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及時雨周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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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獐頭鼠目的漢子才叫出聲,就覺得胸前一疼,他低頭一看,一枝箭已經透胸而過。
在周銓身邊,葉楚略帶驕傲地放下弓,斜睨了李寶一眼。
這廝有弓箭天份,雖然真正學弓才隻有三年功夫,但射術已經超過了周銓,更是遠勝過李寶。
李寶哼了一聲,但這聲音出口就變成了咆哮,他舉盾從馬上猛跳了出去,一頭撲在餘裏衍身邊。
餘裏衍身邊的一個親衛,正舉刀要劈向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這名餘裏衍的親衛被人收買,他才是真正殺招的第一步!
此時其餘親衛的注意力都被那獐頭鼠目的二人所吸引,因此,雖然餘裏衍身邊有不少人,卻都來不及護衛。
唯一一個及時動手的,就是李寶!
那名親衛刀還沒有劈出去,就被李寶一頭撞下馬,緊接著,李寶的盾牌狠狠砸在他的麵上,砸得他七竅流血!
可就在這時,親衛中又有一人舉起了弓!
被收買者,不隻一人!
“達裏瑪,你敢!”
有親衛大叫,驅馬想要阻攔,可是弓弦已張!
但幾乎同時,一隻手伸過來,將餘裏衍從馬上拖了過去,直接架在了自己的馬上,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掩護住。
周銓似笑非笑地瞄了那名麵色慘白的親衛一眼,他既然知道對方的目標是餘裏衍,怎麽會沒有準備?
不僅是他,其餘陣列少年,也一瞬間結好陣,將周銓與餘裏衍護在中間,就連餘裏衍的親衛也被擋在外邊。
餘裏衍心中既是恐懼又是氣憤,她待這些親衛不薄,卻不曾想竟然還有人會背叛自己。
與之相比,倒是周銓的陣列少年可靠得多!
忠於餘裏衍的親衛還是占了絕對多數,轉眼間,這些親衛又將陣列少年護住。
此時流民中的歹徒一一被揪了出來,當場格殺者就有十餘人,還有數人被活捉,那些流民,也人心惶惶地蹲下抱頭,不再到處亂跑亂竄。
不過這個時候,周銓卻感覺到餘裏衍在自己懷裏顫抖。
“別怕,那回女真人來襲你都不怕,現在怕什麽,有我在這裏呢。”周銓道。
“我不是怕,我是生氣!”餘裏衍大叫道。
她確實生氣,因此從周銓身邊掙開後,她直接來到被摁在地上的兩名親衛身邊。
被李寶砸爛了臉的那位,七竅流血,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但另一個執弓者者完好無損。
“你們為何要做這種事情,難道說,我對你們不好麽?”
兩名親衛默然無語,目光既是複雜,又帶著慚愧。
周銓上前,將餘裏衍的肩攬住,被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
“我難道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麽?”餘裏衍又問。
二人仍然無語,周銓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道:“沒有什麽生氣的,背叛者總是有自己的理由,絕不會是因為你。莫拿別人的錯誤來責怪自己……我們走吧。”
“殺了他們。”餘裏衍被他拉走,她恨恨地回頭望了這二人一眼,然後聽到周銓說道。
餘裏衍抬起小臉,詫異地看著他。
“殺人這種事情,還是由男人來做,你們女子,隻要快樂就好。”
這場因為刺殺而引發的騷亂很快平息下來,那兩親衛雖然不肯招供,可是被捕的人多著,很快就有了消息。
“是耶律阿撒?”
回報的消息,讓餘裏衍大吃一驚,竟然不是她料想中的蕭奉先,而是耶律阿撒,原來的魏王耶律淳之子!
原本皇叔耶律淳負責南京也就是燕京事宜,但在榷城盟約之後,耶律淳卷入了耶律章奴的叛亂之中,雖然查無實證,可是他還是被剝壓了權力,如今隻是當一個閑散王爺。
他的兒子耶律阿撒似乎對此不滿,要借助邪教作祟之機,來殺了耶律餘裏衍。
“不可能,餘裏衍,榷城之盟與你何幹?”周銓聽到這個,搖了搖頭:“他要報複,對付你的兄弟比對付你更合適!”
