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覆雨翻雲 第一章:穿梭,不停的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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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冰雲呆呆地坐在馬車裏頭,就那麽聽著馬車外頭,不斷響起的廝殺聲音,心頭平靜如湖麵,絲毫不起漣漪。
這些年來,靳冰雲的一片芳心,早就已經被傷的千瘡百孔。
當年她對師尊言靜庵心懷莫大尊敬,未曾想竟被其親手贈送於一代巨凶,魔師龐斑的時候,就對這個世界感覺到了絕望。
更別提後來,和風行烈之間的感情糾葛,更讓靳冰雲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簡直是一個笑話。
這時候馬車外頭的廝殺聲終於停止,顯然是那些龐斑派遣而來的,保護她安危的武功好手,已經被敵人全部殺光,或者說是全部擊倒。
做為武林聖地,天下白道領袖之一慈航靜齋的弟子,靳冰雲武功自然遠遠超過普通的武林好手。
甚至可以說是年輕一輩最強的幾人之一。
她雖然坐在馬車中,卻依然能夠從馬車外的交手聲音中,聽出來犯的敵人隻有一個人。
而且對方下手也很有分寸,好幾次都隻是點中穴道,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而並非一味的殺戮。
這讓靳冰雲大感奇怪。
世上竟然還有不怕魔師龐班的高手存在?
然後,一道雄壯的身軀閃電般破門進入馬車內,隨手一擊,便製住了應敵的丫環夏霜。
靳冰雲第一眼就看到了對方那雙,和雄壯身軀完全不搭,透露著天真的眼眸。
隨後隻覺對方大手一伸,碰上自己肩膀後,一道詭異的真氣浸入,便放棄任何抵抗,裝作被敵人製住的模樣。
韓柏脅下挾著動人心魄的美女靳冰雲,穿山越嶺,一口氣奔跑了數十裏的路程,穿入一個長滿樹木野花的小山穀裏。
在林內的一片小空地上,韓柏小心翼翼放下靳冰雲,讓雙眼眼睛緊閉的她躺到青草地上。
爾後隻知道呆呆地望著靳冰雲那張清麗脫俗的魅力臉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突然感到情況有異,原來地上玉人此時睜開化不去的憂思和苦痛的雙眸,正冷漠地盯視著自己。
同時一雙清涼小手按上了自己胸前要害,隻要輕輕地略一吐勁,任由韓柏武功蓋世,也要一命嗚呼。
韓柏一愣,呆頭呆腦地詢問道,“原來你武功竟這麽好,能夠自己解開被製住的穴道……”
靳冰雲目光冷淡,仿佛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韓柏不以為然,他在遭遇劇變以前,隻是韓府上一個管理武庫兵器的小廝,根本就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雖然得赤尊信以自身為爐鼎,犧牲了一切,為他種下魔種,但單純的心態一時間還未轉變過來。
眼下也不過隻是一個,守著赤尊信龐大記憶和經驗的無名小卒,依然還是小人物模式,並沒有變成後來那個碰一個推一個的人形推土機。
靳冰雲剛想要開口說話,驀然心中一凜,隻覺渾身戰栗,仿佛無意中撞見天敵的弱小動物般,瑟瑟發抖,失去所有的抵抗力。
隻有一個跪地求饒的念頭。
韓柏亦是如此。
不過他本身功力雖然不堪一提,但體內蘊藏一顆赤尊信燃燒一切,才成功種下的魔種,在前所未有的壓力下,反而激起了無窮的反抗心理。
道心種魔乃是魔門至高無上的神功,號稱練到最後,就能夠破碎虛空,可謂是此界最頂尖的神功之一。
韓柏先是覺得自己身軀沉重如鐵,難以動彈,然後察覺體內騰起一股難以形容的熱氣後,脊背奮然一挺渾身一輕。
然後感覺虛空中壓力突然增加了無數倍,直接就被鎮壓下來,如同一隻癩蛤蟆般趴在地上。
然後韓柏,靳冰雲兩人的頭頂突然發出颯颯聲響,接著傳來一個清脆的糯糯童音道,“你們在幹什麽?”
韓柏,靳冰雲兩人大吃一驚。
以他們兩人的功力和靈敏,被人欺身進到身邊,卻毫無察覺,足以說明來人功力的可怕。
至少也是江湖黑榜中排名前五的高手,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當然這亦是因為方才兩人心態鬆懈,完全沒有防備意識,才讓對方在乘其不備的情況下得逞。
換做當兩人稍有半點的警惕心的時刻,哪怕是第一流的探子,黑榜前幾的宗師級高手,隻怕也無法再次成功做到這一點。
韓柏猛的抬頭仰望,一眼便看到了,此生永遠難以忘懷的驚人畫麵。
靳冰雲見他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樣,同樣學他抬頭望天,亦不由地雙眼圓睜,難以相信。
離他們頭頂三四丈距離高的虛空中,一位看起來歲模樣的絳衣女童,無依無憑,就那麽盤膝而坐。
遠方山穀的入口處,突然吹來的一陣微風,小小的身軀隨風而動,仿佛初春的柳條搖曳。
如此不可思議的畫麵,哪怕他們兩人想破腦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僅僅是聽別人的描述,怎麽也不可能會相信這是真實的存在。
人怎麽會飛呢?
