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當年雪與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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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一離開葉府,沈玉棠就重重地鬆了口氣,這件事總算有個結果了。

    她再也沒有那股沉重的負罪感。

    至於母親那邊,相信她也不想耽擱曦禾下半輩子。

    在出葉府前,葉叔父與她又到後花園細聊了一番,原本曦禾如此吵鬧,不肯成婚,葉叔父已經有些動搖,可畢竟是多年婚約,喜帖都發出去了,豈能臨時作罷,將婚事當兒戲。

    “玉棠,你心裏有曦禾,我們都看得出,真要順著曦禾胡鬧取消婚約?莫要與我說你身體不好之類的話,老夫眼睛可不瞎,哪個氣虛體弱的人能像你這樣麵色紅潤,氣息平穩。”

    “葉叔父說到這份上,那我也說實話……其實,這些年來我與曦禾相處,都是將她當親妹子,如玉簪一樣,並無其他想法,現在曦禾不願嫁我,我也剛好能尋覓真心相愛之人。”

    “放屁!你不喜歡曦禾,還能喜歡誰!掏心掏肺的對她好當我們沒看到嗎?”

    “……叔父。”

    “唉,罷了罷了,曦禾這樣我這做父親的也不能讓人將她綁上花轎,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

    在回府的途中,她一遍遍地回想與葉叔父的對話,又不停的自問,自己對曦禾真有那麽好嗎?

    好到讓人誤會她用情至深……

    可她對玉簪也是一樣的好啊,曦禾有的,玉簪絕不會少。

    這誤會是無法說清了,解決了這件事因該高興才對,得趕緊回府,到時候,葉家的人就會上門來退親,她要好好招待他們。

    玄兔站在府門前翹首以盼,總算看到她家公子騎馬而來。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夫人正尋你呢。”

    “對了,葉小姐找到了嗎?”

    她小跑著過去,後麵一句話說得特小聲,就怕有人聽了去。

    在城西楊柳岸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又在附近轉了一下,毫無所獲後隻好帶著人先回府,一回來就被夫人喊去問話,麵對夫人,她哪敢有所隱瞞,隻得將葉小姐不見的消息給說了。

    沈玉棠下了馬,府門前有下人將馬牽走,她朝玄兔點點頭,又道:“母親看起來心情如何?”

    玄兔搖搖頭:“看不出來,夫人大多數時候都很嚴肅。”

    她母親很少有笑臉,據管家嚴伯說,自從父親去世,母親大哭一場,傷心欲絕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再沒有以往的笑容,對下人也嚴厲異常,府上的人多少有些怕她。

    除了沈玉簪外,隻有她能在母親那裏得到誇讚寵溺。

    沈玉棠來到母親的雪梅院,庭院兩旁都是父親在世時栽種的梅樹,每年冬春交替之際,院中紅梅朵朵,與白雪相映襯,暗香浮動,最能勾起人的傷心事,可母親偏要睹物思人,便是徒增傷感也心甘。

    她隻見過父親的畫像,小時候,看到梅花並沒有覺得多傷感,也想不起她的父親。

    可自從那年冬日,梅花初綻,她摘了花在母親眼前笑鬧,被罰跪一晚,訓斥了一頓後,她便不再喜歡梅花。

    當時,隻當是母親不喜歡她摘梅花,損壞了梅樹。

    長大後才明白,母親心裏是苦的,這梅花林在她心裏便是逝去的父親。

    進了屋,見到母親雙眼眯著,一手拿著繡花針仔細對付手裏的紅色繡布,一對金鴛鴦在上麵活靈活現,一隻撥弄水波,一隻為另一隻梳理羽毛。

    沈玉棠走上前,將圓凳上放著彩線的竹編籃放到桌上,一掀袍子坐上去,道:“娘,你眼睛不好,這事找繡娘來做就好。”

    沈夫人未停頓,針線依舊來來回回,速度不快,手很穩,小默了一會才道:“曦禾去哪兒呢?”

    沈玉棠斟酌了一番,回道:“已經回家了,不過一時玩鬧,跑出府了……”

    沈夫人打斷她的話,語氣肯定:“不妨礙明日的婚事就成。”

    是不妨礙,但婚事已經取消了。

    這事還是要先告知母親,別等到葉家的人到了,讓母親從葉叔父他們口裏得知就不好了。

    已成定局的事,沈玉棠不再猶豫,望著她手裏的針線道:“明日的婚事……娘,你不用繡了,我也用不上,葉家等會就會來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