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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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倚在九眼橋邊,夕陽在天際拖拽下最後一縷紅光,身旁人群來來往往,夜色漸起,九眼橋廊橋上的彩燈綻放,河堤邊的酒吧玻璃,透出暖黃的微光。

    夏月攀升,雨後氣溫舒爽,不遠處時不時飄來幾句劉若英的《人潮裏》歌詞,想必是酒吧裏駐唱歌手已經開始工作。

    “人山人海我們匆匆路過不怕失去”

    “人潮洶湧都不是你有什麽意義”

    “生活裏交錯著人生遊戲”

    “不要緊願陪你賭上性命”

    我看著腳下潺潺奔湧的江水,月華灑下,表麵上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

    我搖了搖頭,似是自嘲,勉強露出微笑,人潮洶湧裏,我的路又在何方?

    現在的九眼橋附近,恐怕已經找不到任何羅全善口中提過的妖有關的東西了,就像這抹江上夏月似的,月光依舊,九眼橋還是那座九眼橋,可惜滄桑歲月中,早已換了人間。

    沿著九眼橋旁的小路,漫無目的的散著步,就當作緩解夥頭子以來的壓抑。

    “來來來,算一卦哦!”

    “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喲!”一個戴著草帽,低著頭,身穿深藍道袍的男子,背靠著行道樹,壓低嗓音吆喝道。

    我虛眯著眼,停下腳步,這一帶全是各種小店,突然冒出個道人,實在可疑。

    而且,我現在正走在三官堂街,地處錦江北岸,蓉城大學與望江公園的對麵,金石玉微錄裏記載過,這地方在清代有一座名為三官堂的道觀。

    名為三官堂,自然是祭祀天官、地官和水官的,若但是一個道人,雖是奇怪了點兒,但也說得過去,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他口裏念叨的,正好是三官有關的,似乎是故意說給我聽。

    我看了看周圍,不時有行人從身旁路過,心裏安穩了許多,有人在一旁,這道人想幹點什麽,也得顧忌。

    “您算一卦多少?”我走到道人身前問道。

    道人壓低了草帽邊沿,沒有立刻回答我。

    “我最近是有點背,您不是說水官解厄嗎?道長您看我這個厄怎麽解?”我接著說道。

    “嘿嘿,對嘍,以後看見大哥我,也得是這樣尊重的態度!”道人抬起頭,露出英俊的麵容,微微一笑,說道。

    “張。。。。。。”我正準備驚訝地喊出聲來,道人伸手將我拉著站了起來來,手指豎在唇上,發生噓聲,示意我不要說話。

    這道人打扮的,是張家家主張子玉,可是他不應該在果城淩雲山上嗎?怎麽跑蓉城來了?還在這地兒等我?

    “風緊,邊走邊說!咱們張家的老手藝,真強!”張子玉灑脫地笑道。

    風緊,是蜀七門的黑話,常與跑灘連著說。跑灘風緊,是指犯了事,道上道下都可能有人盯著,正在跑路。

    “你怎麽知道在這能遇見我?”我小聲問道。

    “張家的十八飛星,要是連個人都找不到,何談帶領蜀七門幾百年?”張子玉看著我,莞爾一笑道。

    “也是!”我瞬間便釋然了,十八飛星在蜀七門中被傳得神乎其神,天下事,就沒有張家不知道的。

    “看來你都知道了。”我接著說道。

    “你這黑牌,不簡單吶!往事好似再現。”張子玉正了正帽簷道。

    “你爺爺剛從黑山穀出來的時候,一樣被掛了黑牌,不過老爺子比你厲害,你現在隻是周家掛出黑牌,當時老爺子是六門齊掛,七門通傳,唯一不認黑牌的,也就你們唐門自己了。”

    “什麽?”我眉頭緊皺,這事爺爺沒有給我提起過。

    “那後來黑牌怎麽沒了?”我連忙問道。

    “具體我不清楚,家裏老一輩的堂佬應該了解,據說當時七門聯合開了一個會,會上你爺爺和他們說了點什麽,之後黑牌就取消了。”張子玉說道。

    “聯會我知道,會後咱們各門祠堂,不就多了一棵青銅澆鑄的神樹嘛?上麵還點著油燈,日夜通明。”我接話道。

    “你的意思。。。我這黑牌。。。可能與黑山穀的事有聯係?”我皺著眉,壓低嗓音問道。

    “嗯,我懷疑如此,所以我就辭去了張家家主的職務,下山找你。這背後,我得弄明白!”張子玉神色堅定的看著我,說道。

    “你不問我手裏有什麽寶貝?”我笑著道。看來我掛黑牌這事,張家暗地裏管了。

    “就你?有寶貝的話,還會在九眼橋附近發呆閑逛?”張子玉拍了拍我的肩膀,爽朗笑道,“咱們低調行事,走,找個火鍋店先聚聚!”

    “子玉,你是不是很久沒下山了?在山上也沒什麽娛樂活動?”我問道。

    “是呀,山上網不好,每天練練功,時間其實過得很快,也不無聊。”張子玉不解的答道,不知我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

    “那我就理解了,還低調行事。。。咱們先去商場,你趕緊換身裝扮吧,你穿個道袍就得了,還戴個草帽。。。你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回頭看你兩眼?”我無語道。

    “哈哈,還真是,疏忽了,都怪職業習慣!”張子玉摘下草帽,看了看四周。隻聽一旁路過的一群年輕女生小聲呐喊,快看,快看,那個道長好帥啊!不會是剛拍完古裝劇的明星吧!

    “我不想和長得比我還帥的男人站在一塊兒!”我笑著給了張子玉一拳,沿路向前走去。

    “喂,老頭子,你快看,江裏漂的是個啥?不會是死掉的魚吧?黑漆漆的,還挺大個!”

    沒走幾步,便聽見路旁沿著江邊散步的一對老夫婦的聲音。

    “哎,老婆子,那個好像不是魚啊!我看著,咋像是個漂子哦?”老頭微微伸長脖子,對著錦江望著。

    漂子,是巴蜀地區的老話,巴蜀夏季雨水多,江河裏經常淹死人,人死後基本上都是浮在水麵,隨著水流飄動,所以被老人們喊作漂子。

    “啊呀!有死人!江裏有死人啊!”這時,河堤邊慌忙跑出一對小情侶,女生嚇得麵色蒼白,大聲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