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生不得進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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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一身官袍怎麽可能參加科舉應試,在場的人都看出趙仲道這麽說是在故意挑釁畢長青,饒有興致地看他怎麽應對。

    可讓人大失所望地的是畢長青的反應並不激烈。

    “趙郎子,某七品官身,你尚還是白丁,既然見了某,叫一聲參軍大人不為過吧?“畢長青語氣溫和,眼中卻透出駭人的精光。

    從進入長安城以來,韜光養晦,那股從沒有暴露過的駭人氣勢猛地撞進對方眼裏,趙仲道冷汗濕透後背,感覺被一頭猛虎盯住,即使從他父親那裏也從沒有感受到如此凶猛的威勢,隻覺手腳冰涼,被懾在原地,沒法動彈。

    倏地,一股溫熱的觸感從肩頭傳來,讓他僵硬的脖子得以緩解,扭頭一看,一個身穿緋色官袍的男人,正一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握拳,盯著自己對麵的畢長青。

    “這才是你真正的你吧?畢三郎?”

    “魏左丞說笑了,怕是看花眼了吧!”畢長青眼中氣勢一收,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著麵前的人。

    魏征揮手讓甲士驅趕圍觀人群,並將應試的考生趕進號院,目光落在不斷回頭的張山身上。

    “張山,景縣人士,武德一年秋,突厥南下劫掠,景縣人畜被劫掠一空,突厥北歸途中,被一支不知來曆人馬所救,之後與被劫掠人丁回返景縣,半月前,手持殷丞舉薦信入京趕考。

    這樣受你恩惠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張山的舉薦信是某從殷相處得來的,不知道魏左丞為何說起這事?”

    眼看這魏征氣的嘴角胡須抖動,聲色俱厲地嗬斥道:“當初你投在某門下便是居心叵測,如今事發,還想狡辯!

    彼實乃大奸大惡之人!“

    “你還不知道吧?”魏征冷笑道:“你在終南山下那處莊子,五日前便被殷相與某繳了!”

    畢長青猜測大概是從江州回來的路上,手下人露出破綻,讓殷開山看出了端倪,但是此時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若是魏征能夠將他這些年牽扯的因果盡數了結,反倒是要感謝他。

    “魏左丞心中既然已有了計較,那攔在某麵前是要將某法辦嗎?”畢長青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了圍住自己的甲士身上。

    “呼~呼~”

    甲士外圍的那隊不良人,神色緊張,呼吸急促,駝紅色的臉龐下暗中捏緊了手裏的哨棍。

    遠處圍觀的人群裏悄然有幾個人走出人群,飛奔而去。

    這一幕魏征盡收眼中,若是有辦法,從江州回來,畢長青就被關進刑部大牢,而不是養在殷開山的後宅了。

    從抓住的那群綠林遊俠口中得知,畢長青從隋末便開始有意的救助流民,好幾路義軍都曾和他有過聯係,加上為人仗義,樂善好施,受過他恩惠的人不盡其數,更是有不少人如李山一般依附他為生。

    就說這長安城中,如白玉京般幕後老板是他的店鋪不計其數,一但有任何閃失,恐怕惹出的風波不比眼下這件事輕鬆。

    “畢三郎,某知你為人忠厚,急公好義,隱藏身份也是迫不得已,亂世求生的手段,可如今已經是貞觀元年,我朝已有盛世王朝之像。

    某與殷相商議,隻要你依我們兩件事,從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哪兩件?”

    畢長青忽然來了興趣,隻聽魏征說道:“第一件事,利州州主李孝常反了,某需要你手中的勢力協助剿滅利州叛軍!“

    李孝常是唐朝宗室,李淵族弟,受封義安郡王,此時玄武門事變剛了結,時間值得玩味,再加上前些年突厥陳兵長安城西渭水便橋,正是內憂外患之際。

    “你們怕是沒錢糧了吧?”

    看著神色窘迫的魏征,畢長青大笑:“某應了!下一件呢?”

    魏征神情忌憚,聲音凝重道:”若無召喚你不得進入長安城!不得離開京兆之地!“

    “某應了!”

    眼看傻了眼的魏征,畢長青暗自竊笑。

    西遊開啟之後,長安城誰願意呆著誰呆著,至於不準離開京兆之地,以我的手段,誰能困住?

    “終南山下的莊子還在,某到時會與你聯係!”魏征沒想到畢長青會這麽爽快的答應,這樣一個梟雄式的人物,怎麽會不知道答應就等於為質,京兆府一定會灑下天羅地網監視莊子附近的風吹草動!

    “咚~咚!”

    開考的鍾聲響起,眼看這畢長青跟著一隊甲士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前行,臨進號舍大門,魏征回頭喊了一句:“畢郎子,你若有意,某準你參加此次秀才科應試,以你的才華,未來未必沒有位極人臣的機會!”

    “魏左丞,你的那位弟子今年想必要落榜了,你的眼光一點也不準!”

    畢長青向後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道:“某此生誌不在此!”

    ……

    長安城西門!

    一身素白長袍的陳光蕊,肩膀纏著一條黑布,正有說有笑地陪著一位騎著黑色戰馬的老者往城中而去。

    隻是瞧他的臉色,顯然是強顏歡笑,一抹愁苦怎麽也掩飾不住。

    行直城內時,迎麵正好撞上準備出城的畢長青。

    “畢參軍,你醒了?”

    看著陳光蕊欣喜的神情,畢長青笑了笑,對於這位倒黴的家夥,實在生不起任何不岔,殷開山的行為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這是?”

    畢長青抬眼打量著他身後的老者,麵容嚴肅,神情威嚴,顯然是位身處高位的人物,隻是看著看著麵生,不是京兆人士。

    “這位是應國公,豫州州主,武大人!此番進京是引陛下詔令還朝。”

    說著朝老者告罪一聲,拉著畢長青走到西門邊,小聲道:“某奉嶽父大人之命,前來接他去府中暫住,他們曾是舊友,此番進京是為了商議利州反叛一事!

    此前還未曾感謝畢參軍江州援手恩情,請受陳光蕊一拜!“

    陳光蕊說起殷開山時,顯得有些憤慨,畢長青扶起他問道:”某醒來便知道殷娘子之事,陳兄還請節哀!

    令郎沒有事情吧?“

    “玄奘回京後便在城外洪福寺修行,對於某這個父親著實沒有什麽感情!”陳光蕊唏噓不已,大吐苦水道:“從江州回來,陛下封某學士之職,可參政議政,某本想著一展胸中才學,可不知道怎麽腦中一片模糊,某在洪江水底也未曾怠慢學業,可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溫嬌死後,嶽父大人對某更是不待見,這不出殯之日差某前來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