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七宿迷情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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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都說這是座鬼樓。

    在這附近的村民偶爾會經過這裏,但卻沒人知道這座樓閣是何時建成的。

    更沒人知道為何會有人在這大漠裏,建造這樣一座樓閣。

    這樓閣並不算太高,也不算太大,但是看起來卻很是奇怪。

    它是由木頭搭建成的,周身卻沒有一塊石頭;最奇怪的是,平日裏根本看不見有人在這裏進出。

    在附近大漠裏的人不敢接近這座鬼樓,生怕這是蛟蜃幻化出來的蜃景,輕易靠近便會被那蛟蜃吞掉。

    這鬼樓的四周並沒有圍牆,而是用高達丈許的黑色鐵棍胡亂的插在了地上。仔細看時,鐵棍上還隱隱約約刻上了詭異的花紋。

    曾有膽大的人想要靠近些看這鬼樓,卻繞來繞去,怎麽也到不了那鬼樓的跟前。

    也有一些頑皮的小孩子,對這鐵棍頗為好奇,在裏麵跑來跑去,這時,鬼樓裏便會走出一個老頭,向這些孩子招手,那些孩子便立即一哄而散了。

    半月,再無人願意來看這鬼樓了。

    這鬼樓就好似一直在那裏一般,絕世而獨立。

    南宮恨我到這座鬼樓的時候,卻知道,這便是那無比神秘的歸燕樓了。

    與唐門一樣神秘,甚至更為神秘的歸燕樓。

    南宮恨我甚至來不及細細思考,便已向那歸燕樓衝了過去。

    因為他害怕,害怕再失去了。

    可當南宮恨我的腳甫一踏入歸燕樓周圍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腳陷了下去,足下沙土突然變成了泥淖,南宮恨我瞬間便被那沙土吞噬了進去。

    南宮恨我臨危不亂,正欲向上縱起,卻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色一變,掉入了一個幽暗的洞穴之內。

    南宮恨我暗想,原來這黃沙內已被歸燕樓布置了機關,這下麵卻是別有洞天。

    南宮恨我環視四周,這洞穴之內雖有火把,但卻不甚明亮,火把沿著洞穴的牆壁,向著深處延展開去。

    南宮恨我怕冷陽等人也掉入這洞穴內,便也隨著那火把,向深處走去。

    南宮恨我隻覺得這洞穴深不可測,自己不知走了多久,卻仍是走不到盡頭,正疑惑時,卻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光亮。

    南宮恨我關心則亂,向那光亮處奔去,到了那明亮之處,卻發現是一塊巨大的空曠之地,雖沒有燈火卻亮如白晝。

    在那另外一側,有一把巨大的扶手椅子,上麵坐著一個頭戴陰陽麵之人。

    南宮恨我向前一步,心知不能失了禮數,抱拳道“在下棄劍閣南宮恨我,特來歸燕樓拜見樓主。”

    那戴陰陽麵之人發出了慎人的桀桀怪笑“棄劍閣,棄劍閣來這大漠做什麽?”

    南宮恨我看向了那陰陽麵,卻也看不出那人是喜是怒,隻得道“在下乃是為山統之事前來,敢問燕樓主可在這歸燕樓內?”

    那人又是一陣怪笑,冷冷地道“山統?你明知歸燕樓內有山統之人,還敢來這歸燕樓?”

    南宮恨我一驚,低呼道“你是誰!”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道“我就是山統的宗主!”

    南宮恨我怒火中燒,卻又隱隱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但仍是脫口而出道“好,那我問你,秋婉如是不是你殺的?”

    那人卻不回答,隻是招了招手,刹那間,從這洞穴的內壁上不知什麽地方居然鑽出了幾個戴著麵具的人來。

    南宮恨我見那幾人突然出現,大吃一驚,急忙後退了幾步,手握刀柄,全神戒備。

    山統的宗主陰陰怪笑,道“你不問你那幾位還活著的朋友,還在糾結已經死了的女人,可笑啊可笑!”

    那人話音剛落,穴壁內出現的那幾人臉上的麵具便應聲而落,南宮恨我循聲看去,赫然便是溫行言、阿牛、夏冰嬋、唐玉兒和冷陽!

