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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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白慕俠中箭倒地,武鬆恨得咬牙切齒,卻隻能看著。

    那名百夫長扭頭看了一眼,一臉得意地揚長而去。若不是要趕回去向賽裏術複命,他應該還會去鎮子裏逛逛,他的刀也好幾日沒開市了。

    對他們來說,殺人有時候並沒有什麽目的。正如今日這般,對方並非宋軍,自己也沒時間劫掠,隻是順手殺個人而已,權當消遣了。

    他甚至覺得這已經是對白慕俠的恩賜了,因為他還讓這獵戶多活了一刻。

    在他眼裏,這些宋民和牛羊沒甚區別,唯一的區別應該就是,宋民有時候會反抗。這未必不是好事,這可以讓很多新兵練習一下怎麽殺人。

    待金兵徹底沒了蹤影,武鬆連忙向鎮中飛去。

    “白兄弟。”武鬆一邊叫著,一邊俯身查看白慕俠,卻發現白慕俠雖然趴在地上,身上卻並無血跡。

    “金賊走啦。”白慕俠突然翻身坐了起來,手裏還握著一支箭。

    “白兄弟,你這是......”武鬆饒是江湖經驗豐富,也是吃驚不小,他方才明明看見白慕俠中箭倒地了。

    “嘿嘿,雕蟲小技,讓大俠見笑了。”白慕俠咧嘴一樂,“金賊這箭術也是稀鬆平常。”

    見武鬆猶是一臉疑惑,白慕俠連忙道:“大俠,我等還是先進林子吧。”

    武鬆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帶著白慕俠鑽進了竹林。

    總算瞞過了金兵,眾人也皆先鬆了口氣。接下來,隻能耐心等待。

    聽說白慕俠上演了一出假裝中箭的好戲,亥言也來了興趣。他湊了過來,低聲問道:“白兄弟,你是用手接的箭嗎?聽說還是背對來箭。這聽風辨位的功夫著實了得!”

    “嘿嘿,小師父過獎了。”白慕俠道,“其實小人也不會什麽聽風辨位,隻是自小習箭,隻要弓弦一響,小人就知道大概的距離和方位,再說,小人也知道那金賊沒安好心,所以一直戒備著。”

    “可這空手接箭也絕非易事。”柳如煙也在一旁道,“奴家自問也沒這本事。”

    “無它,唯手快爾。”白慕俠道,“我等習箭之人,自然知道箭快,小人隻要比箭更快即可。”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武鬆心裏暗道,果然是萬變不離其宗。

    ??

    賽裏術的前鋒部隊已經漸漸遠去。

    靜覺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他向南遠眺,已經能看見第二隊金軍的隊伍了。

    他悄悄下令,讓一直藏在山坳裏的人馬,慢慢移動到預設的伏擊位置。

    伏在山嶺上,山下金軍車馬行進的聲音清晰可聞,不時還夾雜著金兵的吆喝聲和喝斥聲。

    靜覺雖然身為出家人,但也感覺自己的耐心正在慢慢消失殆盡,金軍隊伍的長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

    但他必須等,等待第三隊隊尾的到來。

    作為群雄之首,他深知自己責任重大,整個計劃的成敗與否,首先取決於自己發動的第一擊。

    從十二歲起入寺修行,靜覺幾乎一生都是在南少林度過的。倘若沒有金兵來犯,山河破碎,他如今應該還在靜謐的寺院中念經修武。雖然生活單調平淡,循規蹈矩,卻也悠然平靜,與世無爭。

    他自小在武學上天賦頗高,年紀輕輕就在僧眾中脫穎而出,二十三歲就以試得入羅漢堂,剛過四十,他就成為羅漢堂首座,擔負起寺內的傳功重任。

    在離開南少林之前,他雖然已是身負絕學,但卻從未破過殺戒。所以臨行之前,他曾請教靜念師兄:若遇金兵,殺戒可破?

    靜念師兄當時隻留給他一句話:降妖除魔,立地成佛。

    此後一路北上,四處轉戰,他帶出來的十八名弟子傷亡殆盡,如今隻剩下了兩人。而這兩人也已經是各派唯一幸存的弟子了。

    短短半年時間,靜覺經曆了無數次生死,這些生死不僅是自己的,還有別人的,對手的。他亦見證了太多不幸,婦孺、老幼,在金兵刀下沒有區別。他逐漸明白了師兄彼時之言。

    在二入相州之前,他每與金兵交戰,隻是用一條哨棒。但金兵的凶殘並沒有因為他的克製而有絲毫的改變,一條木棒也點化不了如此多的妖魔。

    所以,再入相州之後,他曾特意尋到趙不封,請他讓軍中鐵匠給自打造一條渾鐵禪杖,給自己僅存的兩名弟子打了兩把戒刀。

    兩名弟子當時也有些詫異,而靜覺也隻給了他二人一句活:善對眾生,惡向妖魔。

    兩日前的龍鳳鎮一戰,靜覺第一次使出了三十六路降魔杖法。那一戰的靜覺如金剛附體,禪杖飛舞間,金兵血肉橫飛,就連和靜覺一路的張懷步和鍾立也不禁心驚:他們還未見過如此暴烈的靜覺大師。

