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很緊張，連長很興奮。
    緊張與興奮的原因倒是都一樣的，那就是有一百多名日軍鑽進了他們的防區。
    說實話，別看他們連守著要道，可日軍從北麵對大洪山進行掃蕩還真就是頭一回。
    那年輕的連長得到手下老兵的報信兒，他也不在山上呆著了帶著自己連的人就從山上跑了下來。
    此時他正仰著脖子看著一座山的山頂上，那山頂上有士兵正在衝著他們打著旗子。
    “打的這是什麽**玩扔，看不懂！叫他下來！”那年輕連長氣的衝上麵招手了。
    他看著那個士兵在上麵手之足之舞之蹈之，是真沒看懂。
    原因是他們這個旗語那打旗的動作都是他們連自己定的，那要是比劃點兒簡單的事情還行，再複雜那就比劃不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山上的那個哨兵就下來了，可由於下的著急還摔了個屁股墩兒！
    “連、連長，真不怪我，下麵的情況是有點麻煩。”那士兵喘著粗氣就報告。
    “有事說事！”年輕連長氣道。
    “日本鬼子跑到那座山後麵去了，那夥人進那片樹林了。”那士兵就報告。
    就這士兵的報告氣那年輕連長都一抬手，嚇得那士兵忙往後躲了一步。
    “帶我過了山說，那座是哪座？那片樹林是哪片？你在山上能看著，我們在地上也能看著啊！”年輕連長發脾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是他能有什麽辦法，他接手的時候，就這個連士兵的素質還趕不上現在呢！
    一個連的人就在那山腳處繞，等繞到了尋能看到山那頭的樹林裏時，那個士兵就低聲給那年輕連長指點。
    也難怪用旗語說不清楚，前方的地形是這樣的，左右各一座山，中間一片樹林，日軍繞過左麵那座山了，而那支身份不明的隊伍則是進了樹林。
    那座山並沒有他們連的哨兵，原因是那座山的山坡很陡，第一沒人能爬上去，第二就是有人能爬上去，誰去幹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日軍被那座山擋著，現在在哪裏那個士兵也搞不清了。
    那支身份不明的隊伍進樹林也有一會兒了，樹蔭濃密，誰又知道他們在哪裏？
    所有人就又都看向了那年輕連長，那年輕連長卻笑了。
    “連長你笑啥？”也隻有那個老兵敢問了。
    他們這個連長歲數不大，可據說是上麵給直接派下來的，就是營團長都會給他麵子！
    為什麽這麽說呢？士兵們也分析了。
    其實這大洪山北麓作戰的時候真的不多，這裏有一條公路，雖然說是要道，可卻也類似於一條戰備公路。
    在大洪山北麓東北、西北、正北整個半包圍圈都有國軍駐紮，而日軍習慣於利用他們的火力進行平推，那麽哪支日軍真的會從國軍的各個據點之間穿插進來打大洪山的北麓？
    雖然說日軍戰力強，可也別把國軍說的那麽不堪，有的打那一場大的戰役下來，國軍損失五六萬，日軍那也得損失個一兩萬。
    而這說的是大兵團作戰。
    可如果說小規模的戰鬥，真的有小股日軍敢鑽到國軍的“肚子”裏來，你真當國軍不敢調一個團過來把這支小股日軍給圍殲了嗎？
    正因為往常沒有這種情況，所以其實按士兵們的話講，在這裏其實就養大爺的地方。
    也隻有這個小連長被派來之後，卻非得搞什麽戰備，這把他們給折騰得卻再也沒法養大爺了。
    可是偏偏他上麵有關係，誰又敢惹他？
    也就是那個老兵，那是真正的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老兵才能入得了那小連長的法眼，他的話那小連長才會聽。
    “我記得那頭都過不去吧？”年輕的連長那笑還在臉上掛著呢。
    “好象是。”那老兵回答。
    “好象是。”也有其他士兵回答。
    “艸！”那年輕連長又來氣了，“你們這兵咋當的，在這駐兵多長時間了，我才來了半年，我都搞清楚了。
    老顧你也是的，他們仗打的稀屌鬆，不知道地形有多重要，你咋也好象呢？”
    得！這回他卻是連那個老兵都給捎帶著訓上了。
    士兵們麵麵相覷之際，那年輕的連長一招手卻是蹲了下來說道：“來，你們看！”
    他身前的班排長忙蹲了下來。
    而那年輕的連長還真就不含糊，他隨手撿起了石子小土塊就在地上擺了起來。
    這是哪座大山，那是哪座小山，這中間有一條什麽樣的山穀，那山穀中有一條什麽樣的一條小溪。
    小溪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穀的盡頭有一條很寬的山澗，人根本就過不去，外地人來了也根本繞不過去！
    而那年輕的連長所說的還不止於此，他並不著急去追蹤前麵的日軍和那夥不知身份的人。
    他接著又說，中間的樹林是什麽樣的，那樹粗的多還是細的多，大致都是什麽樣的樹，山穀中的石頭是啥樣的，大的小的，能不能爬上去。
    那年輕的連長就如數家珍一般，卻是講了個清清楚楚！直到把他手下的班排長講了個肅然起敬！
    老兵們都知道，有的時候打仗打的就是地形啊！
    否則漢裏的那些成語是怎麽來的？比如“一夫當關，萬夫草開”，比如“背水一戰”，比如“甕中捉鱉”，比如……是吧？那哪個講的不是和地形有關？
    “看著沒，他們根本就過不去！所以咱們把人散開了，占據有利地形就在這堵著。
    他們要是打起來呢，咱們就先看看再說，要是日本鬼子先出來咱們就把他們打回去，讓他們接著打！”那年輕連長拿出自己的作戰方案來了。
    原來他卻是打起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
    “連長那要是那夥人先跑回來了呢？”老顧在旁邊問。
    “他們想跑就跑？鬧呢？才一百來個鬼子，咱們有一百多人呢，他們也有一百多人，還占據了有利地形，二百多人打不過一百多個小鬼子？”那年輕連長不以為然，或者說在他看來，二百多個中國人打掉一百來個日本鬼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他覺得天經地義，剛剛被他講地形所折服的士兵們又覺得小連長有點吹牛逼了！
    “咋的？不信？”那年輕連長就是個人精，他看出了手下不信了。
    “想當初老子九一八是從東北一直打到關裏來的！那可不是坐火車，那可是用腳丫子一步一步量過來的！
    你們別以為我是吹牛逼，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回咱們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是真是假不知道，年輕的連長提起當年的事不過卻打住了。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迷糊了。
    九一八？九一八是哪年的事？你今年多大？十多年前又多大？你咋不說你打娘胎裏出來就會打仗呢？
    隻是哪個當兵的不開眼敢跟自己的連長杠呢？
    “我咋覺得小鬼子這回不象是掃蕩，好象就是在追那夥人吧？”這個時候那個老顧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嗬，你才知道啊？”那年輕的連長又不以為然了起來。
    按理說，以他的表現呢，確實是個老兵，可是他那副東北人特有的吹吹呼呼的樣子，又總讓人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前麵傳來了槍聲。
    “一二三排，快把出去的路全給我堵上，能上的山一定要上人！”那年輕的連長急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