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了藍心玉二月二號一塊去博物館，林間回到家便開始做準備。

    他們在學校多呆了一個星期，過一天就到二號，鍾老師的邀請函這麽正式，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去，起碼要穿得比過年時候正式一些。

    西裝革履還用不上，鑒於林間今年的成績進步，一兩套新衣服，爸媽還是拿得出來做獎勵的，再說林間現在的骨架，也撐不起西裝，傳出去徒惹笑話，還是穿貼身的休閑裝好一些，外麵套件白色的運動衫就差不多能夠將少年該有的意氣風發展現出來了。

    為了顯得正式一些，林間還特意去夢境裏請教林驚凰在這種場麵下如何才能顯得大方體麵，花了半個晚上學習相關的姿態動作。

    第二天林間早早就來到鎮上等候，聽說去博物館，林修齊和葉依都表示讚成，當然他們不知道陪同林間一起去的，是個女同學，要不然非得跟著。

    林間倒不怕有什麽閑話，這一次跟他們一起去看畫展的還有程鸞和劉芳老師，有個老師跟著，就算明白說了，大家也不信他跟藍心玉之間有什麽關係。

    約定見麵的地點是教師小區門口，林間到來的時候，程鸞已經和劉芳老師在等候。

    到了寒假，劉芳老師變得稍微沒有那麽嚴肅，還特意穿上一身比較正式的西裝，看起來有那麽一些精英教師的風采。

    隻是臉上表情過於冷酷，若是戴個墨鏡，說是職業保鏢都有人信。

    見到林間到來，劉芳老師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林間來了？這次考得不錯，下學期再接再厲，爭取進入前十名。”

    “程鸞進步也挺大啊，都到咱們班裏前十了。”作為同班同寢的同學，林間對程鸞的成績還是有了解的。

    “你這不是笑話他嗎？”劉芳老師居然開啟了玩笑，林間現在的成績居六班第一，就在上學期開學以前，兩人都還處於同等水平，論起進步來，沒人敢比得過林間。

    但林間自己知道他的進步來路不正，如果不是仗著彩筆錦絹，現在他努力的結果，也就和程鸞差不多，大概會在班級前十徘徊。

    這件事自己知道就好，他可不敢以自己作弊得來的成績去笑話程鸞進步不大。

    看到林間不敢自居尖子生的樣子，劉芳老師又覺得這小夥子謙虛，不因為一時之成績驕傲，是個可造之材。

    可惜落在了鄭老師手中，不然非得想辦法下個學期叫校長調來自己班裏。

    程鸞打扮比林間正式許多，奈何他身高雖然足夠，骨架卻偏瘦，現在還穿不出那種氣勢來。

    好在他跟隨鍾老師學畫後，生活習慣稍微改正，又加上家裏情況好轉，下半學期倒是長了一些肉，看起來周正了不少。

    他還帶了畫夾紙張之類的，不像林間隻有一雙眼睛。

    三人聊著天，等著藍心玉到來。

    教師小區門前不遠處就是老市場，平時不怎麽開放，如今年關接近，許多外地打工的人也回到了家裏，新市場已經供應不過來，因此老市場也跟著開放，這個市場裏大多是一些比較老資曆的商販，賣的東西也很傳統，大部分是菜攤和肉鋪，雖然雜亂一些，卻更有人間氣。

    林間小時候的記憶大多數與舊市場有關，那個時候跟隨著爸媽擠進人群，陪著媽媽跟攤販為了一點差價斤斤計較，幾乎能逛一整天，才將年貨辦齊。

    那個時候的年味相當的濃重，現在新市場整潔幹淨，到了熱鬧的時候，與大都市相比隻少了高樓大廈，其餘的一樣不少，卻沒有了那種氣氛。

    林間還看到艾茗詩在老市場裏逛，看樣子又要發掘什麽特色，如今的確是最好的機會，很多老手藝人平時不出手，隻有等到年節才會興趣使然到老市場擺一下攤，那些手藝濃縮了雲山鎮的精華，幾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紅葉莊現在大致框架已經樹立起來，填充框架的筋肉卻不嫌多。

    “來，給你吃這個。”劉芳老師從老市場那邊很快回來，給林間遞來一塊燒餅，表麵上看起來有些粗陋，不帶光澤的暗黃色，有些地方還燒焦了，賣相一點都不好看。

    捏在手裏軟綿綿的，撕開卻噴香撲鼻，原來粗陋的外表下居然藏著香嫩的餡料。

    “老彭有些時候買擺攤了，你來得少，恐怕沒有吃過他的肉餡燒餅。”

