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嬋的思緒飄回到很久以前。

    第一次殺人後的感覺，到現在已經開始覺得模糊了。

    隻記得當時自己很迷茫，很害怕，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即便被他救下的數十名險些慘死的村民們極力安慰，還是無法撫平一個剛剛十二歲的小女孩初次殺人以後心理上的創傷。

    “沒事，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不再需要你一個人去抗了。”

    方羽心中有感，伸出手臂。

    上官月嬋配合的低下了身子，任由方羽的十指劃過自己的青絲。

    心中前所未有的安穩。

    “咦，看著四人的裝扮，倒不似是東域之人。”

    雖然頭頂的八卦陣圖可以抵擋風雨，但是卻需要上官月嬋不停的消耗靈力去支撐。

    所以兩人很快便進入了道觀之中。

    雖然坐落在山野之間，但這座道觀也算是五髒俱全。

    分為前中後三個大殿，兩側則分布著是個偏殿，應該是廂房之類的地方。

    三座大殿是沿著一條南北的中軸線排列，並向兩旁展開的，南北取直，左右對稱。

    兩人邁步走入其中，殿內的裝飾比較簡樸，正堂之上高懸著一副畫卷。

    因為時隔多年，畫卷已經非常殘破了，但還是能夠依稀看到荷花座上麵坐著神采奕奕的四位≈quot;老神仙≈quot;。

    中間那位便是道家代表人物之一的≈quot;太上老君≈quot;。

    或許這裏也曾有數名不慕名利不羨皇權的修道之士，但都已經成為往事。

    方羽沒有將整個道觀閑逛一遍，而是直接了當的找到了四名準備埋伏他們的武宗的屍體。

    讓方羽沒有想到的是，四人身上的服飾卻不同於東域傳統的服飾。

    而是有些類似方羽之前斬殺的幾名北域探子。

    “和上次那幾個人一樣，莫非也是來自北域？”

    上官月嬋瓊鼻一皺，突然就對北域整個的厭惡起來。

    找羽哥哥麻煩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應該沒錯了，北域的手倒是伸得夠長啊！”

    “看來回頭得想個辦法將它砍掉了！”

    方羽眯起了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色。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結合秦戰天的事情來看。

    北域對東域的布局從幾百年前就開始了，能夠滲透到大漢王朝這一點方羽並不意外。

    讓他感到不喜的則是北域的行為，比起這種躲在暗處隨時都有可能咬你一口的毒蛇。

    方羽倒覺得南域的蠻族和藹可親起來。

    至少他們性格直率，有什麽事情都放在明麵上。

    說要入侵你東域，我就大軍壓境，哪怕最後損失慘重，也從哪來沒有哼過一聲。

    北域則不同，三番兩次的在暗中下黑手，已然觸摸到了方羽的逆鱗。

    在作死的邊緣上瘋狂試探。

    …………

    三日時間轉瞬而逝，由於蕭淩雲的強勢登場，包括無極宗在內的所有勢力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在鹹陽城搗亂。

    原本已經準備好多半手段的秦昊反而有些失落了，就好像重重的一拳揮到了棉花上。

    總覺得有點憋屈，不過總算事情還是在往好的情況發展。

    和天機閣以及蕭淩雲攀上關係，直接導致了大秦王朝在東域的聲勢一下子高漲起來。

    一些原本隱藏在暗處的牛鬼蛇神不僅不敢冒頭，反而隱藏得更深了，不敢有絲毫移動。

    大漢王朝也果斷的從大秦邊境上撤軍，反而對大燕及大唐兩大王朝大軍壓境。

    此時大唐已經得到了二十萬百戰軍的支援，一時間倒是和大漢勢均力敵。

    雙方都隻是試探性的過兩招，並沒有真正的大規模開戰。

    反觀大燕的局勢則是極不樂觀，開戰不過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就淪陷了十多座城池。

    大燕王朝上下一時間人心惶惶。

    剛剛抵達皇城燕都的方羽和上官月嬋看到的都是一片蕭條，大街上幾乎都沒有什麽人。

    皇城的居民們財力雄厚的已經在謀劃著偷偷跑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則是憂心忡忡的守在家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敢問閣下可是方羽方先生？”

    見到如此場景，方羽心生一計，準備等大燕的形勢再危機一點再出手。

    但就在他準備帶著上官月嬋找個客棧住下的時候。

    一名儒生打扮的青年男子突然找上了他。

    “你是？”

    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方羽有些發蒙，無論怎麽翻找記憶，都沒有找到與青年相關的消息。

    “方先生，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小生已經再次恭候多時了！”

    “我家主子對方先生仰慕已久，希望方先生能夠賞臉一敘！”

    “哦？”

