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三僧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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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閃爍,是門外的風透了進來。

    亥言起身走到門口,將房門掩緊的同時,順便看了一眼門外的院子。在通往後院的回廊上,此刻已經站滿了軍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小師父以為此事如何?”令虛問道。

    亥言回身坐下,沒有回答令虛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道長也覺得是普掌門下的毒嗎?”

    “貧道並不肯定。”

    “那靜覺大師呢?”亥言又朝靜覺問道。

    “若是能確定下毒之人,老衲和令虛道長也不用深夜來此了。”

    亥言點了點頭,接著道:“倘若真是普掌門下的毒,有兩件事需要有合理的解釋。”

    “小師父請講。”靜覺道。

    “其一,是動機,她為何要殺蘇掌門?其二,是破綻,她若真要殺人,為何留下如此多破綻。用毒不說,還在為蘇掌門療傷時下毒。”

    “小師父的意思是,普掌門是被人嫁禍栽贓?”令虛道。

    “不知道。”亥言道,“小僧隻是覺得可疑,殺人總該有原因,也應該極力避人耳目,隱藏破綻才是。”

    “那依小師父之見,眼下又該如何行事?”靜覺道。

    亥言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弄清楚一些事情。

    “二位大師,曲兄弟被殺那晚的情景能否再給小僧說說?”亥言問道。

    “小師父想知道什麽,直管問便是。”靜覺道。令虛也點了點頭。

    “好,那小僧就得罪了。”亥言道,“敢問二位,當晚是如何得知有人來襲的?”

    “當晚,老衲已經睡下了,突然聽到後院有打鬥聲,隨即便起身衝出了房門。”靜覺道,“哦對了,老衲出門時也正好撞見令虛道長。”

    “對。貧道就住在靜覺大師的隔壁,也是聽到打鬥聲而出,正好看見大師也衝出房門。”令虛在一旁道。

    “如此說來,二位是一同衝往後院的?”亥言接著問道。

    “正是。”

    “那待二位衝到後院,所見是何情形?”

    “老衲到後院時,曲兄弟已經倒在地上。”靜覺道,“老衲隨即上前查看,發現曲兄弟已經氣絕身亡了。”

    令虛點了點頭,附和道:“大師所言不差,當時蘇掌門業已受傷,倚在門邊。貧道上前詢問之後,就帶人朝府外追去。”

    “那再請問二位,當時其餘幾位掌門可在後院?”亥言道。

    令虛沉思了片刻道:“貧道和靜覺大師趕到時,豐掌門、張掌門、鍾立兄弟已經在院中了,賀掌門、韓掌門和普掌門也隨後就趕來了。”

    “道長沒有記錯?”亥言突然站了起來,眼裏掠過一絲詫異。

    “不會有錯。”令虛又想了想道,“靜覺大師也應該記得。”

    “沒錯,老衲所見和道長並無不同。”靜覺附和道。

    “那請問,在豐掌門、賀掌門和張掌門三人中,誰的武功更高些?”亥言追問道。

    “若論武功,自然是賀掌門技高一籌。”令虛回道。

    “若是二位所言非虛,那這其中必有蹊蹺!”亥言一下子蹦了起來。

    “小師父是指......賀掌門?”令虛也不禁眉頭一緊。

    “道長也發現啦!”亥言一臉興奮道,“韓普二位掌門住在東院,腳程不如你和靜覺大師,自然是來得晚,而賀掌門就住在後院,卻姍姍來遲,甚至比鍾兄弟還慢,這其中必有古怪。”

    “對,賀掌門的確有諸多可疑之處。”武鬆也道,“方才在蘇掌門房中時,他也一言未發,如同置身事外。”

    亥言點了點頭,接著道:“不說話,有兩種可能,一是不關心,二就是心裏有鬼。”

    “那賀掌門為何要下此毒手呢?”靜覺大師問道。

    “這正是小僧所言的,動機。”亥言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殺掉蘇掌門是為了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靜覺一臉茫然,“為何要殺蘇掌門滅口?”

    亥言先和武鬆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將對蘇沐白撒謊的分析,以及對蒙麵人的猜測告訴了靜覺和令虛。

    聽亥言言罷,令虛也微微一笑,“方才小師父盤問貧道和令虛大師,是怕我二人之中也有內鬼吧?”

    “還請二位見諒。”亥言咧嘴一笑,“此事頗為複雜,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令虛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若換作是我,也會如此。”令虛道,“其實貧道對蘇掌門那晚所言也一直心存疑慮。”

    “哦?”

