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國無雙 第十一章:於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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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許昌新皇宮落成並入住後,相比起這些年來窘迫的困境,可謂是劉協有生以來,少有的喜事。

    雖然他仍舊在曹操的掌控之下,但隨著以各種隱秘方式,來自於各方的不同高手們,源源不斷地進入新皇宮中,帶給了劉協某些難以言明的異常感覺。

    雖然這些高手們來源各異,目的不明,但拜見天子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指明了自己的介紹人,乃是道人史子眇。

    這些大都身著道袍的江湖人,來曆固然頗為可疑,但劉協卻是知道那道人

    史子眇是何許人,因此在叮囑王越對皇宮加緊防護的同時,都一一放入皇宮。

    王越雖然在心中暗自叫苦,但無奈和先帝劉宏有過約定,隻好更加勞心勞力,提防可能的意外發生。

    與此同時,卻覺得道人史子眇無事生非,不知好歹,偏偏在自己即將要離去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的招呼了如此之多的道士,分明是心有不軌。

    然而劉協看著皇宮中肉眼可見,急劇膨脹的實力,原本小心謹慎的心態,亦發生了變化。

    他雖然不知道,曹操是否已經清楚,最近幾個月時間裏,新建皇宮的變化,但仍舊難掩興奮。

    正當劉協準備展開一些,原先隻在腦海中設計過的計劃時,卻異常尷尬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成功指揮,這些暗中“投奔”自己的,三山五嶽的高手們。

    此時他才心生懊惱,合著住在自己皇宮裏頭的,居然全都是一群隻吃幹飯,並不幹活的大爺?

    無聲的詛咒了道人史子眇幾次,劉協心頭感到悲哀不已,自己雖然身為天子,卻是沒有得利的人手可用。

    國舅董承不久前以“衣帶詔”的名義,暗中招攬朝中,對曹操心懷不滿的大臣們;不過由於時間尚短,因此準備的還並不怎麽充足,無法立刻發動對曹操的討伐。

    劉協發現讓諸多高手都恭敬以待的左慈,知曉對方是和當年,發動黃巾暴動的領袖,張角三兄弟的師父南華齊名的神仙人物,一時間覺得頗為興奮。

    這樣的人物都來投靠了自己,莫非真的是有天助,我大漢朝依然大有可為?

    但左慈不冷不熱的態度,卻猶如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劉協心底最深處的一絲期待。

    劉協這些年來,在董卓等人掌控下,小心翼翼的生活,到底比常人有更多的謹慎。

    但他這種小心謹慎,麵對左慈仿佛夾槍帶棒般冷嘲熱諷,在不經意間一下子就被破了防。

    眾多道士高手們的不配合,還有左慈的冷言冷語,終匯聚成劉協的一句反問,“敢問仙人,我大漢還有幾年天命?”

    劉協心頭怒火無可遏製,左慈名聲再怎麽響亮,在江湖中的地位再怎麽崇高,又如何能夠和朕這個天子相比?

    祖龍嬴政有言,並且刻在傳國玉璽上的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劉氏從秦朝手中接過天命,號為正統,已經四百餘年,又豈是左慈的兩句話,就能夠消除的?

    左慈輕輕一頓手中拐杖,好笑道,“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乃是借助各地豪強的力量,本來就是先天不足。”

    “現在各方豪強力量壯大反撲,已成軍閥;朝廷卻衰敗若斯,此便是弱幹強枝局麵。”

    “陛下,你自己捫心自問,還能夠支撐多少年時間?”

    劉協心頭一片苦澀。

    左慈所說的話句句在理,並非僅僅是口出狂言。

    這些年來,劉協深深的意識到,自兩次“禁錮之亂”後,朝廷對於各方豪強,便漸漸的失去掌控力。

    而且先帝劉宏和張角三兄弟合謀的事情,更是將時局推向了最混亂的深淵。

    允許各方豪強自己募兵抵抗黃巾軍,一下子就讓開國時就十分強大的豪強們,變成了真正的軍閥。

    而他雖然身為天子,號稱整個天下的共主,但本身卻並沒有掌控任何權勢,隻是強力軍閥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

    李傕,郭汜兩人混戰,天子和朝廷百官困守長安,甚至連吃食都找不到,隻能夠強自挨餓。

    當某些人想要借用“天子”的名義,對天下發號施令的時候,他劉協才會是至高無上的一代帝皇,能夠對任意一位軍閥,哪怕是最強大的袁紹,都可以大聲嗬斥。

    當並不需要“天子”的名義時,他不過是躲在皇宮之中,瑟瑟發抖的一介兒童。

    雖然隨著時間的緩緩消逝,昔年的稚童,已經變成了青年,但依然無法改變困局。

    左慈眼望神色迷茫,不自覺流露出懦弱的劉協,輕聲歎息道,“天命既不可違,陛下不妨順應天命,等到天命轉移的那一刻,順水推舟脫身而走,不失為一個保全性命的法子!”

