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抱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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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脈是橫在雪原之上的,阻擋了大量自北而來的風雪,所以到了夜間,風雪聲並沒有變得很大。

    將帳篷搭好,葉啟拿出了包裹中的燃料,是備好的極耐燃的特製木炭,出了天關越往北走,越是難以再見到樹木,而在數日之前,他已經很難再尋到木柴了。

    生火後,他將熊掌架在火上,不過一會兒,濃鬱的肉香飄滿了整個帳篷。

    聞到肉香後,白狐從包裹中露出腦袋,它滿是畏懼地看了幾眼葉啟,然後看在火上的熊掌,許是餓極了,它的小嘴張著,隱隱在它粉紅的舌頭上能夠看到有口水流著。

    白狐的腿傷早已被葉啟包紮好了,之後又歇息半日,它不像在斜坡下時那樣無法行走,故之後它伺機逃跑過數次,可腿傷依舊是桎梏它行動的關鍵,每每抓著葉啟背著的大包邊緣滑落在地,瘸著後腿走了幾步,然後就被葉啟發現拎著後脖子又塞回了包裹之中。

    等著熊掌熟的時間,葉啟將白狐拎在懷中撫摸著,聽著夜色裏的風雪聲,在茫茫無人的雪原路上,有隻狐狸作陪倒是不錯。

    白狐的毛發豎起了很多,就像是一隻遇到了對手的貓,它輕輕低呼著,露著雪白的尖牙,但就是不敢在那隻手上去咬一嘴。

    過了很長時間,白狐似是覺得炸毛與警告聲並不能阻擋那人,它平靜下來,開始接受那人的撫摸。

    再過去一會兒,熊掌肉熟了,葉啟拿著長劍削下一小塊肉,送在白狐嘴邊,也不管白狐能否聽懂人言,說道:“吃吧。”

    白狐餓極,一口將肉吃在嘴裏,隨後才感覺到肉中極燙的溫度,但又不願將之吐出來,強自咀嚼幾口咽下後,吐著舌頭悲慘地嘰嘰起來。

    “很燙嘴的。”葉啟搖頭說著,拿劍又割下一塊熊掌肉後吹了幾下,送在自己的嘴裏。

    他出行沒有帶著鹽巴調料,除了熊掌肉入口的韌勁就再無其它,吃起來並沒有傳說中的美味,。

    嘰嘰幾聲後的白狐約莫是好了些,因為饑餓,暫時性地放棄了對葉啟的敵視,拿著腦袋拱了拱葉啟的胳膊以示討好。

    “你倒是聰明。”

    彎月不知何時高掛在了夜穹之上,剛剛灑下的一縷月光,仿佛被凍徹在了這極北的雪原之上。某時,連著十數日的寒風停了,天地間再沒了聲音,變得寂靜無比,寂靜到有些可怕。

    吃了半隻熊掌的白狐肚子雇了起來,安靜地趴在葉啟懷裏,聽到外麵沒了聲音,它有些害怕,便仰著腦袋叫了起來。

    葉啟掀開帳篷一角,去看帳外風采,極長山脈上的雪像是被月光點燃,此時正散發著清冷高潔的銀光。

    “寒意沒人,高處不勝寒世間哪有高處不勝寒?”

    感受著透進帳中的寒意,白狐兩隻尖尖的耳朵抖了幾下,腦袋往葉啟懷中縮了縮。

    苦荷去了慶國京都後,就住在了慶廟中,一住便住了很長時間。

    按理來說,他貴為北齊國師,又是天下僅有的幾位大宗師之一,住在慶廟後應該是門庭若市才是,然而自他住進慶廟之後,慶廟非但沒人拜訪,反而那些平時上香的百姓也不見了蹤影。

    無人拜訪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當苦荷進入慶廟後,慶廟外就來了一千精銳兵卒駐紮,軍部給的名頭是慶廟外地方平坦,演練陣仗方便,可京都平坦的地方多了去了,非去慶廟外麵,整座京都誰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既然京都的人知道是為什麽,他們也因此生出了疑惑,苦荷國師你不受陛下待見,待在這裏受辱是圖哪般?

    “他為的是什麽?”監察院深處,費介搓著手自語道。

    陳萍萍左手敲擊著輪椅上的副手,右手捏著眉心沉思。

    “有誰去見過苦荷?”

    費介說道:“隻有範閑那小子帶著範若若去過對了,剛剛查到,在一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宮裏曾外出過一人,他應該去的就是慶廟。”

    陳萍萍說道:“範閑去的原因你我都明白,至於出宮的那人,如果這是他來京都的理由的話,他也應該早就離去了。”

    費介問道:“院長,他會不會根本就不是等什麽人或是要做什麽事情,而是想要表達傳遞什麽消息?”

    陳萍萍蹙眉說道:“他既然敢不隱藏蹤跡地來京都,那他就一定想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局麵,如果說你的想法成立的話,那他想傳遞的消息一定是不能說的,但又必須讓某些人知道。”

    慶國已經有了幾分春意,屋內因為冬日枯黃的黃花又生出了些嫩綠色的花苞,陳萍萍看著那幾個花苞,有些恍然,猛地抬頭看向費介,問道:“你說,範建的兒子會不會沒有死?”

    費介沒有思考就果斷地否定了陳萍萍的話,說道:“五大人的強大你我都清楚,當年就是那人讓五大人離開的京都,怎麽可能會有人在那人手下而不死?雖然我曾見過他一麵,知道他那樣的人很難死掉”

    “但是,當年我覺得小姐也不會死,問題是小姐死了。”

    在聽到小姐二字,陳萍萍轉著輪椅看向黃花斜對著的狹小木窗,說道:“當年小姐懷著範閑,可範建的兒子與大宗師隻有一線之隔,而且,我們看到了小姐的屍體,但沒有看到他的屍體。”

    “苦荷去東夷城,據那邊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他們的姿態放的很低,狼桃受盡青山弟子羞辱,也未曾拔刀,這能夠代表他確實死了。”

    聽著費介的解釋,陳萍萍非但沒有打消先前的想法,反而是笑了出來,說道:“他一定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