“郎君說的是,這是當我們傻子呢,故布疑陣,不過耶律阿撒也逃不過就是,我將人犯和口供給魏王送去,逼著他在朝中支持我!”餘裏衍眼珠轉了轉道。
即使沒有真憑實據,餘裏衍還是認定,做出這事的就是蕭奉先。
這場風波,讓周銓對餘裏衍的安全也有些擔憂,親自為餘裏衍核查了一遍親衛。他不是契丹人,又不了解這些親衛,所謂核查,也隻是走個過場求個心安。
在這裏多呆了三天,終於,來自濟州的宋船到了。
這些宋船隻比他晚兩日出發,結果卻比他晚四日到,一來船隊航行不如單船快,二來也是這些宋船未經改造,比不得東海甲號的船速。
它們的到來,也就意味著周銓又要與餘裏衍告別了。
隨周銓動身離開的流民,足有三千餘人,分乘八艘宋船,就連東海甲號上也塞進去了一百餘人。這船艙裏的環境,當然比不得周銓的貴賓艙,陰暗潮濕的艙裏,無論老弱婦幼,都隻能橫七樹八地躺在船板上。此時都已經進入了冬季,部分地方都出現了浮冰,周銓不敢多作耽擱,在次日便又啟程。
不過幸運的是,一股西北風讓船隊的速度大增,隻用了七日,就抵達濟州。船上三千餘人中,出現了二十九個死者,還有五十餘人生了病。
當船抵達五國城港時,樊毅昏昏沉沉地踏上了陸地,然後整個人就軟倒在地麵上。
和他一般同樣癱軟的人到處都是。
好在得到消息之後,島上支起了十餘口大鐵鍋,切成碎塊的羊肉、魚肉,再加上一些蔬菜和海裏的水藻燉在一起。雄雄烈火的作用之下,鐵鍋中的肉香味,讓眾人精神振作起來。
即使多年之後,樊毅也忘不掉這一餐。
他們在船上時,為了節約糧食,也為了避免這些流民因為吃得太飽而起什麽別的心思,每日都隻有一頓飯,並且還不讓他們吃得太多。故此當他們撐到濟州時,一個個都渾身發軟沒有氣力。可這一餐亂燉,特別是那鮮美的湯,讓他們恢複了一些元氣。
不僅是樊毅,幾乎所有抵達濟州的人都忘不了這一餐,他們此後還專門煮過類似的菜,特別是逢年過節招待親友之時,更是少不得這一鍋鮮亂燉。
濟州鮮亂燉,也成了後來濟州特色菜肴之首。
吃飽喝足,不但饑餓被趕走,寒意也被驅走,這個時候,樊毅才能仔細看看自己周圍。
若沒有別的事情發生,他將在這裏至少勞作七八年,然後再考慮返回故土。
“周郎君……周衙內!”
當他看到周銓時,忍不住叫了起來。
周銓正在看陣列少年們分工收容這些新移民,濟州的冬天一般不結冰,但溫度也不高,故此首要之事,是讓這些新移民有住處。
好在這裏不缺石頭,尋找背風處用石頭、泥土,壘出一間間類似窯洞的屋子,能起到遮風擋雨作用即可。
聽得有人喚自己,周銓回頭望去,看到樊毅眼巴巴地望著他。
周銓隱約記得此人,他走過去問道:“你有何事?”
“衙內,就是這裏……就是這裏麽?”樊毅問道。
他手中還攥著一把泥土,周銓點頭道:“就是這裏。”
“小人……小人……”
樊毅突然將臉埋在手中的泥土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哭得如此悲傷,聽得讓人不忍。周銓不須要問,就知道此人在成為流民的過程中,吃過不少苦頭。
更重要的是,他孤身一人來到濟州,並無別的親人。
微微歎了口氣,周銓拍了拍樊毅的肩膀:“休要哭了,這裏有田地給你們耕作,有草場給你們放牧,山坡之上可以種柑橘,海水之中可以捕魚……在這裏,你們隻要肯花氣力,總能給自己賺個前程。你放心,此次隨船來的婦人不多,但來年春後,我會將剩餘婦人全都接來,到那時,你也能娶個媳婦,待到明年底,孩子能出世,你便又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這番話讓樊毅更是嚎啕,然後拜倒在周銓身前。
他才不過二十餘歲,原本的家早就沒有了,眼前隻有一片絕望。可是在這裏,周銓把希望重新給了他。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銓迎著黎清走去。
“衙內,不是要帶遼國兵卒來的麽?”黎清好奇地問道。
原本準備帶近千契丹士兵來,但是為了這些流民,也為了防止契丹人反客為主,最終來的隻是三百餘人,一半是餘裏衍的私兵,另一半則是耶律馬哥遣來的人手。
來前餘裏衍與耶律馬哥都再三交待,要這些契丹士兵服從周銓,否則便將他們永置海中,再不得回來。
這些契丹人平日裏倒是英雄好漢模樣,可在海中飄了三天後,一個個都成了混蛋癩漢軟腳蝦了,而且遠渡重洋讓他們對於船與大海有某種畏懼,所以現在都老實得緊。
嚇唬高麗人,有這三百遼兵就足夠了。
“黎總督,這些百姓的安置,要辛苦你了,莫讓他們閑著,先修房屋,就在五國城西麵山坡上,背著北風處壘石為屋。然後就擇地修建水庫溝渠,不要催逼過甚,但也不能讓他們閑著。另外,我會在這裏再呆幾日,派人將這些百姓登記造冊,便於你今後管理。”
“衙內哪裏的話,本地土人愚笨不堪用,那些梁山賊要拿刀槍逼著才幹活,我正愁沒有人手,衙內就給我送來這麽多,衙內真乃及時雨也!”黎清笑道。
“及時雨”這個稱呼,讓周銓有些無語。
正當周銓要再說之時,黎清又笑道:“小人這裏也有件事情要稟報衙內,好叫衙內高興高興!”
周銓心中一動:“何事?”(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