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五、與製置是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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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嗣先人還沒有到下關,但離得下關已經不遠了。

    他對高麗人的招待很不滿意,從群山中鑽出來之後,高麗人連件象樣的衣服都沒有給他,更別提美人醇酒了。他能感覺到高麗人隱約的敵視,但他不在乎,有大遼的實力作為後盾,他根本不怕這個屬國玩出什麽花樣。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喜歡看這些屬國對他恨之入骨卻又不可奈何的模樣。

    “想讓我去見耶律大石那個家夥,去被他嘲笑嗎?”冷冷哼了一聲,蕭嗣先想起了高麗人主將王英的勸告。

    那廝原本也該呆在長門的,顯然,耶律大石回來之後脾氣不好,將那廝從更為繁華的長門趕走。而耶律大石脾氣不好的原因,蕭嗣先不問可知,他帶走了兩千人去攻打石見銀山,必然惹怒了周銓,所以耶律大石正在忙著善後。

    相到這,蕭嗣先這廝不但不擔心,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在他看來,能斷掉周銓與遼國的關係,自己此行就不算失敗。至於這樣會不會有損大遼利益,他卻管不得那許多了。

    “前邊就是下關?”望著遠處影約的山林,蕭嗣先問道。

    “是,前邊就是下關。”

    “你們在下關還有些船吧,到時送我回大遼,這該死的鬼地方,我片刻都不想呆了。”蕭嗣先漫不經心地道。

    原本是來蹭功勞的,結果功勞沒有撈到多少,折損了不少兵力,蕭嗣先覺得,自己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高麗人用一種特別的眼光看著他,看得蕭嗣先毛骨悚然,不悅地道:“怎麽,就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你們也欲拒絕?莫非以為隻有耶律大石可以殺你們高麗人,我蕭嗣先就殺不得你們高麗人?”

    “哪裏,哪裏,隻是那邊的船……有些狀況。”帶路的高麗人勉強說道。

    “有何狀況?”

    “有人已經先占了船。”

    “切,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無論是誰,都讓他乖乖地將船讓出來,哼,耶律大石棄部不顧,私自離軍,致使我軍損失慘重,若我不回去訴求,哪裏會有兵力補充?”

    說到此處時,蕭嗣先暗暗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以他對耶律大石的了解,這家夥現在肯定忙著收拾殘局,自己乘這機會跑回國內,將責任往他頭上一推,沒準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誰讓耶律大石私自隱瞞有關銀山的消息,還私自離開部隊,跑到濟州去見周銓!這全是現成的罪名,他一樣都辯解不了!

    若是真能拱下耶律大石,自己獨掌大軍,再從國內調得數萬人馬來,石見銀山之仇自己終究要報一報,哪怕奈何不了周銓,惡心惡心這廝,再將當地的日本土著全都殺滅,為自己出心頭的一口氣氣……

    他正想著間,卻覺得不對。

    高麗人越走越快,轉眼間,護送他來的五百高麗人,就將他與他的親隨甩開了。

    他從群山中鑽出來時,身邊隻有不足兩百人,為了防止“日本盜賊騷擾”,王英出於“好意”,此行為他安排了五百人護送,可現在,這五百人竟然離開了正道,紛紛向兩邊山林中奔去。

    蕭嗣先心中一凜:不對勁,這些高麗人在耍什麽名堂?

    就在這時,他聽得周圍密林之中,鼓聲震天,殺聲四起!

    這樣的喊聲中,蕭嗣先呆了一下,然後變色:“高麗人和日本人勾結起來了?”

    他當真是蠢死的,到這種地步,還以為高麗人勾結了日本盜賊,要奪他的財物!

    直到東海商會的龍旗出現,蕭嗣先才明白過來:“不好,快跑,快跑,是周銓!”

    若說這世上他最怕的人是誰,以前或不可知,現在嘛,毫無疑問就是周銓。

    他一切舉動,在遼國可以憑錯姐姐的恩寵、兄長的權勢,不受追究,但若是他落入到周銓手中,這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在他看來站在文妃那一派的周銓,肯定很樂意砍下他的腦袋。

    因此意識到自己落入周銓的陷阱,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隻不過得了高麗人通風報信,周銓如何會讓他輕易得脫!

    不僅如此,跟隨著他一起來的契丹人,在深山老林中鑽了近一個月,此時都是疲憊不堪,兵無戰意,將無戰心,又隻有區區兩百人。故此當商會護衛中暴出“棄械投降跪地不殺”的喊聲時,幾乎有一半立刻扔了兵刃跪在地上。

    “蠢貨,他們喊不殺,就不殺麽?”一個契丹士兵自負豪勇,推倒身邊跪地的夥伴,就想上來廝殺。

    “你才是蠢貨,那邊是東海商會,是蜀國公主駙馬的部隊,隻要不反抗,看在蜀國公主的麵上,他們不會難為我們。但若是反抗,一百個都是被殺的!”

