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銷魂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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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冰嬋與唐玉兒愣在了原地,被田得誌的慘像完完全全的震驚了。

    田得誌在地上不住的哀嚎,看起來已經不像個人的樣子了。

    他的五官好似爛掉的果子,流淌出暗紅色的膿血,可他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還在用力的在臉上抹著。

    他的嘴裏發出那淒厲的號叫,已經聽不清楚究竟是什麽了,就如同瀕死的野獸在毫無意義的嗚咽。

    夏冰嬋與唐玉兒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夏冰嬋的臉色煞白,低聲道“他被人下了毒了,可是剛才那個……”

    唐玉兒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搖了搖頭道“小姐,我也不知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夏冰嬋深深吸了口氣,向前走去,唐玉兒似乎知道夏冰嬋的心思,一把拉住了夏冰嬋,堅定的搖了搖頭。

    “小姐,你可別心軟,當下之急我們還是要聽那個小混蛋的。”

    夏冰嬋頓了頓,看到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田得誌,又看了看一臉焦慮的唐玉兒。

    唐玉兒用力將夏冰嬋扶上了馬,急道“走啦,走啦!”

    夏冰嬋雖然心軟,但看那田得誌也是無可奈何,隻得雙手合掌,向天拜了幾拜,與唐玉兒一同離開了。

    田得誌的全身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噬咬一般,又痛又癢,他的雙眼已然看不見任何的東西,隻聽得馬蹄聲漸行漸遠。

    田得誌用力發出嘶喊,希冀著方何傲也許能聽到他的聲音,從那殘夢山莊趕來救他一命,可是半晌過去了,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田得誌突然後悔了。

    還不如在深州快活快活,反正也是個死,莫不如在死前還能嚐嚐女人的滋味,正當他懊悔不迭的時候,他突然聞到了一股異香。

    這股子香味沁入心脾,讓田得誌的痛苦好似一下子消散了一般,田得誌不由得停止了哀嚎。

    他又覺得這個味道是那樣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一般,就在田得誌努力思索的時候,他便聽到了一個甜得發膩的女子聲音。

    “人家這’蝕骨散’,可還入得了客官的眼?”

    田得誌愣了一下,仿似理解不了這女子所說的話一般,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便從喉嚨裏發出一陣陣意義不明的嘶吼。

    因為他的舌頭已然爛掉了,血水幾乎要堵住了他的咽喉。

    那女子吃吃的笑了起來,笑聲雖然仿若天籟,在田得誌的耳朵裏卻是有如惡鬼的號哭一般。

    是那個女子!

    那個迎春苑門口的女子!

    這個女人與自己素不相識,居然對自己下這樣的毒手,田得誌嚎叫的愈發慘烈起來。

    不過田得誌也許忘記了,他自己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對別人也是這樣,因為他喜歡恃強淩弱,隻不過現在他是處於弱的一方。

    可那女人卻好似很享受一般,田得誌叫得越慘,她笑得便越是開心。

    “蝕骨,那便是先讓你,再來蝕了你的骨頭,”女人的聲音甚是溫柔,在田得誌的耳邊回響著,“你的五官會慢慢爛掉,你的皮肉會一點一點的剝落,可你一時半會卻偏偏死不了,你說可憐不可憐。”

    可憐?田得誌已經可憐的想死了,可渾身上下卻偏偏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清醒的聽著這個女人在他的耳邊喋喋不休。

    他想問為什麽,可仍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女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嬌笑道“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是吧?”

    田得誌的雙手要是舉得起來,一定會掐死這個女人,可他的手卻根本動不了分毫,他隻有發出“嗚嗚”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求饒,又似乎是不忿,甚是滑稽。

    隻是看著這滿身是血的田得誌,任何人恐怕都不會覺得滑稽吧。

    除了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扔在嘻嘻的笑,然後伏在了田得誌的耳邊,柔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要你幫個忙。”

    女人說話時吹氣如蘭,田得誌嗅得這香味,一時間居然心蕩神迷了起來,身上也不覺有那樣的疼痛了。

    女人拿出了一顆墨綠色的藥丸,那藥丸聞起來有股刺鼻的臭味,田得誌聞了聞那藥丸,身上的疼痛好似又減輕了幾分。

    田得誌大口的喘著粗氣,那女子將那藥丸遞到了田得誌的手中,低聲笑道“這便是蝕骨散的解藥了,你若要,便拿去好了。”

    田得誌如蒙大赦,用盡全力舉起了拿著藥丸的手臂,也不管這女子是否在騙他,便將那藥丸放入了口中。

    不消片刻,田得誌便覺得身上的氣力似乎恢複了不少,雖然雙眼不能視物,嘴不能言,但雙腿卻有了力氣,已然可以站起來了。

    田得誌在地上摸索半晌,卻不見那女子的蹤跡,便勉強站定了身子,照著大致的方向,踉踉蹌蹌的向殘夢山莊的方向走去。

    田得誌剛剛走離,那女子便從一顆兩人粗的樹後緩緩走了出來。

    隻不過這次,這女子的臉上沒有笑靨如花,沒有那千嬌百媚,也沒有那甜膩如糖。

    她的側顏,仿佛還有著一絲的悲傷。

    那女子尚站在那裏兀自神傷,身後一個男子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這聲音聽起來卻甚是慵懶與戲謔。

