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國無雙 第四十五章:趙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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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心頭掠過一絲不忍。

    因為和先帝的約定,王越在劉協十歲還不到的時候,就來到了他的身旁,充當其護衛。

    所謂劍師,不過是一個好聽的名頭罷了。

    這些年來的朝夕相處,如果說王越對劉協並沒有一點感情,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十年的時光,就算是石頭,都能夠焐熱,況且是王越這種江湖人呢?

    說起來,王越培養史阿,未嚐沒有想要讓史阿在自己走後,繼續保護劉協安全的原因。

    此刻見到劉協露出軟弱的神色,王越微微一聲輕歎。

    就算帝王又如何?

    豪強縱橫,權臣跋扈,自幼就開始顛簸流離,不斷地成為一位又一位軍閥手中的傀儡。

    不僅僅天子的權威,蕩然無存;就連其自身的安全,都無法得到足夠的保障。

    這樣的天子,做的又有和意義呢?

    王越突然生出某種悲哀。

    劉協本人並非碌碌無為之輩,反而聰慧英明,可惜的確實遭逢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亂局。

    這是大漢近百年以來,不斷輪回的亂局。

    他看著劉協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變得有些駝背,走路間踉踉蹌蹌模樣的背影,暗自感慨不已。

    大漢的氣數,真的已經喪失殆盡了!

    昏庸天子,跋扈權臣,狡詐宦官,殘虐豪強,暴起亂民,動亂異族……

    種種讓天下陷入不安的因素,俱變成了趴在大漢朝廷身上,汲取營養的吸血蟲,讓大漢變得無比虛弱。

    此時此刻,就連王越無法弄明白,大漢的天命,究竟在什麽時候,會突然間戛然而止。

    也許小小的劉協,被董卓扶上寶座的時刻起,就注定他是一位亡國之君的命運?

    王越一邊想著心思,一邊抬足跟在劉協的身後前行。

    遠處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史阿的身影從角落處轉了出來,匆匆忙忙向兩人所在的位置行來,臉上帶著一絲異樣。

    劉協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史阿。

    他知道史阿是王越的弟子,最近數年來,一直跟隨在王越身旁,學習劍術。

    但不知道為何,王越一直沒有提起過,史阿什麽時候,才能夠藝成出師的問題。

    史阿腳步不停,迅速向兩人接近,先是望了背向自己的王越,這才對劉協行禮道,“陛下,曹司空要捉拿議郎趙彥下獄。”

    劉協聞言默的一愣。

    議郎趙彥?

    他想起這位剛剛向自己進言,針砭時政,嗬斥曹操的忠貞臣子,隻覺眼前一黑。

    王越突然露出好奇神色,不解詢問道,“不知道那位曹司空,是以什麽名義,把趙彥下獄的?”

    史阿眨眨眼,古怪道,“就在剛才,曹司空麾下虎衛統領許定,率軍包圍了趙彥的住宅,對外宣稱趙議郎是太平道的餘孽,黃巾軍同黨,混入朝中圖謀不軌。”

    王越嗬嗬一笑,轉頭向劉協望去。

    劉協臉色變得鐵青,冷笑不已。

    趙彥的住宅,就坐落在許昌西北角官署內。

    許定帶著六十多名身強力壯的護衛,將眼前小小的住所,團團包圍,心中陡然升起一團疑雲。

    捉拿一個小小的議郎趙彥而已,需要司空大人如此興師動眾,嚴謹以待嗎?

    沉默的許久後,趙彥柔和動聽的聲音傳出道,“彥不知,曹司空何以如此待我?”

    許定發出一聲獰笑,大喝道,“趙彥,你的事發了,識相的話,乖乖自己出來束手就擒……”

    他話還沒說完,屋內便傳出趙彥的反駁道,“卻不知道,趙彥究竟是哪一件事犯了?”

    許定一呆。

    趙彥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普通人遭遇到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要先喊冤,說什麽自己無罪,為自己辯護的嗎?

    哪裏又人會詢問想要逮捕自己的人馬,說什麽自己究竟是哪一件事情露餡了?

    難道說,躲避之房屋中間,不願意出來的趙彥,真是是某位隱藏了身份的不良分子?

    隻聽趙彥繼續發問道,“難道曹操派遣你們前來,事先並沒有告訴你們,我所犯何事嗎?”

    “真是奇怪了!莫非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許定冷哼一聲,壓下了趙彥的聲音道,“你身為張角的弟子,太平道的餘孽,黃巾軍渠帥的身份暴露了。”

    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許定朝部下護衛揮了揮手,真準備指揮眾人展開進攻的時候,突然傳出好奇的聲音道,“我明明已經棄暗投明,十幾年時間了,怎麽還會有罪呢?”

    許定沉默不語。

    有罪無罪,豈是你自己說了算?

    隻要司空大人一句話,就算你從來都是無罪的,難道就不會變成朝廷的罪人嗎?

