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跟著話不多的葉啟一起，又看不清海上局勢，實在無聊，便低頭向著塔樓下看去，看到了塔樓下的兩人一驢，眼神一凜，說道“葉先生，下麵有人。”

    葉啟向下看了一眼，說道“是鄧太阿，不是來殺你的。”

    “喂喂喂，葉先生，我有你說的那麽怕死？”徐鳳年不服氣說道。

    葉啟看了他一眼，向著塔樓下的鄧太阿打招呼般的招了招手。

    塔樓下的鄧太阿溫和一笑，不知與書童少年交代了些什麽，書童牽著毛驢離開，他則踩著塔樓簷角幾步來到了頂上。

    “葉兄，好久不見。”鄧太阿當先說道。

    葉啟點頭，一眼看在鄧太阿背後的劍匣上，感知到其中劍意，說道“這十二柄飛劍都要送了，不覺得可惜？”

    鄧太阿無所謂笑道“誰讓我攤上個外甥，當然，隻是還恩。”

    葉啟會心一笑，看向東海海麵，原先海上的水雲之中，閃爍起了密布的雷霆，就像那雲被紫色的蛛網包裹。

    “被老劍神捷足先登了。”鄧太阿看著那裏，隨後再度看向葉啟，說道“葉兄，氣運一途，雖是看不見摸不著，可其中關鍵，影響著天下大勢，三教、江湖都不能出其中左右，殺了趙黃巢與趙宣素這兩個人間天人，該有劍仙之名了吧？”

    塔樓之上寂靜無聲，被兩大當世最頂尖的劍客忘在一旁的北涼王世子，忽然感覺到心中生出了一陣寒意，他看著兩個劍客說道“兩位，你們要是覺得光看東海上的戰鬥不盡興，想要打架，要不要也考慮換個地方？”

    葉啟打了一個哈欠，塔樓上寂靜的氣機恢複如初，說道“差不多是劍仙了，不過沒有借那兩個老不死的氣運，分你一道，今日就不與你比劍了。”

    鄧太阿疑惑看著葉啟，像是想到了什麽，瞥了一邊的徐鳳年一眼，說道“看來，今日隻能敗興而回了。”

    葉啟說道“改日。”

    徐鳳年插言說道“葉先生，今日不會真有人來武帝城吧？”

    葉啟沒有搭話，與鄧太阿一起向著塔樓下看去。

    一個雙眉長如柳枝的黑衣老者不知何時來到塔樓下，其一臂袖管空空，正張著嘴看著塔樓上的三人笑著。

    鄧太阿有些詫異說道“這老頭在與李前輩互換一臂後，也幾乎淡出江湖，沒想到今日來的是他。”

    葉啟語氣平淡說道“這個對手不能讓給你。”

    “葉兄，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被人稱為風度不輸西楚曹官子的桃花劍神一臉如深宮怨婦的表情說道“先是被老劍神搶了王老怪的先，你又不與鄧某打，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你還要搶先，這可無禮了。“

    一邊的徐鳳年還在糾結於鄧太阿看到那老者後的第一句話，與李前輩互換一臂，難道塔樓下的那個斷臂老者又是一個高手中的高高手？

    “兩位，那老頭何方人也？”

    葉啟說道“隋斜穀，喜歡吃各種名劍，西蜀劍皇與老黃都是他的弟子，當年老李跌境，但兩袖青蛇威風猶在，兩人打了個平。”

    “老黃？”徐鳳年眼神一黯，繼續道“老黃與西蜀劍皇都是他的弟子？還與老李互換一臂，這麽一個高手，竟是有著吃劍的癖好，屬實難得罕見。”

    塔樓下的斷臂老者見上麵的人隻是自顧自說著，雖說活了近百歲數了，心性還如剛入江湖時的直爽，不耐抬頭大喊道“樓上的，說夠了沒有，誰是徐鳳年，誰又是葉啟，下來讓老夫殺一殺。”

    葉啟看向鄧太阿，說道“你也聽到了，不是我搶你的先，而是他本來就是要找我的。”

    鄧太阿兩手一攤，撇撇嘴道“好了好了，大不了今日就不出劍了，不過日後鄧某再找你比劍，你可不能再推脫了。”

    葉啟點頭，拿著劍從近十丈多高的塔樓躍下。

    ……

    葉啟看著與王仙芝一般氣象老而彌堅的隋斜穀，問道“黃三甲讓你來的？”

    隋斜穀雙手搭在白眉上細撚，悠哉遊哉說道“是也不是，隻是聽黃老頭說了一句，你先是殺了趙黃巢，又敗了鄧太阿那倔小子，還在龍虎山上殺了幾個仙人，劍道又是江湖之中聞所未見，須知，江湖悠長，一代一代宗師雖是留下諸多典籍妙法，但其中妙理，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四百年前高樹露，倒是為武夫開了一代先河，創下一品四境，這才有些意思，然自此之後，江湖再無新穎之道，老夫吃劍，不無存著想走一條劍道他路，隻是何其艱難？

    既然那黃老頭都說你劍法在江湖聞所未見，老夫想了想就來了，還有個原因，呂祖佩劍掛於武當數百載，我不去拿來下酒，是因敬佩呂祖劍道，既然那劍在你手中，與呂祖就再無什麽關係，至於徐驍的兒子，瞬便取一下他的性命。

    今日就讓老夫看看你別於江湖的劍道，是否真的如現下傳聞中那麽強大，弱了，你就死去讓老夫吃了那柄劍，強的話，老夫這條命就給你。”

    葉啟說道“劍道一途，終究不能閉門造車，李淳罡今日與王仙芝一戰，精氣神大概會十去九八，再出劍，也難以有現在東海巔峰，葉某引以為憾，鄧太阿的馭劍勝禦劍，我也領教過了，剩餘天下劍者，也就你隋斜穀一人，今日來武帝城，就是看看能否等到你。”

    隋斜穀爽朗一笑，道了聲好字，末了，這個喜歡吃劍的獨臂老頭看向幾乎隻剩刀槍劍痕的武帝城牆頭，鬆開攆著白眉的右手，勾了勾手指。

    武帝城城頭高處，一柄並未被老劍神借去東海的長劍飛出，轉瞬即逝地飛至他手中，此劍在天下排名第四，名黃廬。

    “同去東海一戰？”隋斜穀聲音沙啞低沉如夜梟，話一說出來，語氣還有著江湖兒郎們老去都不會丟的豪氣。

    葉啟伸手擺出一個請字，隋斜穀也不客氣，黑衣當先，白衣緊隨，也入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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