    儒生的話更加提起了方羽的興趣，在這個時代，儒生的地位可不低。

    在遙遠的中域，甚至有專門修行浩然正氣的讀書人。

    再加上為了鞏固封建統治，幾乎所有王朝都對儒學大肆宣揚，儒生被譽為天子門生。

    所以能夠馭使一名儒生來此等候自己的，必然是皇室中人。

    卻又不是皇帝，那麽對方到底是誰呢？

    方羽突然對儒生口中那所謂謀麵的主子有了濃厚的興趣，對方不僅能夠猜到自己要來，甚至猜到了自己何時來，從哪裏來。

    可謂是方方麵麵俱到，如此心思縝密之人，必然不是等閑之輩才是。

    為何自己這幾日從未聽人提起過？

    “好吧，前麵帶路！”

    思索了一下以後，方羽肯定的點了點頭。

    不管對方是誰，很明顯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

    方羽喜歡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雖然會累一點，但是效果很直觀。

    就如同李煜，根本不用自己多說什麽。

    對方心裏自有計較，這樣大家談起來也就更有把握不是麽？

    “多謝方先生，這邊請！”

    儒生聞言如蒙大赦，躬身退到一旁，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三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座人工湖旁，湖邊有一座環境別致的小涼亭。

    涼亭一側還刻有一句詩詞，上書棄一代江山，斂半世猖狂。

    “嗬嗬，你家主子倒是個妙人。”

    方羽嗬嗬一笑，心裏對這位邀約自己前來的神秘人已經有了猜測。

    “公子，方先生到了！”

    三人抵達涼亭後，那儒生恭敬行禮道。

    亭中坐著一名和方羽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男子。

    身穿一件織錦緞直裰，腰間綁著一根暗灰色蟠離紋錦帶，一頭鬢發如雲長發，有著一雙黝黑深邃的星眸，偏瘦，當真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隻不過麵色將有黑氣隱現，臉色蒼白，腳步虛浮。

    憑方羽的經驗來看，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之人。

    “燕北恒見過方先生！”

    一見方羽，燕北恒直接大禮參拜，態度放得極低。

    方羽也是施然回禮“見過太子殿下！”

    沒錯，眼前的燕北恒就是大燕王朝當今的太子爺。

    也是外人口中的病秧子，廢物太子。

    全國上下都沒人將燕北恒當回事，除了此刻的方羽。

    雖然是初次見麵，但不論是精確的推算出自己的行蹤，還是言行舉止。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方羽，麵前這個病殃殃的廢太子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哼，太子哥哥，這家夥不過是一介武夫，你幹嘛要拜他？”

    燕北恒和方羽剛剛做完自我介紹，燕北恒身旁的女孩突然開口。

    方羽這次側過頭一看。

    隻見這名開口的女孩穿著青色滾邊事事如意紗衫，豐姿冶麗，生得一張紅潤的瓜子臉，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了香嬌玉嫩。

    “太子殿下，這位是？”

    方羽笑著問道，倒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生氣。

    至少就目前來看，方羽對燕北恒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值得一交。

    不過這個女孩嘛。

    應該是生於皇族的緣故吧，總覺得刁蠻了些，野性難馴。

    “綺羅，不得無禮！”

    燕北恒對著方羽拱了拱手，隨即黑著臉嗬斥了燕綺羅一聲。

    “方兄見笑了，這是舍妹燕綺羅，從教被我們驕縱慣了，還請方兄多多擔待。”

    “無妨！”

    方羽無所畏的擺了擺手，在他原來的世界，二十多年來接受的都是男女平等的教育。

    所以對於燕綺羅無禮的舉動，方羽倒是不介意。

    “哼！”

    隻是站在方羽身後的上官月嬋卻不見得能夠咽得下這口氣，一雙鳳眼中散發著寒氣，冷哼了一聲。

    “哼！”

    此時的上官月嬋並未以真容示人，在燕綺羅眼裏，就是一個樣貌不如自己，身段不如自己，身份地位也不如自己的小丫頭。

    又哪裏能服氣？

    跟著冷哼一聲。

    方羽和燕北恒相視苦笑，卻也無可奈何。

    “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找我來所為何事？”

    “方兄這就見外了，你我一見如故，叫我北恒就好了！”

    “至於目的嘛，難道沒事就不能請方兄過來一敘了麽？”

    燕北恒輕笑著，那模樣倒是灑脫，似乎真的隻是為了和方羽結交一下罷了。

    不過方羽也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了，自然不會相信燕北恒的鬼話。

    隻手晃動了一下手裏剛剛填滿的熱茶。

    “北恒兄，我看是你見外才對吧，我可不相信你會隻是單純的請我過來喝茶而已！”

    “哈哈哈！”

    聽完方羽的話，燕北恒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後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雖然有意這樣，但方羽依舊敏銳的捕捉到了絲巾上的血跡。

    看來這位太子殿下雖然才智比世人想象得出色許多，但身體確實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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