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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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啊!”金巧巧臉頰的粉妝龜裂,幽綠的眼睛漸漸變為血紅,站立在陳鵬對麵,頭上金簪歪斜,披頭散發,對著陳鵬憤怒地尖叫著。
圓形木桌上的水果頓時化為一團腐臭的爛泥。
“巧兒!你冷靜點!”陳鵬並沒有因為金巧巧變得醜陋而驚恐,依舊柔聲道。
“我是真心實意的娶你,近千年了,你都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墓裏,讓我很心疼!”說罷,陳鵬一把將身前的金巧巧摟過,抱在懷裏。
“剛剛我兄弟唐天已為咱們證婚了,我們倆是實至名歸的夫妻,難道剛成親,你就要做鬼寡婦?”陳鵬低頭看著金巧巧道。
刺耳的鬼嘯聲漸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金巧巧的啜泣聲。鬼哭的聲音,很獨特,嗚咽聲中帶有水流的嘩嘩聲,有時候深夜下水管道發出的聲響,可能是過路的鬼在哭泣。
“巧兒,人鬼殊途,你剛剛親我一下,已經折了我五年的陽壽了,這麽下去,我活不了多久就會死。”陳鵬說道。
“我。。。我就想要你陪我。。。死了不就能陪我了嗎?”金巧巧眼角流出血淚,癡癡地望著陳鵬道。
“我要你永遠陪我!”還不待陳鵬回答,金巧巧突然大叫道,青黑的指甲頓時伸長,對著陳鵬腹部捅去。
“陳鵬小心!”我大喊道。
“啊啊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堂屋中回蕩,原本準備向我撲來的仕女齊齊看向金巧巧。
隻見陳鵬一手側握住金巧巧的手腕,避開被利爪掏進腹部,另一隻手持拿著一道黃紙符咒,在青色的燭焰下,散發著溫暖的金光。
金光之下,金巧巧痛苦的扭曲著身體,雙手抱頭,冒起陣陣白煙。
“呼!”堂屋中刮起一道狂風,吹滅了所有的蠟燭,慘叫聲也隨風而去,戛然而止。
黑暗中,唯有陳鵬手中的黃色道符散發著金光,照亮我們身前的區域。
“女人心,海底針啊!難道曆朝曆代的女人都這樣?”陳鵬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白的兩鬢,說道。
我打開電筒,一邊掃視著周圍,一邊向陳鵬走去。
“剛剛那招太危險了!你這結冥婚折陽壽不說,還有因果的!”我責問道。
“巧兒也不容易,我比你來得早,和她交流過,她死的時候並未婚嫁,千年來一直有個願望,就是能嫁給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
“來都來了,滿足人家小姑娘一個千年之願,豈不美哉?”陳鵬笑著道。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以後就叫你冥界牛郎好了!你們陳家夥頭子這麽厲害,是不是遇到好看的女鬼都這樣?”我無語道。牛郎,是日本風俗店裏專門安慰感情失意的女顧客的男子。
“兄弟,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咱們這夥弄對了,是個大莊主,好東西肯定不少!”陳鵬臉上的嬉笑漸收,打開電筒,向四周照去。
“廢話,金巧巧可是京兆府府尹的女兒,換句話說,她是金代長安城城主的女兒,能不富嗎?”我反問道。這一路走來,不論是漢白玉石橋的樣式,還是仕女們手裏的茱萸花,都具有典型的金代特征,所以見到金巧巧的時候,我內心已經明白,眼前的女鬼死了近千年。
“巧兒不是大莊主,她也是被脅迫的。”陳鵬嚴肅地說道。
“什麽?難道這墓是一室兩棺?”我震驚道。
“不好說,我從進來後就沒見過除了金巧巧以外的大鬼,但她給我講,有隻大鬼經常來找她,她很害怕。”
“有說長什麽樣嗎?”我連忙問道。
“大鬼一來她就四處躲藏,下葬的時候,她身邊的仕女有近百人,現在隻剩下剛剛你看見這麽十來個了,其他的全被大鬼捉去吃掉了。金巧巧沒有看清大鬼的長相,隻是說胸口有個大洞。”陳鵬思索著說道。
“人一般怎麽死的,成鬼便是什麽樣,胸口有大洞倒是一種不太常見的死法。”我皺眉思索著,“陳鵬,現在這地應該是金巧巧的兆域吧?我看你一點都不緊張。”
兆域,是死人靈魂活動的區域,包含了墓葬及周邊地帶。冀州中山國曾經從王墓裏出土了一件銅板地圖,地圖上刻製著中山王的兆域範圍。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盡量少到一些大墳包的附近活動,雖然可能離墓有一段距離,但在其兆域內,有時可能不留意自己做了什麽舉動或者說了什麽話,刺激到墓主,很可能會遇上邪事。
“她是這麽說的,但是我沒找見棺材,整個墓室空蕩蕩的。”陳鵬晃動著電筒不斷掃視著周圍,說道。
順著手電光看去,墓室與之前幻化的堂屋在結構上是一致的,墓室頂部用灰色磚石壘砌,模仿著木製的榫卯結構。地麵由一塊塊八邊形浮雕著茱萸花的青色地磚鋪成,長方形墓室的四麵牆上,用紅、白、黑、綠四種彩料繪成壁畫。
電筒昏黃的燈光下,壁畫顏色顯得失彩斑駁。細細看去,繪製有一群武士騎馬遊獵與打鬥,以及賓客會宴的場景。宴請賓客的繪畫中,坐在主人位的女子與之前見到的金巧巧幾乎一模一樣。
“你剛才手裏那符把金巧巧解決掉了嗎?”我掃視著墓室,的確如陳鵬所言,除了壁畫外,並無他物。
“還好我夥頭子前專門從張家要了些符咒帶上,別看他們平常神叨叨的,關鍵時刻,還挺管用。”
“兄弟,好歹她也是我過門的妻子,我能滅了她嗎?張家的符咒我隻催動了一半的功力,最多讓她短時間不能醒來。”陳鵬歎氣道。
“袍哥重情義,今兒我算是領教了,過鬼門也算。”我抱拳說道。
“轟隆隆!”整個墓室突然晃動,墓壁掉落下塊塊灰磚,一時間塵土飛揚。
“啊!”墓壁中響起了女子驚恐的尖叫聲。
“糟糕!可能是大鬼來了!巧兒有危險!”陳鵬看著我,焦急地說道。
“哎,真沒想到夥頭子還能認個嫂子。”我撓著頭,內心湧起一股豪氣,說道,“陳鵬,我既然證了這婚,多少也逃不開因果了,嫂子得救,大鬼咱們也得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