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敬安絕親和綠竹的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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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有了,元秀有些坐立不安,雲展看出她的異樣,也猜不到妻子想什麽。
世子道“有了,你倒不高興?既然看不上欒景,我也知道這門親事從人品上不般配,但是孩子生出來自己教導,難道不好?”
元秀恍然大悟“對對對,你說的對,原來我是這樣想的。”
湊過來,扳住雲展麵頰香上一香,人有些安寧下來。
雲展出門以後,元秀換衣裳來見婆婆,婉轉的提到燕燕有了,她沒有長輩在身邊,店鋪裏隻有章媽媽和燕燕奶娘照顧可能不足夠,綠竹雖貼心卻和自己一樣年青,燕燕身邊還缺少老媽媽們。
公主一針見血“生產可要回欒家生,那是欒家的孩子。”
元秀道謝回來。
其實她管著護國公府,接來燕燕照顧不一定就要回婆婆,她的婆婆心懷乾坤,一般不著眼於家長裏短,皇親女眷們來絮叨也能聽的進去,也就這樣。可是元秀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覺得回一聲心裏舒坦。
第二天就把燕燕接了來,綠竹也跟了來,賀寧一個人攬總守著店鋪,送燕燕和綠竹過來難免抱怨“店鋪裏又不曾虧待燕燕,為什麽接來?我晚上不冷清嗎?”
元秀嗬斥“落第的哪裏有許多話。”
賀寧好脾氣的笑笑,他不敢回話。
章媽媽等自然跟來,飲食由羅媽媽照顧,賀寧晚上攻書,一個人回房後,沒有綠竹說話,要麽就看不到綠竹伏案身影,是有些冷清。元財姑和舒來寶也跟了來,雲展晚上能抱抱胖小子,他麵前倒覺得熱鬧。
自家裏二位老太太下葬以後,欒景有了空閑,幾年裏在衙門和同僚們都快磨出仇氣,欒景和燕燕圓房大為得意,但是自己高興,偏不告訴衙門裏的人。
讓他們一輩子不知道自己有個二甲第一名的舅爺,自己高興就好。
既然不往同僚們麵前炫耀,欒景閑下來以後就能想到往燕燕店鋪裏獻獻殷勤,而祁氏有了,他也應該來看看。
托著一盞補湯,欒景大著膽子走進來,賀寧雖不喜歡他,但總是燕燕丈夫,拿出店鋪東家的寒暄相對,欒景一聽護國公府,後背上嗖的一下子,冷汗可以下來,他把補湯拜托賀寧送去,連連下了幾個大揖告辭。
走出店鋪,欒景覺得魂勉強回來一些。
一年又一年過去,他是真心害怕小辟邪。沒當官時怕雲展,還有不服氣的成分,當官以後,才深刻體會到位高權重的不容易,因為他這個世子隻做了一個末流小官,每天度日如年。由此推想到護國公府的地位,那該下了多少功夫在其中。反正他這個世子沒有。
一年又一年過去,欒景深刻發現那一年在新集,雲展幫他多大的忙,說誇張些,恩同再造,雲世子挽救整個南陽侯府,看看表哥馬得昌吧,他現在的境遇糟到極點,在黃老大人眼裏,姑丈家與西和子爵府放在同一個位置上。
欒景現在是打心裏害怕雲展,承他的情,不如他等等,都讓欒景聽而生畏。
他總算走進店鋪,不應該高興嗎?不不,他一路回家,嚇的更狠。
見到父母,就告訴了一番,南陽侯夫妻本就想好好對待燕燕,這就更加不敢怠慢,第二天南陽侯夫人備下幾色禮物來拜元秀,元秀不見她。
成親這幾年,元秀清楚知道自己地位,誰是她門上一來就見的客人,出門去就可以炫耀,如果是個愛炫耀的人。
元秀就是要給南陽侯夫人一個下馬威,免得她以為燕燕好捏長揉短,以前對燕燕不好,燕燕忍下來,現在發現燕燕的好,就想把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南陽侯夫人有自知之明,把禮物呈上,乖乖的回家。南陽侯晚上一回來,就問祁氏可好,南陽侯夫人說出來,南陽侯摸額頭慶幸“收了禮物就好”,南陽侯夫人也這樣想,夫妻相談甚歡。
