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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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掃高峰期已過,墓園內的人流驟然下降,變得有些冷清。
原本套個誌願者馬甲,被派到第一線幫忙的其他科室員工也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長壽園的大門口,如今就剩下小金一個人打著哈欠、站著崗。
他早上開門時,沒見到晟曜,還興致衝衝在工作群裏發了消息,給陳勁、老徐通報這好消息,但過了兩個小時,他就因為無聊的日常守門工作,倦怠發困了。如果晟曜今天依然來墓園,他還能多點兒動力,炯炯有神地站好崗位呢。
小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端起了自己的大玻璃杯。玻璃杯裏泡著陳勁送他的胖大海。
他剛喝了一口水,就嗆得直咳嗽,瞪大眼睛望著墓園外的柏油馬路。
路上走來兩個人,看起來是一男一女,手中各捧著一束花。
小金連著兩夜研究監控視頻,將晟曜那身形記了個刻骨銘心,這會兒遠遠看著,都能認出那男人就是晟曜。
旁邊的女人是誰?他帶了個同夥過來?
小金這麽想著,“嘭”的一聲放下大玻璃杯,衝到了墓園門口。
晟曜見到衝出來的小金,還友好地擺擺手,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白曉見狀,也衝小金微笑點頭。
小金愣住了,伸手指著晟曜,手指很戲劇化地顫抖,一雙眼睛也瞪得老大,“你還敢來?還帶同夥過來?”
晟曜笑容僵住了,無奈說道:“我就是來掃墓的。這也不是我同夥……”
不過,“同夥”這個稱呼,聽起來倒是挺俏皮可愛的。
晟曜瞅了眼身邊的白曉。他至今都還沒表白,沒和白曉確立關係。他們現在頂多算是朋友。
他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和白曉表白呢?
現在表白會不會太快了呢?
他們認識還沒十天呢……
晟曜胡思亂想著。
小金打量白曉,像是要將這新出現的犯罪分子的臉一同記下,不過他的眼神很快變得疑惑,“你是昨天傍晚那個……你們不是昨天才認識的?”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像是在探究兩人的關係。
晟曜一聽便知,墓園保安派人盯著自己,也在監控中盯住了自己的一舉一動。白曉完全是受此牽連,被墓園記上了。
他有些不快,卻也知道這都是自己惹出來的事情。他對白曉解釋道:“他們對我有些誤會,這幾天盯著我了。”
小金正要說什麽。
白曉臉上平靜的笑容倏地僵住。她懷中抱著的大束鮮花發出撲簌簌的顫聲,花瓣抖動。
晟曜一怔,急忙伸手要扶住白曉。
白曉退了一步,又將手中鮮花塞進晟曜手中,“我去一下洗手間。”她語速極快,說完也不等晟曜反應,就跑進了墓園。
“哎,你——”小金下意識想要阻攔。
晟曜先一步攔住了小金,“她隻是去洗手間。”
小金不滿地看向晟曜,又看看跑遠的白曉。他無法分身成兩個,分別盯著這兩人,隻好先看住晟曜,掏了手機,在工作群裏發消息,通知陳勁和老徐。
晟曜有些擔心。
白曉的身體本身就有些問題,現在突然變色,該不會是出了什麽狀況吧?是早上那頓早飯吃壞肚子,還是昨天通宵吃零食飲料的緣故?又或者是她一早上趕過來暈車了?