    隻不過這幾人好似沒了魂魄一般,表情呆滯,目不斜視。

    南宮恨我強壓住了怒意,看到夏冰嬋那白皙的臉龐好像已然了無生機,心裏卻是一痛。

    南宮恨我低聲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山統的宗主也不答話,從那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那幾人的身邊,用手輕撫起夏冰嬋鬢旁的秀發。

    南宮恨我覺得全身的血液已然衝到了頭頂,他怒喝一聲,拔刀而起。

    那山統的宗主不待南宮恨我拔刀,猛然喊道“住手!”

    南宮恨我驀地一驚,拔刀的手卻在刀柄處凝住了一般。

    這人的聲音,為何與自己一模一樣!

    那人解開了臉上的陰陽麵,麵具之下,居然也是和南宮恨我一模一樣的臉龐!

    南宮恨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人,連說話也變得結巴“你……你是……誰?”

    那人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謙和有禮“為何要問在下是誰?”

    南宮恨我的眼神逐漸溫柔,呢喃道“你……是……我?”

    那人微微頷首,笑道“是了,我便是你。”

    南宮恨我覺得有點恍惚,卻又不自覺的搖了搖頭“不……你……不是我。”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緊緊地盯著南宮恨我的雙眼,以一種聽著甚為受用的聲音問道“那麽,你……就是你麽?”

    南宮恨我全身一抖,似乎聽見了一個什麽可怕的問題,眼睛竟不敢再看向那人。

    那人見南宮恨我沒有回答,冷笑了一聲,又繼續問道“你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麽活著?”

    南宮恨我雙眼內淨現迷惘,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人柔聲道“你已經認過生父,但他卻連看不願看你,甚至根本不關心你是誰。”

    南宮恨我的額上現出了豆大的汗滴,他想反駁這句話,卻找不到理由。

    那人繼續說道“你也放棄了名滿天下;你喜歡的女人不但不喜歡你,甚至已經死了,而你,你又為了什麽而活?報仇?”

    南宮恨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狼狽不堪的點頭道“對,報仇,我要為秋婉如報仇。”

    那人殘忍的笑著,沉聲道“那這七年,你都在幹什麽?為什麽不去找秋婉如?”

    南宮恨我拚命的尋找理由,但腦子裏如同瞬間空白一般,竟是什麽理由也尋找不到。

    半晌,南宮恨我好似自言自語一般“我……我受傷了……大哥他們都沒……沒找到……”

    那人哈哈一笑,打斷了南宮恨我的話“別騙我,你要知道。我就是你。”

    南宮恨我渾身一震,聲音卻幾不可聞“我沒……我沒說謊。”

    那人定定看向南宮恨我,南宮恨我隻覺得自己在那人的目光之下,好似透明一般。

    那人沉默半晌,冷冷地道“你是不敢去找,不是嗎?你明知道秋婉如隻是把你當作弟弟一樣,你怕找到秋婉如,隻會讓自己更痛苦,是不是?”

    南宮恨我手足無措,隻有一味的搖頭道“不是,我不是……”

    那人卻好似要將南宮恨我的傷口全部撕開一般“這幾年來,你又做過什麽,你對嬋兒若即若離,是為了什麽?”

    聽到“嬋兒”這兩個字,南宮恨我心裏莫名的一痛,低聲道“我怕……我怕耽誤了嬋兒。”

    那人哼了一聲“嬋兒?你不是都叫夏姑娘的嗎?”

    南宮恨我雙目含淚“是……是夏姑娘……”

    那人喝道“你就要這麽活著?”

    南宮恨我如被當頭棒喝,恍惚道“我要……怎麽活?”

    那與南宮恨我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笑“我來幫你好了。”

    南宮恨我腦中一片空白,隻是重複道“幫我……幫我……”

    那人邪魅一笑,卻見洞穴的內壁上又鑽出了一個人來。

    南宮恨我看了過去,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連手臂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那身影,竟是這樣的熟悉。

    那山統的宗主問道“你可認識這個女人?”

    南宮恨我覺得好像有一團棉花堵在了嗓子裏,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上下牙齒交錯發出了格格的響聲。

    終於,從南宮恨我的嘴裏蹦出了幾個“婉如……你還……活著?”

    秋婉如臉上的麵具掉了下來,卻也與其他人一樣麵無表情,神情呆滯。

    南宮恨我緩緩向前走了一步,眼裏滿是疑惑,似乎理解不了所看到的情景。

    那人微笑道“來吧,做個選擇吧。”

    南宮恨我遲緩的說道“選……擇?”