禮物沒花什麽錢,庫房珍藏的幾色衣料,還有南陽侯夫人的好首飾。
收了燕燕的銀子,把春耕應付過去,接下來的一些餘錢,南陽侯夫人用在燕燕的滋補湯水上麵,隔一天或兩天,就讓欒景送一回,欒景不敢送到護國公門外,就轉托賀寧送去,因此對賀寧格外巴結。
有羅媽媽照顧飲食的燕燕,不吃外麵送來的東西,這些基本便宜元財姑,元財姑好吃好喝著,度日如年。
好在很快舒澤來了一封信,說時疫轉到外省,他就任的城及附近的城人仰馬翻,讓財姑帶著來寶先不要上路,等等他再寫信來確定日期。
元財姑定下心來居住,是綠竹寫書寫到癲狂處的另一雙耳朵。
綠竹每天揮筆狂書,罵渣男罵渣男罵渣男,她想出無數男人不負責任、不顧家、虐待妻女兒子的情節,下筆如飛,憤世嫉俗。
燕燕住進護國公府的第二個月裏,綠竹以舒澤為版本,寫出三個渣男該死的話本兒,敬安郡主來見公主殿下“姑母,我不嫁人。嫁人太苦,遇到婆婆不好,往死裏整。遇到大姑子小姑子不好,往死裏整。遇到親戚不好,往死裏整。遇到丈夫不好,要謀財要害命要侮辱人名譽,還不如往死裏整。”
綠竹收到這個消息,人呆住,郡主說的這些全在她寫的話本兒裏。
綠竹當晚不吃飯,把自己關在房裏反省,元秀和燕燕又好氣又好笑,喊賀寧來勸她,月色明亮,天氣漸暖,賀寧在房門外台階上擺開好吃,喊出綠竹,夫妻在月下談心。
綠竹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我寫的都是真事兒。”
她為得到這些真實材料,把店鋪附近街道上的苦哈哈女子一一問過來,雖然張冠李戴,情節拚湊,但基本屬實,是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
賀寧抱膝好笑“真事兒也不能亂安,就說你天天恨舒澤吧,看舒澤笑話我一百個願意,可是舒澤有你嘴裏說的那麽可恨嗎?”
綠竹瞪眼“舒澤就是不好,壞人!他這輩子也不會對財姑好,居然還花財姑的錢!”
賀寧微笑“敢情你一直瞧不起我,我難道花的不是你的錢。秀姐是你的知己,燕燕是你的知己,要是越哥娶了你,這店鋪現在是越哥的家業。”
綠竹道“那怎麽能一樣,你和我是明媒正娶。舒澤和財姑是嗎?”
賀寧笑道“除去他們私定終身過,他們也算明媒正娶。”
綠竹叫出來“那叫私定終身?”
賀寧伸出手摸摸她額頭“叫這麽響,別把自己喊出病來。”
再道“宋綠竹你肯照顧元財姑,其實你的心很好,隻是涉及到秀姐,你就亂了心思。你想想,秀姐定親後,越哥、我,和小叔是不是一處打架來著?為什麽?因為我們心裏都想過秀姐,因為我們當時都不能接受。舒澤要是跟沒事人兒一樣,沒準你還要說他無情無義,以前肖想秀姐是假的,是做給元家祖父看的。”
綠竹翻眼“別說他,我不愛聽他。”
“你的話本兒裏,為情為義願意丟性命的女人也多的是,怎麽,你小瞧男人裏就沒有這樣的人。”
綠竹道“舒澤是讀書的人,他理當明理。”
賀寧更要笑“哦哦,那咱們店鋪裏走的那幾個秀才,難怪沒中春闈。”
上一科有四個夥計得官,賀石頭、賀小磯、祁樹和宋板上任去了,而新的新集秀才們進京,經白堂的介紹,燕燕店鋪盡自己所能的招待這些秀才們,比如後院給夥計們住的地方,盤的是大通鋪,一間房裏睡得下十幾個人。
燕燕得到元秀、綠竹賀寧、元慧和家裏人的幫助,南陽侯府感激雲展不盡,其實雲展幫燕燕要兩萬多的聘禮,也算對她幫助,燕燕也幫助別人,她內心唯一有芥蒂的隻有婆家,所以問過綠竹才肯送錢。
落第的秀才們,燕燕願意收留在京裏,她店裏生意好時,六個夥計忙忙碌碌,再說多幾個夥計也養得起,就把願意留在京裏的秀才們留了十一個下來。
沒兩天,有個夥計偷了櫃台裏銀錢走了,丟的不多,也就二十多兩銀子。燕燕這個時候才確認這個夥計的家離新集遠而又遠,夥計可能以為家不好找,就辦出來這樣事情。
去年殿試過後是端午節,敬安郡主來打賞,因為海味幹貨賺的多,也因為賀石頭等人下殿試,雖然還沒有出榜,孟奶娘讓郡主多給夥計一些錢,說不定他們當官後,而肅王府在外省的生意就要麻煩到。