    “媽你就不問我多久沒吃過嗎？”程鸞在旁邊爭寵。

    “你小時候吃得還少？”劉芳對自己的兒子當然不客氣，自己的兒子都不教訓，能教好別人的孩子？

    “程鸞從小就就貪嘴，沒有肉餡餅就不肯吃早餐，那個時候看他皮嬌肉嫩，不敢下重手打。”

    沒想到劉芳老師居然也有那麽柔情的時候？

    “林間你可別被我媽騙了，她說的不敢下重手，是用那種細細的竹根抽，一下就是一條紅斑，你可不能小看竹根，那東西是我媽特製的，打不斷，一頓抽下來，整個小區都能聽到我的哭聲。”

    林間倒是隱約有印象，在小時候似乎聽到過這邊小孩的嚎啕大哭，就不知道是不是程鸞。

    他過得也夠苦的，難怪當初夢境中的虛妄如此難纏，如果不是能得到鍾老師青睞，今天的程鸞可能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林間默默吃著燒餅，聽著母子兩互相揭短，嘴上不饒對方，實際上母子間的關係，已經比以前更加親密。

    就這一點來看，林間就覺得做引夢人不虧，林氏入夢傳承，算是於人有功。

    瞪了不久，遠處便有輛小汽車緩緩在教師小區門口停下，因為周圍人群太多，小車靠邊才敢打開車門。

    車上下來的正是藍心玉。

    到了寒假，不用繼續穿校服，稍微打扮了一下的藍心玉果然跟藍龍說得那般清麗脫俗。

    不算太長的頭發綁著馬尾，平時在學校的藍心玉不會留下頭發，女生起床之後，打理頭發要花不少時間，所以她的頭發最長也就到齊肩的長度，隨便用發卡別住就算是整理好了。

    此時她不僅留著頭發，還細細地梳理整齊，做了個青春靚麗的發型，發帶還別出心裁綁成蝴蝶結，隨著少女動作，一股簡約不失典雅的氣質撲麵而來。

    “哎呀，這人真多，車都不好開過來，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車子另一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身材魁梧，留著短短的胡子，剪得幹淨利落。

    一般隻有那些有錢有閑的男人才會花心思去打理胡子，作為男人而言，有一把整齊的胡子，能夠平添幾分威嚴。

    “劉老師您好，我是藍心玉的家長，這次聽說您要帶她去博物館見見世麵，一大早就送她來了，我家的孩子在學校多虧您的照顧，一點小心意，還請劉老師不要客氣。”然而他做的事情卻不怎麽大氣，一上來就掏出紅包往劉芳老師手裏塞，看那鼓鼓的樣子，裏麵裝得錢應該不少。

    藍心玉剛打算打招呼，沒料到自己老爸突然來這一招，忍不住跺腳嬌喝“爸！跟你說幾遍了！別對劉老師做這種事！”

    “小孩子不懂事，老師不要見怪，以後還請老師多多關照。”明明是一張硬朗的臉，一身頗有威勢的裝束，到頭來做的事情卻如此短視。

    林間更加打定了拔除青水坑山神的想法。

    劉芳老師是那種為一點蠅頭小利就對學生區別對待的人？如果她在乎錢財，當初就不會第一個那些教師群中的害蟲開戰，沒有她那封信，妖月虛妄就不可能被激發，問題就會一直潛伏在整個教師群體之中，等到爆發的時候，單憑鵲仙村少年之力，恐怕無法解決。

    果然劉芳老師一臉正色地拒絕“藍先生請收起來，心玉同學能夠學到多少東西，是她自己的努力，我作為老師隻是盡心傳授知識，並不會區別對待某個學生。”

    “劉老師不用客氣，我知道你對我家小孩關照，都放假了還特意帶她去博物館見識世麵，我是個粗人，沒別的法子報答您，您要是不收這個，我…”

    “藍先生你弄錯了，帶她去博物館的不是我，而是林間同學。”劉芳老師似乎也沒有應付過這麽熱情送紅包的家長，心急之下，直接一個卸力將對方的攻勢引到林間身上。

    林間措不及防，他還想看戲呢，怎麽要自己上台？

    “林間？”誰知道藍心玉的老爸聽到這個名字，瞬間直挺起腰板，渾身像是充氣一樣雄壯高昂起來，原來麵對著劉芳老師有些諂媚的麵容，現在變得威嚴無比，襯上他的身材和打扮，猶如居高臨下的山嶽覆壓下來。

    “你是林間？”他再次確認了一遍。

    “不，我是程鸞，劉老師的兒子。”正麵對著他的程鸞被他氣勢所迫，忍不住出賣了隊友。

    藍心玉父親像是突然泄了氣，連忙賠笑“原來是劉老師的兒子，真是一表人才，在人群中居然如此出色脫俗，我一時居然看不到別人，誤會了誤會了。”

    隨後又調轉頭麵對著正主，再次變回威嚴模樣“你是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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