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魚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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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大而彪悍的白肢野牛離去,靜待片刻,等其徹底遠離的畢方迅速衝上前去,顧不得燙手,一把將還在冒白煙的炭灰摁在傷口之上。

    草木灰本就是燃燒後的產物,經過高溫殺菌,自然不必擔憂什麽感染,反而是用清水衝洗,有一定的風險。

    黑色的炭灰落在紅腫的傷口之上,畢方隻感覺像是跑完萬米後泡入冷水之中,酸澀頓消。

    原本疼痛難耐的傷口也變的可以接受起來,接近於普通灼傷的感覺。

    被大型蜈蚣咬,通常都會造成連續數個小時的劇痛,疼痛還會有慢慢地向周邊、軀幹或胸口擴散的過程。

    萬幸畢方處理及時,果斷割開傷口,將大部分還未擴散開來的毒液擠了出來。

    換成另一個人,斷不能如此果斷。

    將黑色的炭灰在傷口上搓開,畢方解釋道:“很多毒蟲的毒性都是酸性的,比如一些螞蟻,蜈蚣,蜘蛛,蜜蜂,隻有少部分是堿性,像是馬蜂,就是弱堿性,因此草木灰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使用的,至少能緩解你的疼痛。”

    “如果不是在野外,而是在家裏,那還可以用肥皂水,酒精清洗傷口,再用一些清熱解毒的草藥清理傷口。”

    【等等,蜈蚣毒是酸性,馬蜂是弱堿性,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以毒攻毒就是這麽來的吧?狗頭.jpg】

    【肯尼*迪做跑車,腦洞大開!】

    “那可不行,以毒攻毒不過是杜撰罷了。”痛感消失大半,畢方也有心情開玩笑了,但傷口疼痛還是讓他眼角直抽抽。

    “這下算是糟了無妄之災了,不僅到手的午餐飛了,還平白無故掛了彩。”用草木灰塗完傷口的畢方甩甩手,語氣中不無抱怨,但也沒太失落。

    原本的蛇肉已經被白肢野牛吃得一幹二淨,什麽都不剩了,連插蛇肉的樹枝都沒剩下。

    “煮熟的鴨子飛了,隻能用其他來代替了。”畢方將剛剛的蜈蚣屍體用樹葉包著,來到的火堆旁。

    此時的蜈蚣屍體依舊沒有停止抽搐,所有節肢動物都有相似的特點。

    “蜈蚣的神經係統和蚯蚓相似,屬鏈狀神經係,所以被砍成兩段都能不停掙紮,我隻是按掉了它的腦袋,而且你們看,它的腹部還有很多小蜈蚣。”

    順著畢方的手指看去,那密密麻麻的白色短蟲將李昂納多嚇了一跳,剛剛他離得遠,光線又暗,反而沒有千裏之外的觀眾看得清楚。

    盡管此刻大蜈蚣以死,但這些剛出生不久的小蜈蚣並沒有意識到什麽,還沒來得及逃跑,或者說太過年幼,也無法逃跑。

    “沒了蛇肉,隻能吃它了。”畢方冷笑一聲,拾起一旁的木炭,重新生火,還將所有的小蜈蚣全部抖落在樹葉之中。

    盡管左手疼痛,但忍耐一下,做些工作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聽到畢方說要吃蜈蚣,一旁的李昂納多結巴了,呐呐道:“等,等等,這,這東西能吃!?”

    如果說蛇肉李昂納多還能理解,吃蜈蚣就接受不能了。

    這東西是人能吃的?

    太惡心了吧?

    【哈哈哈,我們這邊夜市上現在還有烤蜈蚣呢】

    【那麽多蟲子套餐,小李子怕不是要瘋】

    畢方笑了笑,用樹枝給蜈蚣翻了個麵:“蜈蚣可是大補啊,可以入藥,在很多國家,蜈蚣小吃都非常有名,我們前兩天不是逛過夜市嗎?難道沒看見?”

    聽畢方這麽一說,李昂納多也想起來了。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夜市夜市,明顯是夜裏才有,當時他也沒仔細看,還以為是什麽纖細的肉串,現在想想,好像就是蜈蚣的樣子?

    把這個當食物,是不是有什麽誤解?沒東西吃了嗎?

