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漢塞法庭
字數:4357 加入書籤
張遠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腦袋此時還有些暈,所幸這裏的人也講中文,理解起來倒沒有什麽難度。
不過現在的處境還是讓他感覺很不妙,木質的欄杆和冰冷的牆壁提示著他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囚犯。
根據剛剛周圍的犯人和外麵獄卒的討論,張遠拚湊出了一些信息,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謀殺了一位大人物,而且自己素未謀麵的‘同夥’就在隔壁的牢房裏。
這裏看上去不像是現代社會,因為外麵的獄卒全部都配著長劍而不是警棍,身上也穿著盔甲,但是也不像是古代的中國,在張遠的印象裏,電視劇中的衙役都穿著藍色的布衣。
想了一會兒沒有什麽結果,張遠索性不去想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洗脫自己莫名其妙來的罪名。
牢房的外麵有門打開的聲音,緊接著傳來越來越近的對話聲,很快就有四個人從張遠的牢房外麵走過,為首的兩人就是張遠之前見到的獄卒,後麵是兩個身穿白色長衫腰間佩劍的男人。
不知為何,那穿著白衫的兩人中有一個轉向張遠,把手搭在佩劍上,用凶惡的目光看著張遠,不過很快他就又轉身跟著同伴去了隔壁的牢房。
剛剛那人為什麽恐嚇我,張遠剛剛也是被嚇了一跳,因為那人要對自己不利,現在回過神來才不禁想到。
很快就有開關門的聲音響起,之間還夾雜著物品碰撞的聲音,很快張遠就看到兩個獄卒押著一個滿身是傷的犯人走了回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我的‘同夥’,張遠心裏暗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那身影看上去十分嬌小。看起來那人的待遇比張遠差多了,張遠雖然也被關在這裏,但是不像對方手腳都被上了鐐銬。
難道是覺得我的危險程度還不如這個看上去不過是個孩子的家夥?張遠不禁腹誹道,那這幫人也太蠢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精壯小夥。
就在這時,被押送的犯人突然掙紮起來,奈何比起兩個獄卒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懸殊,雖然阻礙了一行人前進,但也不過隻是這種程度罷了。
後麵的一個穿著白衫的聖殿護衛快步走到幾人前麵,一拳打在犯人的小腹上,又用手抓住頭發,將她的腦袋提了起來,露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來,張遠在一邊看得清楚,這才發現這是個女孩子。
這個護衛正是一開始站在張遠牢房外的那人,隻聽見他惡狠狠地說道“居然敢刺殺主教大人,今天不管你交不交代是誰讓你這麽幹的,你都死定了!”
被打了一拳的少女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後麵兩個獄卒此時又拉住她的手臂,讓她沒法彎下腰去捂住肚子,隻能不停地幹咳著。
後麵的那個護衛笑著說道“好了,別把她弄暈了,不然一會兒不好交差。”施暴的護衛這才鬆開揪著少女頭發的手,一個人先離開了。
張遠默默地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獄卒押著老實下來的少女繼續向外麵走去,剩下的那個護衛也跟著離開了,牢房裏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少女很快就被押到一個大廳裏,大廳的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台階,大廳四周擺滿了座位,這些座位上坐著的全部都是漢塞的貴族,這些座位之間有一條長長的通道通到台階上。
台階的中央是一座兩人高的雕像,雕像是一個穿著寬大長袍的男人,一手高高在上提著一個天平,另一隻手放在胸前捧著一本書。
此時坐在下方的貴族把視線放到進來的五個人身上,這些視線裏有憤怒,有好奇,又憐憫,甚至還有欣賞,而這道欣賞的目光來自一名身穿紅色華服的女性。
四人押著少女走到台階上,這一次少女出奇的沒有掙紮,而是乖乖跪在了雕像麵前,小聲地念著什麽,而押送的幾人隨即便退出了大廳。
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這時從前排的席位站起身來,仔細看去,這衣服樣式竟和台階上的雕像一般無二,隻聽見他大聲道
“我,漢塞法官,袁家措,在此以漢塞法庭的和裁決之神的名義起誓,我乃神手中最公正的天平,每個罪人都將在我的手中受到應有的懲罰!”