節後放榜,賀石頭等人高中了,幾年裏受打賞太多,往肅王府報喜並道謝,在他們離京以後,又有兩個新夥計不告而別。
大家猜測郡主給的錢太多,所以不願意再留在店裏,萬幸的是這一回沒有帶走什麽,而掃興的是不打招呼離開。
按理說讀書明理,應該說一聲再離開。
燕燕店鋪裏現在是十個夥計,新夥計八個,和這一科還是不中的祁鄉和宋土,大家都指責走的三個人做事不對,也是因為他們讀過書。
綠竹說舒澤是讀書人,應該這樣應該那樣,賀寧就隻能笑了,悠然對月道“什麽叫應該呢?”那一年寧哥還認為自己應該納個妾,結果發現還是綠竹最好。
寧哥晚上回店鋪睡,新來有八個夥計,寧哥還是不太放心,看著綠竹吃了晚飯去睡,賀寧告辭出來。
二更裏街上還有行人,店外有個人探頭探腦的,賀寧沒躲開,被她攆到馬下麵,堆笑問好“賀大秀才,那南邊老客來信沒有?”
月光下一張脂粉濃香的臉,薰的賀寧眼前氤氳,忙拿袖子遮鼻端,火氣騰騰上來“你這個媽媽,說好的我們送貨上門,你怎麽又來了?”
還是那位老鴇,如今店鋪的大主顧,她還惦記著在京裏揮霍一百萬兩的南邊五位大商人,祁均祁尋富知道賀寧不待見她進門,總是及時送貨上門,也送海味幹貨。老鴇因此更明確這間店鋪和她掛念的客人們有往來,她也知道祁均祁尋富隻是掌櫃的,就尋著機會來和賀寧說話。
賀寧嫌當眾周旋她掉身價,這不,老鴇晚上跑來,聽到店鋪裏讀書聲還沒敢就進去,在店鋪外麵伸頭伸腦袋的,一扭臉兒見到賀寧如得真佛,顛顛兒的攆過來,拿出由衷笑臉兒,但聽聽賀秀才的話,還是嫌棄她。
老鴇不是白看眉眼的人,愈發扭住馬上賀寧衣袖不放,口口聲聲的問“幾時和南邊老客通信,信裏寫上我們想著他呢,秀才你答不答應,你不答應我就不放你走。”
賀寧揪袖子,揪不回來,又怕周圍店鋪裏有人走出來,看到自己和一臉怪粉的婆子拉拉扯扯的,談論起來不好聽,急出滿頭汗水。
眼角餘光裏忽然又出來一個探頭接近的人,卻是欒景走近,賀寧大喜“世子,你是來找我的吧,快來快來,我正在等你。”
欒景這種紈絝,說白了沒有正當的精神寄托。
以前是吃喝玩樂,拿這個當精神寄托,自己挺美。等到進衙門,發現吃喝玩樂不美,同僚們唾棄,欒景渾渾噩噩這幾年。
和燕燕圓房,他像是出來一些主心骨,燕燕有了,欒景不送東西也跑來問問燕燕可好。現在是他的精神寄托。
他不是頭回來,為什麽和老鴇一樣探頭探腦?
賀寧為燕燕肯與他寒暄,但對他不算熱情,欒景自己心裏有數,這位秀才和以前一樣看不上自己,再加上店鋪裏的讀書聲,欒景每每來時,先碎步湊近店鋪,暗示自己好半天,再一咬牙進去尋賀寧。
今天剛碎步探頭湊近,就見到賀寧招手,欒景大喜,小跑過來,一看就明白了,紈絝對付老鴇從沒輸過,欒景把個長袖子甩到老鴇臉上“撒手,賀秀才不是那樣人,快滾。”
老鴇眼前一黑,差點沒甩到眼睛上,鬆手後退,還要說幾句時,欒景又道“通!通通!滾你家去。”
老鴇自知纏不過,氣呼呼的走了,
賀寧下馬,一手拉馬,一手拉欒景,熱情許多“走走,到店裏吃茶。”
在應酬老鴇和欒景之間,賀寧當然選擇欒景,這還用問嗎?
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這話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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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個冬天過去,仔可以寫一篇與棉被大戰記。嘻嘻。
紹興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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