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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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大慶去了鎮政府報告引資事宜的同一時間,這邊沈富貴拿起電話給省城億向集團夏濤打了個電話。

    幾百公裏以外,省城一個高爾夫球場,夏濤正在陪一個外賓在打球,身材修長的女秘書匆匆跑過來。

    “夏總,沈神醫的電話!”

    “沈神醫,你好啊!今天怎麽有時間想起老哥我,有何指教啊?“

    夏濤連忙向老外做了個歉意的表情,轉而爽朗的對著手機說道。

    “夏總,你們公司有沒有跨行投資的考慮?”

    沈富貴不善婉轉曲迎,而是直接問道。

    “哦,看來老弟有好項目?隻要合適,完全可以考慮。說來也巧,今天集團總裁也在省城,方便的話讓他一起來看看?”

    夏濤對於沈富貴有種非常崇敬的心態,凡人總難免會有個三劫六難的,和神醫相熟總是有備無患,此時應承完全是抱著交好沈富貴的心態。

    “那好,夏總,我說的項目是一個旅遊項目,方便的話和你們集團總裁來幸福村麵談。”

    沈富貴並沒有因為他們是千億集團的老總,就曲意奉承,談的好自然是皆大歡喜,談不成就自己一個人上,雖然自己一次性拿不出這麽多資金,完全可以向銀行借貸部分,附近的幾家銀行可是望眼欲穿。而且項目完全可以分一期二期籌建,不過就是要調整一下規劃罷了。

    夏濤對到訪的集團總裁史密斯簡單介紹了沈富貴的神奇醫術,然後才簡明扼要的說有個這樣一個項目,需要實地考察一番。

    麵對華夏廣袤的市場,史密斯投資意願還是非常積極地,很快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就確定了日期。因為省城這邊有個項目這幾天正在最後收尾階段,大概一個星期以後就可以出行了。

    於是,夏濤回了個電話,約好七八天以後去幸福村。

    沈富貴放下電話以後,馬上將車子從院子裏開出,往山上的基地駛去。

    到了山上農場停車場,這是在與聯合公司合並以後,公司將兩個菜地間的一片空地,平整出一個可以容納兩百輛汽車的停車場。

    沈誌良和沈永平接到沈富貴的電話,早就在停車場等候了,按照沈富貴的要求,馬上安排了十多個員工,拿著柴刀和鋤頭,從農場菜地邊緣開出一條小路直達仙人掛畫,為幾天以後省城客人做好準備。

    ……

    黃老太今天心情很舒暢,多日沉屙盡去,整個人好像放下了一個包袱。

    “噢,切!畜生,滾滾滾!“

    一牆之隔的吳翠花一邊在攆雞,嘴裏卻在指桑罵槐。

    當年郝文君還沒嫁過來,黃老太家建新房,按照村裏的習俗,鄰裏建房時屋簷留滴水是很有講究的。

    比如說鄰裏兩家,如果你先建房了,滴水出簷尺寸不得超過兩家共用滴水溝的一半。按照幸福村普遍房與房之間五十公分的滴水,隻要不超出二十五公分就可以了。

    黃老太家新房的滴水是二十公分,但吳翠花的老公沈添福左看右看硬說有三十公分,說到底還是嫉妒心作祟。

    黃老太的老公沈文成氣的與他理論,兩人開始是推搡,兩個女人也馬上出來指著對罵。最終演變成廝打在一起,幾個人年若相仿,力氣相差也不大,所以雙方廝打沒有輸贏,最後在沈添福的兒子沈友貴加入後才打破了僵局,

    這場鬥毆最後以沈文成斷了兩根肋骨送去住院而告終。等沈文成的兒子沈友平趕來時,隻見老父倒在血泊中,老母親哭得呼天搶地。

    沈友平也顧不得為父出氣,隻是急急忙忙的將老父親送醫。

    在當地警署介入後,沈友貴被拘留三十天、賠償相關醫藥費。

    這件事雖然解決了,也為兩家人埋下了深刻的仇恨。沈友貴釋放出來以後,因為農村人對進去過的人會另眼相看,因此一直沒有哪個女孩子看得上他,直到三十六歲時才娶了一個二婚的女人為妻。

    這個二婚女人名叫孫小琴,名字小但人卻很大,應該說是很肥碩,一米六的個子,卻有足足二百多斤的淨重。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孫小琴的性格像極了婆婆吳翠花。在沈友平父子相繼去世以後,對門這婆媳兩人不斷地變本加厲,每天一大早在攆雞攆鴨的時候,總是指桑罵槐。

    “你這隻寡婦雞,克死了老公克死了兒子,還想上天不?”

    吳翠花聲音越罵越響,越罵越興奮。

    “媽,吃飯了,你也別跟兩隻寡婦雞置氣了,既然她蛋都不能下了,等過年了幹脆宰了吃。”

    孫小琴嘴上讓婆婆別罵,自己卻說得更加惡毒。

    “好了,吃個早飯也不安生!”

