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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陶仿佛看到了那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棍直插雲霄,由上而下將六耳獼猴刺穿,不到混元,終為螻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俺老孫鎮壓魔胎數萬年,就算是混元仙祖來了也得死!至於鬥戰聖法早就成為道的一部分!”孫猴子不屑的看著六耳獼猴,對於這個可悲的替身,他的心裏沒有太多的怨氣,隻是這條西天路幾乎磨平了齊天大聖的傲氣,但他想問一問玄奘,可曾憐惜過兩位慘遭毒手的師弟。
從天而降的如來神掌遮天蔽日,猴子嘴角的笑容始終就沒有斷過!整個西天幾乎被碾碎,山嶽河流萬物頓時化為齏粉。
“師傅?你可知俺老孫為何等你成為這樓至佛才會上靈山?”孫猴子麵對曾經將自己鎮壓五百年的如來神掌,不閃不避,縱然神掌可以鎮壓諸天萬界,但現如今卻壓不彎他的三尺脊梁。
“俺老孫可以不在乎鬥戰勝佛的虛名,俺老孫也可以不在乎以佛證道,但是俺老孫想問你一句,我的兩位師弟,你為何又見死不救?”
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穿透萬重雲霄,直刺樓至佛的玉尊,與此同時,孫猴子猛然從那根被他用神魂祭煉了無數年的鐵根早已成為聖靈武器,隻是輕輕的一抵,那隻巨大的手掌在整片空間定格,兩者交鋒之地空間早就成為碎片。
“阿彌陀佛!”
孫悟空聽到這一聲佛號覺得刺耳可笑,他為了佛祖證道受盡磨難,然而諸佛卻容不下他,真假美猴王本身就是如來策劃的一個局,世人皆以為如今的鬥戰勝佛就是孫悟空,其實不然,真正的孫悟空在那一次劫難中被鎮壓到異虛空,後來的取經路被換成了同為四大靈猴的六耳獼猴。
“悟能、悟淨命中注定有此劫難,悟空,沒想到你成就混元金仙,為師當真替你高興,但是,蔑視諸佛為師卻不能輕饒與你!”
樓至佛臉上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神色,同時,威壓諸天萬界如來神掌將那鏽跡斑斑的鐵棍拍飛,對著孫悟空的腦袋當頭罩下!
“俺老孫與如來神掌當真有緣,罷了,菩提師尊與玄奘已死,我又何必念著你們的好?”孫悟空落寞一笑,隨即伸手一招:“棍來!”
如意金箍棒從六耳獼猴掌中脫手而出,看著孫悟空踏破西天的這一幕,六耳不由得想到了無數年前孫悟空帶領十八路妖王獨戰淩霄的那一幕。
“齊天大聖,名不虛傳,我六耳獼猴不如你!”六耳獼猴真靈渙散,孫悟空已然晉升混元境,古往今來無數大能夢寐以求的境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真真兒的大逍遙境。
“不動如來!師傅,你的境界還差的遠,也罷,如今你請我入局,不就是想借我之手鎮壓魔主嗎?”孫悟空嗬嗬一笑,浮蓮隱現。
萬魔之主的魔影頓時無所遁形,這才是鬥戰聖法,這才是真正的鬥戰勝佛。
“我陪你走過了千山萬水,你卻不明白我的十萬筋鬥!”
孫悟空眼中留下一滴淚水,他要祭奠死去的兩位師弟,混元境的一滴淚水生生的將魔主鎮壓,後者的嘶吼以及萬魔的悲鳴都成為曆史的雲煙。
“至此,西天再無淨土,萬魔再無魔國!”
葉陶的思緒仿佛穿越了無數時空,隻是,那一道聲音卻留在他的心底。
“悟龍象者,得鬥戰聖法,有緣人,今日我為你受戒,受清心寡欲之戒,受眾生皆苦之念,受聖道崩壞之戒,受逍遙明月之念!”
“鬥戰聖法!”葉陶直覺的心思通明,得了混元境的一點真靈點化,雖然隻是一絲意念,但對於葉陶領悟諸佛龍象圖卻有著千般妙用。
“大能!原來大能在混元境眼中不過是螻蟻!”