    “非也,不是沒東西吃,恰恰是因為蜈蚣好吃才會吃,清脆爽口,還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生嚼蜈蚣還是有很大危險的,毒液在上消化道可能就會進入血液中,而且這要比蟄你一下的量大得多。

    最好是油炸,烤的話,可能會有股糊味,但我們沒有條件去油炸。”

    趁著燒烤的時間,畢方還拿著樹枝來到了剛才沒蜈蚣咬到的地方,來回走動,時不時用手中的樹枝戳一戳。

    “蜈蚣有群居的習性,容易受到驚嚇,喜歡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棲息,我們可以看看有沒有它的同類,爭取多抓一點,畢竟一條可不夠兩個人吃。”

    “等等,不是兩個人,隻有你一個。”李昂那多迅速搖頭,並不斷強調,他對這種惡心的家夥敬謝不敏。

    “你居然不嚐試一下?”畢方直起腰,豎起樹枝,剛剛挖出來的蜈蚣被他一下紮中,插在樹枝上不停擺動。

    想到把這家夥送進胃裏,李昂那多幹嘔了一下。

    “哈哈哈。”畢方沒在理會,將剛剛抓到的兩條蜈蚣帶了回去,再晚點剛開始那條可能就烤焦了。

    新抓到的兩隻同樣肥大,看起來不錯。

    就是有不少觀眾和李昂納多同樣接受不能。

    【感覺太惡心了】

    【我吃過,感覺還不錯,沒啥味,就單純的嘎吱脆!】

    【反正我接受不了,看了有點難受】

    【得了吧,換成你跑到雨林裏,餓上兩天,別說蜈蚣了,連牛糞都能吃三大碗】

    【啊這......】

    “熱帶雨林裏,沒有食物吃的話,抓捕蟲子也是一個好辦法,甚至我們還能挖窩誘捕。在蜈蚣經常活動的棲息地,在立春前後選擇陰濕山野處,挖一個‘十’字形長坑。

    坑長一到兩米,寬半米左右,深度要超過一個手掌長,裏麵內置鳥糞及一些腐敗草類,上麵覆蓋樹枝、土塊或磚瓦片,引誘蜈蚣爬進縫隙,翌晨檢查,若有蜈蚣入坑就能捕捉了。”

    畢方將新抓到的兩隻蜈蚣放入火坑中,又將剛剛烤好的蜈蚣撈出,掰成兩截,一截直接送入口中咀嚼。

    清脆的咀嚼聲響起,一股淡淡的苦味伴隨著節肢動物燒烤後獨有的香味飄散出來。

    李昂納多輕輕嗅了嗅,意外的發現這股味道還不賴。

    “嚐一嚐。”畢方舔了舔嘴唇,將剩下半截遞到李昂納多麵前。

    “不了。”

    畢方堅持遞出:“嚐一嚐。”

    “又不會少塊肉,試一下。”

    “不......”

    李昂納多本想再次拒絕,可蜈蚣就差貼他臉上了,猶豫再三,他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望著手中蜷縮的半截蜈蚣,近乎有他半個手掌長了,並且非常粗,他抬頭看了眼畢方,發現對方握著葉片,將剛剛烤好的一大堆小蜈蚣直接倒進了嘴裏,肆意大嚼。

    “唔,小蜈蚣更香一點,沒有鹽,但是吃起來酸酸的,可能是毒液是酸性的緣故吧,和螞蟻吃起來有些類似,有股爆漿的口感。”

    【老方是怎麽做到吃這麽香的。。。】

    【隻見洪七公取出小刀,斬去蜈蚣頭尾,輕輕一捏,殼兒應手而落,露出肉來,雪白透明,有如大蝦,甚是美觀。楊過心想:“這般做法,隻怕當真能吃也未可知。”

    【洪七公又煮了兩鍋雪水,將蜈蚣肉洗滌乾淨,再不餘半點毒液,然後從背囊中取出大大小小七八個鐵盒來,盒中盛的是油鹽醬醋之類。他起了油鍋,把蜈蚣肉倒下去一炸,立時一股香氣撲向鼻端。】

    【我靠,這段我也看過!】

    【好吃,就是沒啥味】

    【還是接受不能。】

    【螞蟻是啥味?】

    【反正很酸就對了,網上有賣的,一大罐,據說是養生用的,我感覺螞蟻吃起來比他媽的檸檬還酸,不要隨便相信老方的口味】

    【方神說好吃不一定好吃,但他要說難吃,那就一定不是人吃的。】

    【方神真是,emmm,見多識廣】

    直播間內的觀眾來自五湖四海,嚐過蜈蚣的同樣不少。

    李昂納多遲疑再三,還是將半截蜈蚣往嘴裏塞去,剛一入口,淡淡的苦澀味便在口中擴散開。

    那是被烤焦的外殼,舌頭輕輕一抿,酥脆的外殼便破碎開來,露出裏麵較為柔軟的肉質,但依舊幹枯。

    等到牙齒咬開,暴露出來的就是一股淡淡的酸澀味,已經蛋白質的味道,就像是燒焦的羽毛。

    味道嗎,肯定不算太好,但也沒太惡心。

    居然,還不錯?