    那人從腰間拔出一把與南宮恨我那一樣的破爛長刀,雲淡風輕的說道“你選一個,我殺一個。”

    南宮恨我如夢初醒般顫聲道“什……什麽?”

    那人冷靜的看向已經慌亂的南宮恨我,一字一句的說“秋婉如和夏冰嬋,你選一個。”

    南宮恨我看了看秋婉如,又看向了夏冰嬋,隻覺得腦袋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有一遍又一遍的囁嚅道“不要……不要……”

    那人沉默半晌,輕輕一笑“這就是你的活法?好!你不選,那我就幫你選好了!”

    南宮恨我如被驚醒了一般,猛地向那人撲去,卻不想全身一點勁力也無,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那人長刀一揮,已然向秋婉如砍去!

    南宮恨我覺得內力全無,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從地上躍了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那一刀之前。

    南宮恨我已然感到刀鋒的冷冽,身上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

    可那刀居然停了下來。

    那人微笑著看向南宮恨我,平靜地說“那便是選好了。”

    不待南宮恨我有任何反應,那人的刀又向著夏冰嬋斫去!

    “嬋兒!”

    南宮恨我聽到自己有如困獸一般的嘶吼,拔刀在手!

    我就算死,也要救嬋兒!

    他覺得胸腔裏好似有翻滾的岩漿要噴薄而出,他的手卻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

    我要救嬋兒!

    南宮恨我的額頭青筋浮現,顫抖的手臂也如山石般穩定了下來。

    如果再次強運真氣,可能就會死了吧?

    但如果嬋兒死了,我又為什麽要活呢?

    刀!

    在!

    手!

    南宮恨我將那柄長刀高高舉起,這一世,就這樣給你了罷!

    南宮恨我有如惡鬼般暴喝“撕天!”

    長刀如奔雷般從天而降!

    這一式,他從來沒有用過,在四海鏢局,他用那一式“碎夢”險些殺了陸雲舒;在神劍山莊,他用了“斷水”與“裂風”送走了冷陽。

    可這一式,是南宮恨我從未用過的招式!

    因為這一式“撕天”,耗費的真氣實在太多,他的身體可能禁不住這一招的傷害。

    可憤怒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忘記了後果。

    黑色的長刀將這洞穴一分為二,刀氣不絕,就仿似要將這蒼穹一刀兩斷!

    若沒有了嬋兒,又要這天地何用?

    那人看到狀若瘋魔的南宮恨我,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南宮恨我雙目圓睜,卻突然見到眼前這一切,如霧般的模糊了。

    他的長刀斬下,洞穴卻倏的消失不見了。

    秋婉如、夏冰嬋、冷陽、溫行言、阿牛還有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眼前隻有一個白須白發的老者,戴著一雙似乎是鐵做的手籠,而那雙鐵手籠則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刀。

    南宮恨我還未來得及反應,那老者嗬嗬一笑,低聲道“年輕人,在這七宿迷情陣裏,看見什麽了嗎?”

    南宮恨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慈祥的老者,後背的汗水已然浸濕了整個衣衫。

    南宮恨我頓時反應了過來,在自己踏入這歸燕樓外的一瞬間,就已經步入了七宿迷情陣之中!

    就算是蜃公子與鬼蛟夫人的虛幻,也不及這老者的萬分之一!

    南宮恨我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七宿迷情陣之中,也就是說,如果這老者要殺他,他早就已經死了。

    南宮恨我收刀入鞘,抱拳道“在下無禮,冒犯前輩,多有得罪。”

    老者看向南宮恨我,滿臉皺紋的臉上竟有些頑皮“我這迷情陣,總是會引出入陣之人的心魔,”言畢,看了看被那一刀斬到的鐵手套,“年輕人,你的心魔,很厲害啊。”

    南宮恨我看著這個如年輕人一樣的老者,心中一動,抱拳問道“前輩可是……’無人相識’燕歸來燕樓主?”

    那老者翻了翻眼皮,笑道“無人相識?你我這不算相識了嗎?難道說你不是人不成?”

    南宮恨我臉上一紅,正欲說話,老者擺了擺手,轉身道“來者是客,年輕人,先隨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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