說起來,她昨天就是很晚才來掃墓。晟曜等了一個白天,都以為她不會來了……
她身上的那些奇怪痕跡似乎是在不斷增長……
晟曜心中發緊,抬腳就往墓園裏走。
“你幹什麽?”小金急忙擋在晟曜麵前。
晟曜著急又詫異,“我進墓園啊。”
“你先等著,等陳哥過來。”
“等他過來幹什麽?”晟曜煩躁起來。
“等著就是了。”小金插著腰,攔在晟曜麵前,不為所動。
晟曜想要說服小金:“她剛急著去洗手間,可能是不太舒服。我進去看看。”
“我們園區有醫務室,有什麽事,都能處理。”
“她一個人在洗手間……”
“放心吧,陳哥過去看了。”
晟曜一愣。
“你們……”晟曜深呼吸,壓著脾氣。這會兒和小金吵起來,隻會耽誤時間。他解釋道:“我真不是壞人。之前說過很多次,我是來掃墓的,就是晟祖義的孫子晟曜。往長壽墓區跑是我不對,我不會再那麽做了。你們既然查了監控,應該也看到了吧?我每天來掃墓,就真的隻是掃墓。也就是好奇,往長壽墓區那裏跑了幾次。”
晟曜態度誠懇,解釋得也算到位。
小金想起昨晚上自己檢查的那段監控視頻。
晟曜一大早來墓園,進來直奔傳統墓區的十三排墓碑,之後就再也沒動過。
攝像頭能拍到的視角有限。晟曜往地上一坐,就隻在墓碑之間露出一個頭頂心。他坐在那兒究竟幹了什麽,還是老徐守在那兒看清楚的——什麽都沒做,光對著墓碑上的遺照發呆。
直到傍晚時分,有個女孩走進了過道,來到了晟曜身邊,他才突然活過來一般,在監控中露出了身體,和對方笑著說話。
他們說了什麽,監控拍不到,老徐也沒聽見。兩人很快就分開。女孩原路返回,晟曜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動若脫兔,直接從監控和老徐的監視中溜走。
小金想起了陳勁昨晚說的話,挺直了腰板,仍舊攔在晟曜身前,“這些待會兒再說。你先在門口等著。”
晟曜的眉頭死死皺了起來。
小金好整以暇,還想是看穿了晟曜的計謀,露出一個笑,“你小子少動歪腦筋了。還冒充晟祖義的孫子……那個小姑娘才是晟祖義的家屬吧?我們陳哥、徐哥那都是很有經驗的保安,一眼就看穿你了。”
晟曜愣住了,“你們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什麽為什麽?”小金還在擺名偵探助手的架勢,“這種事情,多容易看穿啊。你當你演得很好?”
晟曜捏緊了拳頭,將手中抱著的花束捏得咯吱作響。他改了剛才的態度,沉著臉,輕聲問道:“晟祖義旁邊的墓碑,她的家屬呢?”
他的心跳隨著這個問題不斷加快。
……
長壽園的廁所是立在親屬休息區的一間小房子,麵積差不多等於警衛室和監控室之和,房子的模樣也和警衛室、監控室差不多,男左女右,恰到對應警衛室和監控室。
這樣兩間廁所,當然不足以應付祭掃高峰期的人流。長壽園對於增加園內廁所沒多少動力。畢竟一年之中,祭掃高峰期就那麽幾天,排除掉那幾天後,廁所門可羅雀,也就一些在墓區內工作的員工會在這兩間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今天的廁所就是如此冷清。
女廁隔間隻有一扇門關著,隔間中半晌都沒有水聲傳出來,讓人懷疑那關閉的門僅僅是掩著,並沒有人在使用。
陳勁在大樹下抽著煙。他是叼著煙過來的。掃墓的人少了,墓園上空沒了那繚繞的燒紙煙霧,他就有了抽煙的心情。他本來是站著抽煙的,等得久了,就在樹下的圍欄木椅上坐下。
煙抽完了,廁所內依舊不見動靜。
陳勁疑惑起來。
他將煙頭扔進了垃圾桶,掏出手機察看了一下工作群。
小金並沒有發來新消息。之前那一條,清清楚楚地交代了那女孩的去向。
陳勁抬起頭,看看女廁標誌,又低頭在工作群裏問了一聲。
老徐今天帶著小吳巡邏長壽墓區,小金繼續蹲守門口,還有兩位同事在傳統墓區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