    劉協自嘲一笑,看起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左慈正準備再指點一下,這位出生後就命途多舛的傀儡天子,驀的神色一動,感應到虛空中傳來的異變,不由的神色一變,目光轉向傳出虛空漣漪的位置。

    皇宮中,幾個暗自隱身的高手,同時眉頭一皺,遙遙望向左慈和天子所在的宮殿。

    劉協心頭悸動不安,循著左慈的目光望去,隻見一道虛幻不定,仿佛風中殘燭般的模糊身影,突然毫無聲息般現出現在宮殿的另外一端,然後睜眼向他和左慈兩人望來。

    這一道目光掃來,劉協隻覺得腦海轟的一聲,一時間竟隻覺思維完全混亂,整個人陷入渾渾噩噩的狀態。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直到聽見左慈暗含不滿的一聲低哼,從虛無縹緲的虛空傳入耳朵,這才漸漸的回過神來。

    映入眼中的便是左慈滿臉怒意的臉龐,隨著左慈目光轉來,體內陡然生出一股暖流,緩緩的在體內經脈到處遊走了一遍,最後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這才讓原本感覺有些冰冷僵硬的軀體,變得漸漸暖和起來,重新回複了知覺。

    劉協渾身一個激靈,發現那一道剛剛還虛幻模糊的身影,此刻已經凝實了許多,變得和常人身軀無異。

    隻見這剛剛現身的道人,頭發雪白如霜,臉上肌膚紅潤細嫩,身上披著一件鶴氅外套,手中則提一根藜杖,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看向左慈劉協兩人。

    然後對劉協行了一禮,漫不經心般道,“散人於吉,見過陛下!”

    “不意左兄早在許昌城中,早知如此的話,於某必將盡快趕來,和左兄一會!”

    左慈搖了搖頭,輕聲嗬斥道,“你來便來了,為什麽無緣無故的,卻要對天子下手?”

    劉協心中驀的一震,難怪自己方才身體出現了異狀,感情是中了這妖道的暗算?

    他想起左慈那攜帶這化解自己暗算的一眼,暗想左慈雖然慣於口出惡言,但終究並非坐視不理的人物。

    接著又想起兩人的對話,心中幽幽輕歎。

    於吉上下打量了劉協一眼,好笑道,“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

    “自當諸邪退散,百病不侵才對。怎麽連我小小的一記辟邪法眼,都抵擋不住呢?”

    左慈臉色變黑,慍色道,“好你個於吉,膽敢在左某的麵前,如此肆意妄為?”

    “信不信左某拚著受傷的可能,也要留下你的這一個元神化身?”

    “左某就不信了,你的元神化身,能夠隨意的分化,隨意浪費都不覺得可惜?”

    他話音一落,舉起手中拐杖,輕輕朝地上一頓,一股奇異的力量,頓時透過虛空,遙遙擊向了於吉的元神化身。

    於吉元神化身一陣劇烈搖晃,仿佛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在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但又總能有驚無險的避過所有危險,永遠離舟毀人亡隻有一步差距。

    劉協瞪大雙眼,想要看清楚左慈,於吉兩人鬥法的精彩畫麵,突然覺得陣陣的頭昏目眩,眼前出現了光怪陸離的幻象,然後驚訝的發現,鼻尖下方一片溫熱。

    他伸出右手隨意一抹,舉至眼前時,這才駭然失色,隻見手掌的五指上盡是觸目驚心的殷紅鮮血。

    我流鼻血了!

    劉協身影一陣顫抖,腳下一個踉蹌時,身軀被一條雄健有力的手臂緊緊穩住,耳邊聽到王越的聲音道,“陛下,你功力膚淺,無法承受兩大散仙級打鬥濺射的餘勁。”

    劉協轉頭一看,隻見王越站在自己的身旁,手持“龍淵劍”,臉上露出凝重神色。

    一身雄厚的功力運轉到極致,驚人的護體真氣透體而出,足足有四五尺的距離,把劉協都包裹了進來,提防著天子被左慈和於吉鬥法時無意中誤傷。

    王越雙眸神光爆射,緊緊盯視著左於兩人鬥法的場景,手中“龍淵劍”時而揮出,將散射過來的餘勁擊潰。

    突的顏色大變,抓起身旁劉協的一條肩膀,施展出身法,瞬息間衝出了宮殿。

    逃出宮殿後,又繼續前行了十來丈距離,這才終於停下身來,望著發出陣陣轟隆聲響的大殿,悄聲歎息道,“以兩人的功力,這座大殿隻怕在劫難逃。”

    硝煙彌漫之中,劉協看到十丈外的大殿建築,就像是被一隻史前巨獸揮舞著可怕的利爪,哧啦一聲,讓原本渾然天成,美倫美央的宮殿從中斷成了兩半。

    王越神色平淡,劉協卻覺得欲哭無淚。

    自己剛住上不久的宮殿,就這麽被於吉這個可惡的妖道,一見麵就摧毀了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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