    沈友貴如今也明白,隔壁郝文君再也不是前幾年了,那時孤兒寡母的好欺負。現在的郝文君已經非當年吳下阿蒙,村裏人想要掙錢還得看她的臉色。前幾次桃園農場招工,自己抹不下臉沒有去應聘,後來進了聯合公司,結果沒多久又倒閉了,自己再一次失業。

    現在公司合並,自己居然鬼迷心竅聽了沈大光父子的勸,沒有到重組後的公司去上班。表麵看起來硬氣,敢於和o抗爭,但說到底,自己就是跟錢過不去。

    現在,沈友貴心裏老後悔了,都過了這麽多年了,自己隻要稍微低個頭,以郝文君的性格也不會死揪著不放。

    黃老太這些年聽的也多了,也沒有應答,而是搖頭歎了口氣,走出院門,來到村道上。

    幸福村自從生活條件逐漸變好以後,舊房改建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建房用的磚塊砂石,都需要從村外運過來。因此不寬的村道上,每天都有農用車進進出出。

    突然,巷口忽的竄出一個胖嘟嘟的男孩,而一輛滿載紅磚迎麵飛馳而來的農用車,已經來不及刹車,周邊許多村民甚至閉眼不敢再看,隻顧得上發出驚叫聲。

    在這一瞬間,黃老太正好在路邊,她一把扯過男孩,自己卻因為慣性甩了出去,而農用車的車輪正好在黃老太身上碾過……

    農用車司機站在車輪旁邊呆若木雞……

    當沈友貴一家從村民口中得知兒子差點被車撞死時,全家慌神了。

    “我的心肝,這可怎麽好喲!”

    “哎呦,了不得嘍,我的乖乖……”

    婆媳兩人一路幹嚎著,一路跌跌撞撞朝巷口跑去。

    “乖兒,哪裏疼了沒有?快跟奶奶說,哎呦,我的寶貝呀……”

    吳翠花一把摟過孫子沈小寶,一陣心肝寶貝直呼。

    一旁的孫小琴也在胖兒子身上東摸摸,西捏捏,心疼的不得了。

    “寶寶,剛才是怎麽一回事?”

    沈友貴扯住兒子肥嘟嘟的耳朵問道。

    “哎呦,疼死了,疼死了!”

    沈樂樂大聲疾呼。

    “放開,有你這麽待你兒子的?難道他不是你親生的!”

    孫小琴肥嘟嘟的胖手打掉了揪在兒子耳朵上的手指插著腰罵道。

    “你們就使勁的寵吧,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沈友貴悻悻的放下了手指,低聲嘟囔著。

    但一看躲著偷笑的兒子,不由得火冒三丈:“下次再亂跑,我打斷你的腿,知道不?你看今天多危險!”

    “老爸,沒事,剛才不是有那個老寡婦把我拉過來了嗎,車子沒撞到我。”

    熊孩子沈小寶在一家人的渲染之下,平時對對郝文君婆媳兩個沒有少咒罵過,什麽老寡婦,小寡婦的,撿著就罵。郝文君家養的小雞,也經常遭熊孩子的秧,不是偷偷抓去淹死就是給自家的狗狗咬死。

    反正好事沒做一件,壞事從小已經習以為常。

    黃老太在農用車飛馳過來的一瞬間也猶豫過,但最終還是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就是人與人對比的差距!

    “老寡婦,她在哪裏?”

    吳翠蓮猶如鬥牛般豎起頭發,一副隨時戰鬥的表情。

    “嘍,那裏不是!”

    沈小寶對著農用車一指。

    血淋淋的場麵撲麵而來,嚇得婆媳兩人一聲尖叫。

    聞訊而來的村民漸漸增加,但十多個人還是抬不動這輛超載的農用車。

    十分鍾後,沈富貴飛奔而至。

    在抬車的村民們隻感覺到眼前一花,沈富貴就已經來到身邊。

    “你們讓開,我來!”

    沈富貴急促的喊道。

    大家紛紛讓到一邊,讓沈富貴擠進跟前。

    “嘿!”

    沈富貴雙手托起農用車頭,一聲大喝,重達十噸的農用車車頭搞搞翹起。

    “快!你們快將老太太拉出來!”

    七手八腳的將黃老太從車輪下拉出,沈富貴也放下了車頭。然後他瞬速摸上脈搏……

    “媽!媽!你這是怎麽了……”

    郝文君的哭聲由遠而近。

    “富貴,我媽怎樣了?你救救她……”

    郝文君滿臉淚痕的抬起頭央求道。

    “君姐,節哀順變,嬸她走了……”

    沈富貴低沉的安慰道。

    “不!你一定行的,前幾天媽病的那麽嚴重,你都治好了,今天也一定行的……”

    郝文君廝聲力竭的喊道。

    “完了……完了……”

    鎮上的救護車這時候也到達了,車上跳下來一男一女兩個醫生。

    男醫生走近黃老太身邊,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有摸了一下脈搏,然後緩緩搖了搖頭:“病人已經去了,你們誰是家屬,準備後事吧!”

    “媽!你早上還是你好好的,怎麽就這樣撇下我走了,媽呀……”

    郝文君悲痛的啼哭,如杜鵑泣血。哭著哭著,郝文君一口氣上不來就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