    “依蘇掌門所言,他接了那蒙麵人十招。”令虛接著道,“可他明知來人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卻遲遲未出聲求援,這顯然不合常理。所以,當尊駕詢問我蘇掌門武功一事時,貧道就猜到了二位也有懷疑。”

    “原來如此。”靜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道長要我一同來尋二位,說是必有收獲。”

    至此,眾人對蘇沐白是被殺人滅口一事達成了共識,也皆傾向於普鳴鳳是被嫁禍的判斷,不過依然還是缺乏證據。

    “要想查明真相,還是得從這毒下手。”亥言道,“隻有搞清這毒究竟從何而來,才能順藤摸瓜,找出真凶。”

    “可這用毒的勾當,隻有普掌門最擅長,難道要讓她來查毒不成?”靜覺道。

    “查毒之事自然需要普掌門出手,不過隻能暗中行事,不可過於張揚。”亥言道。

    “如何暗中行事?”靜覺又道。

    “這也不難。”武鬆此時道,“可以讓我妹子去尋普掌門,她二人皆住在東院,行事方便。”

    “對。”亥言也附和道,“而且女人之間,有些話說起來也方便。”

    靜覺和令虛皆點頭稱是。眾人隨即商定,明日一早,分頭行事。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靜覺和令虛帶著那裝有證物的木匣子,大搖大擺地出了通判府,直奔相州最大的藥材鋪而去。

    臨行之前,靜覺也交代各位掌門,在他二人返回之前,切莫輕舉妄動。

    而另一邊,亥言則悄悄地將留有殘毒的證物交給了柳如煙,並讓她依計而行,切莫聲張。

    在連出了兩條人命之後,整個通判府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各院之間,不僅有軍卒把守,在三位女俠所住的東院裏,更是被重兵包圍。

    柳如煙走到普鳴鳳房門前時,被兩名軍卒攔了下來。

    “知州大人有令,還請女俠不要為難小人。”一名軍卒畢恭畢敬地說道。

    “你家大人有令不假,那隻是禁足普掌門,又沒禁足奴家。”柳如煙道,“怎麽,我等女人家說說私話也不準嗎?”

    “這......”軍卒一臉為難之色,卻又不敢用強。他知道,這皆是一群江湖人士,端不好惹。

    尤其是眼前這個最漂亮的小娘子,一大早就在院中耍了一套劍法。幾起幾落之間,還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就隻見院中那株槐樹的枝葉紛紛落下......

    “那還請女俠莫要將房內之人帶出,不然小人可擔待不起。”軍卒滿臉堆笑道。

    “那是自然。”柳如煙一邊回道,一邊推開了房門。

    女人之間的敵意是天生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普鳴鳳比柳如煙大不了幾歲,也尚未出嫁,在黔南苗人之地,她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加之深得苗王蒙竹烈真傳,善於用毒,江湖人就送了她一個渾號:“天仙鳳”。天仙既是讚她美貌,亦是源於一種叫“天仙子”的劇毒花木。

    初見柳如煙時,普鳴鳳就驚訝其絕色猶勝自己,又從其他掌門口中得知她武功卓絕,僅次於靜覺和令虛二人,這心中立時有了三分妒意。

    而如今,自己被疑為毒殺蘇沐白的凶手,成為眾矢之的,心情自然鬱悶。忽見柳如煙進來,普鳴鳳也是麵沉似水,連起身相迎的客套也免了。

    柳如煙在青樓蟄伏多年,不僅善於揣度男人的心思,對女人的心思也是了如指掌。見她拉著張臉,柳如煙心裏也猜到了幾分。

    “普掌門冷若冰霜時,依然如此明豔動人,怪不得會令趙知州思之如狂。”柳如煙微微一笑道。

    柳如煙不僅把她誇讚了一番,而且還提到了趙不封,這也正戳中普鳴鳳的心事--女人在無助的時候,自然最想的就是自己的愛人。

    雖然對趙不封鐵麵無私的做法,普鳴鳳起初也心有怨恨。但和尋常家女子不同,她也是久經江湖之人,對其中的利害自然要看得更加透徹。所以,待冷靜下來一想,她也明白了趙不封的良苦用心。

    如今,柳如煙一提到趙大人,她心中的掛念自然被勾起。

    “趙知州如何了?我該不會連累於他吧?”普鳴鳳眼裏滿是急切。

    “普掌門放心,趙知州沒事。”柳如煙道,“不過趙知州掛念於你,自然也會心緒不寧。”

    “是他讓你來的?”普鳴鳳不由地警覺起來,心裏暗想,這小娘子才來了兩日,如何就與趙不封如此熟絡了。

    “普掌門誤會了。”柳如煙連忙道,“奴家並非是奉趙知州之命而來,卻是為趙知州解憂而來。”

    “這是何意?”

    “普掌門可曾想過,你若一日不能洗清嫌疑,那趙知州就一日不得心安?”柳如煙道,“如今隻有姐姐盡快自證清白,才可讓人安心啊。”

    “那該如何自證清白?我的好妹妹。”普鳴鳳此時已對柳如煙徹定放下戒心。

    “奴家帶來此物。”說著,柳如煙先朝門口望了一眼,接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副手掌大小的羊皮卷。

    隨著皮卷展開,一卷白布和一堆藥沫赫然出現在普鳴鳳眼前。

    “能否解開蘇掌門中毒之謎,就看姐姐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