    大師暴烈,隻為妖魔橫行。

    自從群雄定下救人的計劃之後,靜覺就一直充滿了期待。從他內心而言,他自己也更傾向救工匠而非救官家。

    佛曰:眾生平等,是指眾生的法性平等,對眾生的慈悲心平等。所以,以功德論,救出一位官家豈能和三千眾生相比,而以本心論,一人即使是君,也不是需要普渡的眾生。

    靜覺並非不知此戰的凶險,但更知此戰的意義。所謂“我不入地獄, 誰入地獄”,救渡眾生絕非隻是靠手中木魚,口中佛經,也需掌中這柄降魔禪杖。

    工匠的隊伍也開始慢慢進入了伏擊之地,靜覺連忙低聲命令傳令兵速報於武鬆。他知道,大戰已經越來越近了。

    “快點,快點!別磨蹭。”一名金軍千夫長立在馬上,用馬鞭在空中揮舞著。

    他很想將馬鞭直接抽在那些工匠身上,但有將令在前,他隻能拿空氣撒氣。

    作為殿後的護衛,他率領一千人馬走在第三隊的最後,想快也快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工匠拖拖拉拉地前行。

    官道兩邊的山嶺越來越高,這名千夫長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

    初春的河東春寒料峭,可一身重甲的他卻已經渾身是汗,甚至有汗水順著兜鍪流進了脖子裏。

    這名千夫長摘下了兜鍪,擦拭著內襯裏的汗水,嘴裏不禁罵道:“披著幾十斤重的盔甲行軍,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出的主意。”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石土翻滾的聲音,待他猛地抬頭一看,山坡之上,無數大小不一的石頭正翻滾而下,一時間塵煙滾滾。

    “不好!”這名千夫長暗叫一聲,連忙將兜鍪重新戴上。可剛剛戴好,一塊磨盤大的石頭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後心上。

    隨著一口鮮血噴出,千夫長連人帶馬被砸倒在地,整個馬身將他的左腿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他掙紮著抬頭想呼救,卻隻看見山石正如雨點般落下,耳邊盡是慘加聲......

    見響雲箭騰空而起,武鬆一按崩簧,雙刀出鞘,縱身一躍,率軍衝出了竹林,直奔官道殺來。

    官道上擠滿了驚恐萬分,不知所措的工匠。有一群正好走到路口,慌亂之中本能地想往岔道上跑去,卻立即被押送的金兵砍倒數人。

    武鬆眼中噴火,手中戒刀含不留情,雙刀翻飛,瞬間就砍倒了數名金兵。他毫不遲疑,沿著官道一路向北殺去。

    在武鬆身後,柳如煙等人業已殺到,而按照事先計劃,上官令和普鳴鳳則率另一隊向南殺去。

    群雄心裏皆清楚,此戰的關鍵在於速戰速決,因此出手即是殺招。這種方式,上官令最是熟悉,出手就要命正是他的風格。

    但戰況的慘烈程度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靜覺大師那邊的“斷尾”其實很成功,一陣山石攻勢之後,他們幾乎將殿後的那一千金兵完全攔在了後麵,還立時砸死砸傷了百餘名。

    跟著工匠過去的隻有隨行押送的金兵。但這些金兵卻皆是帶甲之士。如今眼見宋軍突然殺到,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何前鋒營的賽裏術大王一定要讓他們帶甲行軍了。

    如何破甲,一直就是這些江湖好漢和金兵交戰時的一個難題。除了武鬆因為天生神力,又手握镔鐵寶刀之外,就算是靜覺、令虛和上官令這樣的絕頂高手,在麵對金兵重甲時也頗感吃力。

    所以,突然麵對披甲的金兵,上官令和普鳴鳳也一時陷入苦戰。

    上官令的銀手刀已算是短刃中的利器,但想要直接刺穿重甲也猶顯乏力,他隻能專取對手的護甲薄弱之處。但如此打法,麵對一兩個對手尚能奏效,一旦陷入群鬥,也難免左拙右支。

    普鳴鳳的情況則更張凶險,她一向擅使長鞭和暗器,但這兩樣兵刃對上重甲如同隔靴搔癢,很難一擊致命。

    萬幸的是,上官令和普鳴鳳今日所率的不僅僅是原先的人馬,還有二百餘名嶽飛麾下的“背嵬軍。”

    因為怕誤傷工匠,這些“背嵬軍”皆未帶弓弩,卻是人手一把陌刀或長槊,腰間還挎著一把寬背單刀。

    這陌刀和長槊皆是破甲的利器,加之這隊宋軍明顯訓練有素,三人一組,配合默契,刀槊聯動,絲毫不懼金兵。

    二百餘人,竟然殺得金兵一時間節節敗退,讓上官令和普鳴鳳壓力頓減。

    被截斷在中間的這隊人馬,除了三千餘名工匠之外,還有約千餘金兵。被武鬆等人分隔在兩邊之後,南邊也還有六七百人。

    待頂住了宋軍的第一陣攻勢之後,人多勢眾的金兵又逐漸占據了上風。

    此時,普鳴鳳身邊圍著四五名金兵。為首的是一名百夫長,他手中一條狼牙棒,勢大力沉,逼得普鳴鳳不敢硬接,隻能閃避。

    眼見百夫長的狼牙棒又攔腰掄來,普鳴鳳急忙縱身向後一躍,同時長鞭出手,卷向棒杆。

    情急之中,她想纏住對方的狼牙棒棒杆,再借力甩出,以巧破千斤。

    可未曾想到,激戰多時,普鳴鳳已是力怯,出手稍有偏差,長鞭竟然纏在對方狼牙棒的棒頭之上,一時間抽鞭不能。

    那百夫長見狀,大喝一聲,猛拉棒頭,普鳴鳳竟吃勁不住,被拽得腳下不穩,向前栽去。

    其餘金兵立時挺槍急刺,瞬間三支槍尖直奔普鳴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