    誰讓你這幾天,每日朝政後,在天子的麵前,不停的訴說什麽天子當為天下之尊,理應掌控所有權利的話。

    如果天子在聽了你的話後,真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那又置曹司空於何地?

    我們司空府上的官吏,吃的可都是司空府的糧食,拿的都是司空府的俸祿,與朝廷何幹?

    如果司空府的權利,被朝廷重新收回的話,我們這些司空府的屬下,豈不是全要分崩離析了不成?

    許定目光堅定,對著眼前的房子揮揮手。

    三名手持不同武器的虎衛倏然破開房間的大門,成品字形,直接衝入了房間中。

    “真是好膽!”

    趙彥幽幽的聲音傳出,最先闖入的那名虎衛,口中發出一聲慘叫,打著轉倒飛而回。

    同時跟在他身後的另外兩名虎衛一凜,隻覺眼前一道仿佛詭魅般的身影掠來,兩股驚人的狂暴氣柱,從對方的手中發出,擠壓虛空,朝自己兩人洶湧而來。

    危機關頭,兩人運起全身功力,舉著手中武器奮力擊出。

    交手的雙方剛剛一接觸,兩名虎衛附在武器上的真氣就節節敗退,瞬息間被對方擊潰。

    他們虎口巨疼之下,再也無法拿捏住手中的武器。

    轟!

    一刀一劍帶著驚人的風聲,從房間中飛出,噗的一聲,落在許定的身前不遠處。

    許定心中一凜。

    先前攻入趙彥房間中的三名虎衛,雖然並非所有虎衛當中,身手最為高明的好手。

    但三人的配合十分高明,甚至能夠和實力高出他們許多的強者,都纏鬥良久。

    但趙彥選擇的時間和機會,恰恰就在三人剛剛踏入房間,精神鬆懈的一刻,才能夠一擊奏效,各個擊破。

    這不僅需要渾厚的功力,同時還需要一份驚人的眼力,兩者相加,足以說明,躲在房間當中的這位議郎趙彥,並非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那副文質彬彬模樣。

    反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許定想起出發前,郭嘉對自己的告誡,暗忖郭奉孝果然早有預料,知道對方的難纏。

    難怪要自己帶這麽多的虎衛,前來捉拿趙彥。

    許定運起功力,一點點地緩緩提升。

    砰的一聲。

    他的步伐落在地上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向四方八方發出,某種奇特的聲音。

    隨著腳步落地聲音不斷響起,許定漸漸逼近趙彥房間的門口,望著仿佛凶獸的巨口般的大門,舉起手中大刀,擺出一個從上而下的姿勢,就那麽劈向了大門。

    嗤的一聲,一道仿佛帶著白光的可怕刀氣,從許定手中大刀的鋒刃出發出,越過虛空劈中大門。

    房間中傳出一聲輕咦,然後衣袂路過虛空的聲音響起,趙彥直撲房間的後門。

    許定發出一聲大叫,身影迅速衝進了房門中。

    他剛剛的一擊,分寸把握的非常精妙,雖然看似全力劈中了大門,但對於大門卻並沒有太多的傷害。

    否則以他的深厚功力,全力以赴的狀態下的一擊,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大門一劈而散。

    六名虎衛跟隨在許定的身後,魚貫而入。

    房間中空無一人,趙彥顯然因為許定的行為,以為敵人想要不計後果的破壞房間,已經從後門逃脫而走。

    後門傳來兩聲短促的慘叫,自是守候在後門的虎衛,無法擋下趙彥的攻擊,不敵身亡。

    許定等人展開身法,直接掠過房間,衝出了後門,到達院子後門不遠處的空曠地方。

    眾人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文士打扮的趙彥,正和一位身軀雄壯,頜下胡子如同鋼針般的男子,展開殊死爭鬥。

    那男子手持一柄八麵漢劍,接連數劍都劈中趙彥手中長劍的同一個位置上。

    在對方狂烈的攻擊下,趙彥的身影步步後退,手中兵器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悲鳴。

    當趙彥退到最後一步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同時武器亦被雄壯男子一擊兩斷。

    趙彥渾身真氣潰散,望著敵人堅韌的容貌,低嘿一聲道,“想不到曹操的麾下,除了虎癡許褚以外,竟然還有第二位混元如一境的高手,真是厲害!”

    那男子嘴唇微微一抿,震聲道,“某家曹仁曹子孝!”

    許定看到癱倒在地上的趙彥,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曹仁行禮道,“多虧了子孝將軍,才能夠捉住逆賊趙彥。”

    “否則隻我一人,說不定就要讓他成功逃脫!”

    曹仁擺了擺手,無所謂道,“奉孝早有定計,某自當從命,你我兩人聯手對敵,才能夠捉住敵人。”

    “後續的審問,就有勞許兄,我先向司空大人匯報一聲,已經捉住趙彥的消息!”

    許定輕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