但韓柏,靳冰雲兩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物,稍微一愣後便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兩人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前輩高人。
兩人互望一眼,心頭陡然升起一個相似的念頭,“隻怕魔師龐班親自前來,亦無法做到這點。”
“難道這小小人兒,比魔師龐班還要更加厲害不成?”
自六十年前,擊殺少林第一高手絕戒大師後,就被譽為天下第一高手的蓋代魔君龐斑,挺立在高崖之上,眼神投向高崖下的山穀間。
他一隻手放在背後,另一隻手垂下,緊握著一幹一濕兩隻繡了雙蝶紋的布鞋。
這是靳冰雲的一對鞋子。
卻不知道冰雲究竟出現了什麽變故,竟然會拋棄腳下的鞋子,任由溪水衝流而下。
此刻他雖然道心種魔有缺,因為風行烈的緣故,並沒有修行到最後的圓滿境界,但亦非同小可。
這是因為進軍無上天道後,在每一次身合天地的過程中,精神力得到極大增強的效果。
龐斑的心神沉浸入手中的兩隻布鞋上,感應著布鞋中散發出來,屬於靳冰雲的獨特韻味。
爾後調整心神,身合天地,從廣袤無匹的虛空中,開始感應著這一份韻味的去向。
在這樣奇特的交流中,龐斑忘卻了身旁等候消息的所有人,差點完全陷入對宇宙天地奧秘的玄妙參悟。
被稱為小魔師的方夜羽突然生出奇怪的念頭,隻覺身前不遠的師尊,竟然有種飄然欲仙的奇怪氣質。
但他束手而立,絲毫不敢做聲,生怕打擾了龐斑。
龐斑的精神力沿著虛空無限衍生,倏然越過數十裏的空間。
韓柏隻覺身上一寒,一種被人盯上的微妙感覺流過身體,讓他立即明白,自己已經引起了可怕高手的注意。
靳冰雲目光失落,唉聲道,“方才是不是應該到了,龐斑在暗中窺視我們的感覺?”
韓柏駭然一驚,反問道,“什麽?真的是龐斑?”
靳冰雲聞言淒然一笑,歎氣道,“龐斑有一種詭異的魔功,隻要施展開來後,就能夠察覺到方圓數十裏所有生命的跡象。”
韓柏隻覺毛骨悚然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不屑一顧的恥笑聲。
他本來震驚於魔師龐斑的手段,此刻望見頭頂的絳衣女童後,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絳衣女童緩緩降落,最終到達和韓柏平頭的高度後,才停止下降。
她對靳冰雲吹噓龐斑的說法,十分的不以為然,譏諷道,“龐斑被風行烈一攪和,道心種魔未盡全功。”
“別說姥姥不想以大欺小,出手鎮壓龐斑;就連傳鷹的兒子鷹緣,龐斑都遠遠不是對手。”
韓柏,靳冰雲兩人聽到絳衣女童這一番,狂妄自大的發言,臉色一片呆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韓柏伸指點了點絳衣女童,反問道,“小家夥你說的是哪個姥姥?”
絳衣女童的出場方式如此怪異,仿佛一片枯葉般漂浮空中,始終不肯落地,就算靳冰雲都無法確定她的真實身份。
絳衣女童哼了一聲,不滿道,“姥姥就是本姥姥!”
“本姥姥的年紀,說出來嚇死你們!”
韓柏眨了眨眼,不信道,“你看起來,隻是一個女娃娃而已,怎麽可能會是姥姥呢?”
絳衣女童也不去搭理韓柏,對靳冰雲道,“小丫頭,你乃是慈航靜齋的弟子,也沒有聽過姥姥的名頭嗎?”
靳冰雲俏臉露出沉思,良久後終搖頭答道,“前輩恕罪,晚輩才疏學淺,未曾聽過前輩的大名。”
和韓柏的半途出家,野路子出身不同,慈航靜齋執天下白道牛耳,靳冰雲亦是當代齋主言靜庵的弟子,知識淵博自非韓柏可比擬。
但靳冰雲搜遍了所有記憶,也不知道絳衣女童的身份。
當然,這也是因為韓柏和魔種還沒有完全融合,消化掉赤尊信所有記憶和經驗的緣故。
他現在就像是身在寶山,卻隻能夠看著遍山的珠寶,卻無法將寶物化作自己的財富。
所以韓柏也隻能傻傻呆站,聆聽兩人的對話。
絳衣女童幽幽一歎,看來這一次《覆雨翻雲》的世界,和上次的《大唐雙龍傳》,並沒有任何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