剛剛安東康突然那一手所顯露出的手段深不可測,顯然自己難以與之為敵。

    而且安東康尚且已經如此……

    於是情形尷尬之中,哪怕胡鼩明知道安東康是在威迫自己,卻不露聲色,裝作一副醉眼迷離的樣子,醉笑嗬嗬地將自己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坐了下去,一把將身旁倒地的無名女屍扔在了大堂之上、女子死不瞑目的頭顱之旁。

    然後胡鼩才醉模醉樣、晃悠悠地指點著安東康笑道:

    “安兄…這是作甚,

    “我…不過是醉言兩句而已,

    “你怎麽就…把我最喜歡的侍女給殺了呢!

    “隻可惜了她那雙小嫩手了,斟的酒可香了!”

    胡鼩身旁有幾個男子一起陪笑道:

    “一個小侍女而已,胡兄何必掛懷!”

    “殺之為樂,不值一提!”

    “大家飲酒,飲酒…”

    “…”

    然後閣中氣氛回暖,安東康舉杯笑對眾人,主動與胡鼩罰飲三杯,眾人又才繼續飲宴。

    閣中眾人看著大堂之上那具身首異處的女子屍體目光交匯,對安東康顯露之手段,眾人非但不惱不氣,反而皆有喜色。

    盧鶿看著那具素不相識的女屍,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坐下去的,雖然曾經殺過無數人,但是那都是冒犯自己、危及自己,不得不殺之人,而這是唯一一次讓別人因自己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心中無滋味飲酒自無味!

    盧鶿看著大堂之上那張空位心中一片混亂,更是對安東康感到畏懼不已。

    在盧鶿目光之中,王狡始終安坐,像是戲偶一般,不停以手斟酒,又不停仰頭飲酒,一直都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而在高閣的最頂層,兩個老者緊緊跟隨在南明耀天身後,三人都對樓下之事不理不睬。

    南明耀天站在高閣頂層檻旁,望著山下那一道橫貫上下的碧波倒映著的接天黑影,蹙眉已久。

    “那一道氣息會是誰呢?”

    兩個老者顧目,麵色為難,無一人回答。

    不久之前有一道氣息突然涵蓋一洲,似乎將整個西昆侖洲的所有人都連接到了一起,一洲氣機隨之流轉不停,可是那一道氣息卻不知所起,無法探查出到底是誰人所發、去往何處。

    “你們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兩個老者頷首低眉,其中一人低聲說道:

    “少主…

    “那一道氣息屏蔽天機,遮蔽一洲,

    “已經…已在逍遙之上!”

    南明耀天歎息道:

    “果然是他麽!

    “人間有什麽值得他親自出手的呢?

    “既然‘教化萬族’,

    “為何對我人間妖族置之不理……”

    -

    “少主不可……”

    一個老者不顧尊卑,攔著南明耀天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神色緊張,然後趕緊又說道:

    “若此番少主能得青睞,

    “也許就能拜到先生門下,

    “說不定…哦…不不不…

    “是肯定能踏出那一步的!”

    南明耀天突然凝眉轉身,兩個老者麵色皆苦,突地二人殘殘老身如風中塵埃一樣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上,整個高閣皆隨之震動,瞬間隨之寂靜!

    也正好在此時,山坡之下有一個赤手空拳的藍色頭發的男子衝破層層守衛,獨自殺上山來,南明耀天欲言又止,收起怒火俯視著高閣之下!

    而兩個老人起身之後立馬收斂神色,恭敬如常,腳步輕盈之間又走到南明耀天身後。

    “少主,

    “他好像是海族中人!”

    -

    “這我還看得出來!”

    -

    “海族中人不是避世不出嗎?

    “他怎麽出來了?

    “來找我們又是什麽意思?”

    -

    “你們兩個是在問我?”

    兩個老者悻悻然,都再無聲。

    南明耀天看著山坡之下,有一個同樣是藍色頭發的女子,在遙遙注視著一路殺上山來的男子,隻不過她好像並沒有打算上山。

    而山下那個藍發女子看見南明耀天之後,便自轉身走入了原野之下的人群之中,朝著長明河走去。

    高閣之中,一眾賓客和安東康因為高閣之震動而停歡,聽見山下刀兵響起,一一個人影接連走出閣外。

    隻見山下的藍發男子如一矢穿雲,無人可攔,已經殺至坡頂之處。

    “聽說你們這裏有一個叫南明耀天的,

    “叫他出來見我!”