    李昂納多有些吃驚,除了外表上讓人難以接受外,剩下的一切居然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以前從來沒吃過。”

    “嘿,如果真的在雨林中迷路,其實蜈蚣已經算是不錯的食物來源了,如果連蜈蚣都找不到,那就隻能去吃蚯蚓,或者一些更加惡心的東西了。”

    此時,剩下的兩隻大蜈蚣也烤好了,不過體型就沒有剛開始那一隻大了,畢方兩口吃完,肉都少了很多。

    吃完收拾完,畢方又帶著李昂納多在河邊趕路。

    “因為是生存,不是求生,本來我的應該是尋找一個好地方開始搭建營地的,在河流數百米開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因為剛剛被蜈蚣咬了一口,所以我現在不得不去尋找一些能有外敷的草藥。”

    “被蜈蚣咬了,可以用魚腥草或者蒲公英搗爛了外敷,這兩種中草藥都是清熱解毒的,一般長雜草的地方就有。”

    “蒲公英?”李昂納多不知道魚腥草是什麽,但對蒲公英還是非常熟悉的,每年春夏秋天都會有,風一吹,大片大片的刮走,“蒲公英還有這樣的作用嗎?”

    “有的。”畢方點點頭,“蒲公英其實也能入藥,還是非常常見的中藥,清熱解毒,感冒發燒都能用。”

    “這個我知道!”李昂納多對中醫出乎意料的熟悉。

    畢方挑了挑眉,倒是不覺得驚訝。

    說來也奇怪,現在國外的人,反倒是比國內更流行中醫了。

    不記得是哪裏看到的報告了,據說,現有60%以上的歐洲人使用傳統藥品,歐洲占全世界草藥市場份額的44.5%。

    還有許多國家更是早早的把中醫納入了醫療*體係當中。

    這一現象讓畢方不知說些什麽好。

    李昂納多四周打量著,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現象:“我從剛剛到現在,好像一直沒有看到蒲公英?”

    嗯?

    觀眾聽到這話同樣一愣,看著鏡頭內的畫麵,似乎的確沒有蒲公英的身影。

    不對啊,現在是六月,不應該到處都是嗎?

    畢方搖搖頭:“雖然蒲公英分部很廣,幾乎全世界都有,但雨林中確實是沒有蒲公英的。”

    “你們看蒲公英的播種方式就知道了,蒲公英多生長在相對空曠、多風的地方。一般山坡、水邊等開闊的草原上比較多。

    而且蒲公英隻是個柔弱的草本植物。熱帶雨林裏植被密集,少風;高處植物又遮擋嚴重,缺少陽光;降雨較多又不規律。所以蒲公英基本不會在熱帶雨林中有分布。所以我的目標不是蒲公英,而是魚腥草。”

    “魚腥草可能大家都比較熟悉了,它的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折耳根,不少人愛得狠,但也有人聞到味道就吃不下飯。”

    光是聽折耳根在中藥裏的命名就知道了,狗蠅草、臭菜、臭豬巢,可想而知是什麽味道。

    畢方尋找它,一方麵是找到藥草進一步治療,另一方麵也還是為了食物收集。

    【別提了,已經開始反胃了。】

    【東北人,貴州上學,自從舍友請我吃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單純的腥味,而且是魚死了的那種腥味。】

    “沒錯,對有的人來說,這種腥味不僅會充斥著你的口腔鼻腔,還會辣眼睛:從而達到味覺、嗅覺、視覺的三重打擊。”

    畢方點點頭:“但這其實是過敏反應,而且嚴重程度不一,主要是對折耳根裏的一種叫魚腥草素的東西過敏。”

    魚腥草素,部分人除了會覺得難吃,還可能直接過敏。

    輕微過敏的,會感覺自己就是在吃中藥,並沒有其他多大的感覺,隻是幹嚼藥材而已。

    但重度過敏的,首先是沒有任何食欲,嚴重不適者,還會出現反胃、惡心、幹嘔等症狀。

    “魚腥草是生長在比較陰濕的地方的,並且是大片蔓生的。多是長在湖邊、河邊、有積水的路旁、野地或山的潮濕地方。

    野外分部很廣,我們要是耐心點,應該不難找到,最好是去下遊,那樣概率更高,因為溪流的下遊更容易遇上水勢較為緩慢的地區。”

    畢方目的性很強,帶著李昂納多一路在河邊搜索過去,魚腥草在雨林之中,和蘆葦在河邊沒什麽兩樣,都是極易尋找到的東西。

    因此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半小時,畢方就有了收獲。

    拐角的水窪內,一片綠色“水草”蔓延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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