    “我就知道是你,山統的宗主一定會派你來的。”

    女子沒有回頭,臉上的悲傷卻凝得更重,但仍極力擠出了一絲的笑容“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那男子卻沒有再說話,向那個女子扔出了一塊小小的石頭。

    女子伸手接住,卻見那塊黑色的石頭上,篆刻著一個金色的“山”字。

    ……

    殘夢山莊外,方何傲坐在火堆旁,雙目微閉,這天寒料峭,卻不能讓這個人有絲毫的動搖。

    冷陽心下也不禁暗暗讚歎,方何傲雖然油滑世故,心機深沉,但這人的神經卻好似鐵打的一般。

    夏冰嬋與唐玉兒已走了半日有餘,這半日卻不見了那個舉旗的壯漢,方何傲本已對殘夢山莊起了疑心,那壯漢究竟去了哪裏,冷陽也是難以確定,隻不過心裏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戮天盟的大旗在寒風中兀自抖個不停,方何傲突然雙目急張,望向了遠處,卻見遠處一個一身白衣的戮天盟之人,狼狽的向方何傲跑來。

    方何傲皺了皺眉,旋即表情又恢複如常,待那人跑到麵前之時,雙眉一抬,問道“怎麽啦?”

    此時天寒地凍,那人卻跑的一頭大汗,頭頂上升起了陣陣白氣,那人大口喘了幾口粗氣,好不容易緩下了心神,高聲道“不……不好了!”

    方何傲雙目如電,一字一句的道“什麽不好了,慢慢說!”

    那人穩定了氣息,自覺失態,便低聲道“田得誌被人暗算了!”

    方何傲雖然臉麵無表情,心裏卻是著實吃了一驚,先不說田得誌武功如何,這戮天盟現如今勢力之大,就連山統也要忌憚三分,又怎麽會有人敢輕易來招惹?

    方何傲也不動氣,低聲道“什麽時候?可知道被誰傷的?”

    那人搖了搖頭“不知被誰傷的,看著……看著可是不行了。”

    方何傲道“人呢?現在人在哪裏?”

    那人答道“離這裏還有點路程,老董和小趙抬著他呢!”

    方何傲看了看殘夢山莊那破舊的莊門,咬了咬牙,沉聲對身邊的人道“看住了!”言畢,便隨著那人向田得誌的方向去了。

    方何傲心有疑慮,腳下仍是飛快,不消一刻便奔到了田得誌幾人身旁,定睛看時,卻見田得誌甚是淒慘。

    那老董和小趙見到方何傲,便把田得誌放了下來,此時的田得誌好似一攤爛肉一般,躺在地上並無生息。

    老董撓了撓頭,道“我和小趙在這附近閑逛,就聽到有人在這叫喚,我倆過來一瞧,卻原來是老田。”

    方何傲道“死了?”

    小趙好似邀功一般,連忙搶著答道“還沒,不過招子瞎了,舌頭也爛了,就連骨頭都化了一般。”

    老董瞪了小趙一眼,似乎感覺小趙搶了自己的功勞,接著說道“剛看到老田的時候,他自己還能走那麽幾步,可現在就……就這個樣子了。”

    方何傲上前一步,看田得誌呼吸平穩,表情不甚猙獰,還好似有些安詳一般,心下自是忐忑,不知這田得誌是被人所傷,還是中了什麽毒。

    方何傲看著兩人,又問道“你們到時,可還有其他人,見沒見到那兩名女子?”

    老董搖了搖頭,小趙道“隻見得老田一人。”

    方何傲冷哼了一聲,正要看看田得誌的傷勢,卻見老董和小趙的雙眼竟流下了鮮血。

    方何傲大吃一驚,急向後掠去,老董和小趙卻好似沒有感覺一般,齊齊看向了方何傲,小趙疑道“方頭兒,怎麽……”

    話未說完,老董便指著小趙驚呼道“你……你的臉!”

    小趙頓覺全身脫力,與老董癱在了地上,一時間,隻見兩人的口鼻出血,雙眼開始潰爛,兩人隻有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方何傲頓覺手腳冰涼,方才若是自己去觸了田得誌,想必也和這兩人一般。那報信之人跟在了方何傲身後,見到這地獄般的景象,不由得幹嘔起來。

    方何傲心念一動,沉聲道“快回殘夢山莊!”

    待方何傲回到殘夢山莊之時,方何傲也不再去管什麽秋一敵,他身影一閃便走入了那破舊的莊門之內。

    其餘戮天盟的眾人,震懾於秋一敵的威名,竟是誰也不敢入內,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在外張望。

    天子令可是要有命才能用的!

    不過不消片刻,殘夢山莊裏傳來了方何傲的聲音,隻不過這個聲音與方何傲平時的聲音卻是不盡相同。

    平日裏的方何傲,冷靜沉著、胸有城府,可現在方何傲的聲音裏卻是帶著驚詫、疑慮、焦灼與不解“所有人,都進來!進來!”

    戮天盟的眾人還是闖進了殘夢山莊。

    冷陽早已消失不見,隻有方何傲一人站在了廳堂之上。

    在方何傲身邊的,卻是那武林中神話一般的秋一敵的屍身。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聽得方何傲猛然道“去深州城裏,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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