    高閣之前,眾人麵色無優,皆束手旁觀,沒有一個人有要出手的意思。

    因為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而且來人也同是妖族,境界強橫,無怨無仇沒人想要招惹,大多數人也招惹不起,何況主人家都還沒有發話!

    雖然不知來人到底是誰,但他指名道姓要見南明耀天,如果能借由他引出南明耀天那是最好,眾人都樂見其成!

    安東康立於人群最前,靜立片刻並無動靜之後,然後才揮手遣散衛士,與藍發男子說道:

    “在下安東康,

    “代少主設宴於此,

    “閣下既是同族,

    “何不罷歇雙拳、席間同飲?”

    藍發男子並未理睬安東康所言,雙臂一震,指著高閣之上高聲嘯道:

    “吾乃高慶,

    “汝可敢下閣與吾一戰否?”

    安東康神色隱隱一閃,而眾人皆隨高慶所指望於閣樓之上。

    隻見一個男子從天際騰躍而下,一拳衝地,山崗生風,聽他言道:

    “如你所願!”

    高慶感受到那一股攝人威勢,才知這一路上聽到的傳言果然不假,南明耀天果然已經是真真正正的仙人之境了,於是隻能鄭重以待,再次揮舞雙臂之時,手臂之上已經顯現出一層層藍色鱗甲。

    四周眾人大多是年輕一輩,望著那從天而降的身影皆是目炫神離,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同輩之中已經有人渡過天劫,抵達了仙人之境。

    耀天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而高閣之前,高慶騰身於空,竟然主動迎接南明耀天那從天而降的一拳,兩人已經戰在一起,四周驚呼不斷。

    “那藍色鱗甲,難道他是……”

    “難道他也抵達了仙人之境?”

    “不,他隻是臨門踏出一腳!”

    ……

    高閣之上,兩個老人並不露麵,也是歎道:

    “沒想到我人間妖族淪落千年,而今居然出了這樣兩人!”

    -

    “這小子確實不錯,

    “不過比起少主來還差得遠!

    “以後你可要好生說話,

    “我可不想再陪著你撲到牆上吃灰!”

    -

    “少主心比天高,

    “有些話不可不說啊!

    “白先生對我妖族之洪恩怎可不敬!

    “要想跨出那一步,靠天資可是不夠的!”

    ……

    閣外拳聲陣陣,而閣內大堂之中,賓客離席,眾多侍者跪伏於地,皆靜默無聲,還剩下了一些年紀頗大的人依舊飲於席間,沒有去湊熱鬧。

    除此之外,隻有左首之處有一對年輕男女相隔不遠,一個是獨自飲酒的王狡,還有一人正是盧鶿。

    大堂上的那一具女屍已經被處理掉了,還留下一灘猩紅刺目的血跡,有兩個看不出男女的侍者跪在地上正在清理。

    盧鶿看著四下跪伏在地上的侍者,如同是被馴服的牲畜一樣,似乎已經沒有一點人的情感,竟然沒有一個人為剛才死去的女子哀傷,似乎都已經把那個女子忘了!

    如果說這些侍者是因為恐懼不敢流露出任何情感,不敢不守規矩,那尚且情有可原,可是還有一人卻好像是真正的沒心沒肺!

    “王狡,剛剛你能救她對不對?”

    剛才一場風波,王狡始終一言不發,眼都沒眨,直到現在都還是在一直喝酒。盧鶿言語之中火氣盛怒,聲音響徹整個大堂之中,而王狡還是不為所動。

    “你以為你家大勢大就了不起了嗎?”

    見王狡根本不理睬自己,不知為何,盧鶿怒中生羞,隨手將自己案上用以裝飾的玉玨扣下一塊朝著王狡的背心射去,兩人之間距離極近,刹那之間玉玨已經將要觸及到王狡的外衣。

    “鶿兒,不可,趕快住手……”

    盧鶿怒火之下隨手而出,見到王狡即將受傷時才有一陣悔意覺悟,耳畔隻聽見一個老人熟悉的聲音疾聲呼至,可是為時已晚。

    而王狡尚在安然無恙時,盧鶿卻還要更先一步感到渾身冰涼,隻聽一個陌生的老聲在耳畔言起說道:

    “自己滿心花癡害死了人,

    “怎麽?非要怪到別人身上你才能安心?