說罷,他同樣跪在台階上向雕像磕了個頭,然後起身從雕像手中的天平上取下了一本法典。
袁家措用一隻手捧著書脊,然後繼續說道“下麵請原告,漢塞主教將將,在裁決之神的膝下申訴犯人的罪過!”
他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少女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的座位,隻見一個人從前排站起身,走了過來。
不,準確來說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木製的人偶,上麵刻著複雜的紋路,人偶緩緩走到少女麵前,發出兩聲尖細的笑聲,接著人偶臉上的嘴巴緩緩開合道
“不會真的有人以為我就這麽死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沒想到這個人偶居然是將將,不,準確來說,是將將附身在了一個特製的人偶身上,所以才能夠出現在法庭之上。
雖說是人偶,但是卻因為雕刻太過精細,臉上的眼睛鼻子耳朵,竟與真人無異,甚至是說話的時候五官的動作也像將將本人一樣。
將將上來就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使得袁家措表情有些尷尬,他不得不幹咳一聲提醒道“請主教大人先向裁決之神像行禮。”
人偶將將這才把腦袋轉向雕像,嘴裏卻是問道“親愛的法官,我身為供奉全知全能的至高神的神官,應該可以不用向下位神的神像行跪拜禮吧?”
袁家措臉上一陣抽搐,雖然將將近乎侮辱自己信仰的話語讓他幾近發作,但是最終他還是無奈道“當然可以,我的主教大人。”
將將躬身向雕像行了禮,便對著裁決神像大聲說道“就在昨天,這個卑鄙的刺客,在聖殿裏,在我主的目光下,和她的同夥一起刺殺了我,導致我的肉身被毀壞,不得已才委身於一個人偶。還請裁決之神主持公道,對刺客和他們幕後的指使者降下神罰!”
說道這裏,即使是從將將木頭雕刻的臉上,也能看出奸詐的神情,這件事當然不隻是審判一個刺客那麽簡單。
如果僅僅是那樣的話,他在聖殿的時候就可以對刺客動刑了,畢竟聖殿在自己的轄區理所當然地擁有審判權。
之所以把事情搬到漢塞法庭,說白了就是要走漢塞法庭的程序,然後把刺殺的事情栽在當地反對自己的貴族身上,然後名正言順地除掉他們。
這就是將將打的如意算盤,此時他的心裏早就已經開始狂喜了,下麵席位上旁聽的貴族中就不乏反對派,恐怕這些人還不知道法官已經是自己這邊的人了。
袁家措托著書脊的手略微一鬆,手裏的法典在他手上攤開,同時他口裏念念有詞,隻見書頁無風自動,法典飛快地翻動著,很快就停了下來。
看著法典上的內容,袁家措大聲念道“依照基徹帝國法律第114條,惡意殺傷他人,受刑與他人所受傷害相等,平民刺殺貴族,以下犯上,當罪加三等,以極刑處死。”
說完,袁家措又轉向跪在地上的少女,震聲道“但是,裁決之神是公正的,如果被告願意供出幕後之人,則受刑在與指使者相同的基礎上,再減刑一等。”
聽到這裏,下麵有不少貴族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法庭裏頓時一片嘈雜,有幸災樂禍的,那是將將的擁躉。
也有驚慌失措的,那是平日裏處處和聖殿作對的反對者們。
還有坐立不安的,那是左右逢源兩頭討好的小貴族。
隻有一個女人,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若和她對視,就會看到她眼中盛放的怒火,如同身上那件鮮豔的紅色華服般濃烈。
與此同時,台上的將將和袁家措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