    身後另一個同伴將這個家夥抱住了,大聲喝罵,這家夥愣了一下,覺得對方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言可以反駁。

    因此這位自負豪勇的契丹士兵,也扔了武器,規規矩矩地跪倒在路邊。

    原本蕭嗣先還指望著這些士兵浴血奮戰,幫助他爭取到脫身機會,哪知道他才跑出幾十步,所有的遼國士兵就都跪了下來,唯有他身邊十餘個最為親信的屬下,挺刀護著他前奔。

    而在他身後,那些商隊護衛不管跪地棄械的人,隻是向著他追來。

    這回頭一望,蕭嗣先嚇得魂飛魄散:“擋住他們,擋住他們,護我脫身有賞,重重有賞!”

    結果這一嗓子,連跟隨著他的幾個人都散了。

    蕭嗣先茫然失措,還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落到眾叛親離的境地,他想要繼續逃跑,然後麵前一條大漢飛奔而來,不等他閃開,當胸就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蕭嗣先還想爬起來逃走,卻被那大漢一腳踏住,然後揪住了胸襟,快活地大叫道:“我的,終於逮了一個,這是我的!”

    抓住蕭嗣先的正是宋行風。

    他憋了許久,終於尋得了一個機會,抓住了蕭嗣先,因此洋洋得意,還忍不住回頭望了韓世忠一眼。

    終於立下如此功勞,自己可以爭過韓世忠一頭了吧。

    可就在這時,他心中警兆大生,忙鬆手後退。

    噗!

    一柄刀貼著他的衣襟而過,在他的胸前劃出一條口子,不僅衣裳被劃破,就是肌膚也出現了血痕。

    更重要的是,蕭嗣先將他逼退之後,折身就走,眼看就人闖入山林之中。

    此時韓世忠身邊一少年張弓搭箭,噗的一聲,箭若閃電,直貫入蕭嗣先後腿。蕭嗣先慘叫了一聲,腳下失力,摔倒在地,順著山坡就向下滾去,恰好滾到那少年麵前。

    那少年如同宋行風一般踏住了蕭嗣先,但沒有大意,而是踢開蕭嗣先手中的刀,又用一枝箭頂在他的咽喉之上,怒聲喝道:“敢動一動,就要你性命!”

    “該死,這廝是我的!”

    宋行風氣急敗壞跑了下來,好不容易到手的一條大魚,竟然就這樣飛走了,他心裏實在是不甘。

    “是你的?落到誰手中是誰的!”那少年一揚眉,哼了一聲,滿臉不服氣。

    “嶽飛,你想和我搶功勞?”

    “誰要和你搶,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這搶走!”

    韓世忠身邊的少年,正是嶽飛。

    他在下定決心之後,也進入了軍官學校學習了一段時間,後來周銓有意將他安排到了韓世忠部。周銓是知道嶽飛性子的,他看上去沉默穩重,其實是有些傲意,不是韓世忠這樣邊軍中的悍勇之士,恐怕無人能與他相處。

    韓世忠知道周銓極看中這位義弟,也是將自己的邊軍經驗傾囊而授,而宋行風總愛與韓世忠爭功,嶽飛早就瞧他不順眼,今日從他手中將蕭嗣先的功勞搶來,雖然是無心之舉,可宋行風若真要爭,嶽飛也絕對不會相讓。

    宋行風氣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壓住怒意:“好,好,嶽飛……”

    “行了,行了,宋老五,你還要和鵬舉一個少年去爭,贏了就很光彩嗎?”見宋行風要說出狠話來,韓世忠插了一句嘴。

    宋行風聽得他這話,眼珠微微一轉。

    韓世忠是周銓義妹夫,嶽飛是周銓義弟,自己投靠周銓以來,雖然也得重視,可同這二人相比,終究是疏不間親。

    “罷了,罷了,這功勞就讓給你們吧。”他拍了拍手,麵無表情地離開。

    但在他心中,卻是將韓世忠與嶽飛都恨上了,甚至對周銓,隱隱也有埋怨之意。

    他覺得當初在高衙內的手中救下阿蓮與師師時,自己是第一個出手的,嶽飛便是要尋個義妹夫,也應當先考慮自己才是。

    若當時阿蓮所許之人是他,那麽此時情形,必然大不一樣,他早就升職升到營正一級,甚至可以成為周銓之下護衛軍中第一人!

    哪裏會象潑韓五這個蠢人一般,到現在連個營正都不是,機會給他,簡直就是浪費!

    他帶著怨氣離開,那邊,蕭嗣先終於被帶到了周銓麵前。

    “這廝大郎要如何處理?”葉楚問道。

    “製置饒命,請製置饒命,我乃大遼皇後之弟,皇後乃餘裏衍之母,說起來我是餘裏衍舅父,與製置是親戚,還請製置饒命!”周銓還沒有說話,蕭嗣先就叫了起來。(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