    “若不是看在你和狡兒是舊識的份上,

    “現在你就已經追隨剛才那女子而去了,

    “我保證你隻會比她死的還要更慘!”

    又聽那個聲音熟悉的老人連連歉聲道:

    “多謝手下留情……

    “多謝…多謝…”

    王狡好似猶然未覺,依舊在自斟自飲,而他後背處那一塊玉玨在觸及到他衣角那一刻便瞬間化為沙礫,揚灑於空,點點晶瑩!

    盧鶿在籠罩渾身的冰涼之意中瞬間冷靜下來,不知是恐懼還是傷心,兩行眼淚從眼眶中的莫名之處流了下來。

    一名老嫗急急邁著步子穿過層層桌案跑到盧鶿身旁,正想要出言責備,看見盧鶿已經在楚楚流淚,所以就隻是輕輕地用手拍了一下盧鶿頭頂,然後對著身後再次歉言道:

    “實在對不住…多謝…”

    在王狡身後遠處,靠著牆邊有一個木案橫斜不齊,隻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子在一旁侍奉,一個老者枕在女子腿上,紅舌勾牙,正在張嘴承接女子從酒壺壺嘴中傾瀉而下的酒水。

    “哎,少年好美色!

    “卻不知年紀大的才知道疼人!

    “你說對不對啊!”

    老者一隻手輕輕揉捏著女子的臉蛋兒,另外一隻手隱沒在女子的臀下,隻見手臂不見手掌。

    而女子始終微笑,將壺中美酒高舉,卻又能夠端端倒在老者口中,不灑一滴。不僅如此,女子眼色更是好極,在老人想要言語時總能夠未卜先知,將酒壺壺嘴事先揚起,老者言罷,酒水又能準時流下!

    隻見女子又將手中酒壺揚起,老者指著老嫗又說了一句:

    “可是你的年紀又太大!”

    酒水再流入老者口中,老嫗神色尷尬,隻能接著又對坐在盧鶿身前斜視處的王狡低頭致歉道:

    “王狡公子…

    “請你原諒鶿兒,

    “她隻是一時心憂難遣

    “生了迷障……”

    王狡將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一聲清響響徹堂上,回聲震蕩。堂上留下來的長者或轉轉身或側耳,老嫗心中不安。

    “真的死了嗎?

    “那個家夥可不像是短命的樣子……”

    王狡終於開口言語,可是言不及題,眾人皆不解其意。

    而盧鶿鑄成大錯在先,一錯再錯在後,聽見師傅在這麽多人麵前,為了自己犯下的過錯不得不向人賠禮道歉,甚至要向王狡一個晚輩低頭,心中頓時慚愧無地,指著王狡氣言吼道:

    “王狡…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

    “有本事你來殺了我啊……”

    -

    “鶿兒…你是想要師傅死在這裏嗎?”

    老嫗氣急聲啞,在盧鶿手臂上狠狠擰了一把,然後又狠狠地捶了一掌自己的手,而盧鶿也抱著老嫗哀哀嚎哭了起來。老嫗感到自己境界低微,無法保護盧鶿的安危,不得不在人前低頭,心中也甚不是滋味,眼中一酸也落起淚來。

    而四周一道道目光閃閃,都更加好奇起來,斟酒之聲不停。

    王狡又斟酒飲下,轉頭對抱在一起的師徒言道:

    “並非是我不願意救她,

    “相反,我甚至能還她自由,

    “可是這裏有這麽多人,我卻不能全都救走。

    “何況他們都已經被自己束縛,還能去哪裏呢!”

    王狡言罷,盧鶿已經止住了哭聲,因為盧鶿發現地上跪著的眾多侍者像是在冰冷的雷雨天中被打濕了渾身的小雞仔一般,一聽王狡之言皆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四周一道道目光皆有笑意,大堂之上酒味飄香!

    王狡身後,老者躺在女子腿上,女子始終微笑,聽見王狡之言雙手隻是輕輕一抖,沒有一滴酒花灑落,女子揚手,老者抽出雙手,笑道:

    “嗯…可以了

    “你可以隨我一起下山了!

    “以後隻用聽我一個人差遣就行了!”

    女子笑顏依舊卻有兩行淚流下,雙膝後退,伏首謝言道:

    “無名氏多謝先生重生之恩、再造之德!”

    而堂上其餘侍者依舊跪伏於地,無言無語,無悲無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