此時,一旁張鬆溪眼中迸發出來的光芒有些熾熱,同時,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三十六道蓮花種將葉陶團團圍住。
“若是得了大聖爺的點化都不能破你的蓮花種,那合該我去死!“葉陶心中冷笑一聲,諸佛龍象圖一共十八種異象紛紛顯露,每一副圖都代表著四種少林絕技,一共七十二種絕技,葉陶心中的疑惑逐漸解開,看來佛宗廣結天下有緣人,就是為了佛門再度建立淨土,或許他們早就有了自己的佛國,但是,曾經跟隨孫大聖鎮壓萬魔,踏破西天的龍象寺被徹底覆滅。
恩恩怨怨葉陶根本無法插手,佛門之所以在龍象寺覆滅之際沒有施以援手,自是因為孫悟空毀滅淨土讓這些和尚無法釋懷。
這一刻,葉陶內心無比平靜,仿佛麵對的不是生與死,而隻是一杯茗茶,一本泛黃的經。
葉陶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得無喜無悲,或許是受到那隻猴子影響,他的那份決然與蒼涼讓人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生死名利更重要的東西。
“蓮花種子來之不易,我能夠破而後立全仗你的功勞。而你能夠破而後立也有我的功勞,扯平了!”
綻放的蓮花將葉陶身後的虛影重重圍住,猶如飛蛾撲火,絢爛,的確是絢爛,但今時,分勝負,決生死。
“我以往想著和小劍聖白起一比高下,我也曾想著重振武當之威名,我更想快意恩仇,鮮衣怒馬,而今,我想戰勝你,或者是戰勝我自己!”
爆裂的蓮花將葉陶一瞬間打飛,畢竟不是金剛不壞,張鬆溪有些可惜的看著那個屹立在半空的身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一蓬血花將青色的蓮花染紅,拖著長長的餘尾頃刻間將葉陶再次纏繞。
“受戒之人,自當受我金箍之苦,鬥戰聖法,自當斬斷空空佛法!”
一時間,葉陶身上的內力幾乎凝固,諸佛龍象圖仿若一件衣裳被剝走,少林緣法被一絲絲風吹得七零八落,葉陶仿佛重新回到了人世間,踏著青山綠草的感覺真好。
張鬆溪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還真是令人激動,原來你這麽強啊。
參三十年諸佛龍象,悟六十年眾生浮屠的葉陶不再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偽和尚,鬥戰勝法的印記感受到一絲絲佛功就像是一把無人操控的蒼蠅拍,狠狠的將諸佛龍象圖拍出了葉陶的身體,少林達摩院首座的願望應該是落空了,他終究沒能讓葉陶念他的好,念少林的好,念佛宗淨土的好,念天下蒼生的好兒。
“我不練青蓮劍訣了,我不練純陽無極功了。”張鬆溪突然有些想念青峰山,他有些明白張老伯為何三十年如一日的餐風飲露,他有些明白那個老人每天扛著鋤頭,哼著小調兒,喝著自家釀的小酒,卻又極其的令人羨慕的快活自在。
耳邊還回響著青蓮公子的加油聲,張鬆溪羞愧的抬不起頭來,這令他想起了張老伯第一次見他時說的話。
“造孽啊,純陽無極功就是造孽啊,直取先天又如何?成就宗師又如何?”張老伯嘴裏砸吧著嗆人的旱煙,他的話很平和,但張鬆溪當時聽了就像是掉進了數九寒冬,除了寂寞還有格外的冷。
武當山,仙都派的守山人,終生不出青峰,一出山便是宗師。而張鬆溪就是仙都派的第九代守山人。
無孔不入的劍氣將葉陶的經脈挑開,有點疼,但他看出此刻的張鬆溪有些走神,突然間周身的壓力盡散,蓮花劍氣猶如夢幻般的氣泡一般湮滅。
“我知道我輸了!”張鬆溪將自己的劍斜插在身前的地上,兩個影子一長一短,他看起來有些高興,至少沒有太多的悲戚,眼中的光芒更熾烈一些,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或許是想著日後腳踏青雲的那一天,或者是枯坐在黃土地上等死的那一刻,不過這都已經無所謂,至少張鬆溪這樣認為,閑暇時候他可以帶著經常帶給他果子的小師妹去看日出日落,也可以去喧鬧的小鎮上喝一杯烈酒,至少不用練純陽無極功了,他想明白了,反而覺得距離那道天塹更近了,這樣的江湖他覺得很好。
他不明白小劍聖白起的豪情萬丈,也不明白鳳凰兒柏琴的天縱之姿,他也不想明白,明白又如何?耕地鋤草,素麵朝天,還不是宗師?
“謝謝!”青雲劍被他召回劍鞘,他不想握劍,撥開人群,伸出手,看著滿臉淚水的小師妹嗬嗬一笑,握住她的手。
“看來你沒辦法看到我登臨青雲榜首的那一刻了,也看不到我肆意江湖的豪邁,但是我可以喜歡你了,我很喜歡你!”
張鬆溪走的幹脆利落,葉陶贏得莫名其妙,他知道此人以後要不就死了,要不就在山上等著他,葉陶目光所及,葵花派的各位好漢不自覺的避開他的目光,除了銳利,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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