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走在樹林間，摘下手套，觸摸一棵又一棵冰冷的樹木，他的身後是百米高的峭壁，那是天然的城牆。
    自然如此廣袤，地貌卻相當殘酷，地麵上看不到一絲綠色，全被厚厚的積雪所掩蓋。
    站在位於北極的森林中，作為人類的畢方，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絲渺小。
    向身後看去，峭壁上，巨大的內陸冰麵形成冰舌，隨時都有可能在一場風暴下從高空墜落，將萬物砸的粉碎。
    在格陵蘭島，眼目所及範圍內，皆是無盡的狂野之地。
    “北極區域，從所有方麵來說，狀況都相當極端，僅有那些能夠成功適應這裏嚴酷的氣候條件，夏季至冬季巨大差異的物種才能存活下來，這裏沒有落葉，幾乎所有的樹木都是綠色的，極盡可能的吸收陽光，進行光合作用。”
    畢方摩挲著樹身，上麵十分清晰的留下了一些剮蹭的痕跡，他蹲下來，將地麵上的雪鏟開，發現了被啃食過的苔蘚群落。
    這些苔蘚邊緣都留下來齒痕，很明顯，曾經有過食草動物造訪過這裏，並且留下來痕跡。
    將更多的雪挖開，很快，更多的痕跡暴露了出來，不僅有碩大的腳印，還有一些長長的棕色毛發。
    看著地上的蹄印，觀眾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這是啥？馴鹿嗎？】
    【看著很像哎，不過感覺好像大了不少。】
    畢方將地上剩餘的苔蘚挖出，搖了搖頭：“不是馴鹿，馴鹿沒有這麽大的體型，這是麝牛留下來的腳印。”
    【麝牛是什麽牛？】
    【盲猜是很大的牛】
    【可以吃嗎？】
    “麝牛是北極苔原上的代表性動物，也是在地球最北部的有蹄類動物。在有蹄類動物中，沒有一種動物比麝牛生活得更靠北了，哪怕是馴鹿也差一些。”
    “據說，麝牛每年脫毛期脫落的底層絨毛比綿羊毛要暖和8倍，而其外部起保護作用的牛毛在動物王國裏也是最長的，甚至可以達到60厘米長，完美抵禦零下四十度的低溫。”
    畢方簡單介紹了一下，接著指著地麵上十分清晰的腳印說道。
    “之所以你們會覺得兩者的腳印看起來像，是因為它和馴鹿都是偶蹄目，並且都是反芻亞目，一直到科才不同，所以腳印乍一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兩者體型相差十分巨大。”
    “麝牛體重一般在三百千克以上，馴鹿隻有它的一半都不到，正是由於麝牛過於龐大的體型，並且喜歡集群，幾乎沒有敵手，走起路來十分霸道，才會經常剮蹭到樹木，反之馴鹿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
    【嘶，三百千克？】
    【靠，這抓一隻就夠了吧？】
    【突然感覺老方定下的二十公斤目標也不是那麽離譜了，這一隻就夠了吧？】
    【集群？我的dna動了】
    這裏的泥土都是凍土，一腳下去，留下的印記很難消失，給畢方判斷獵物離開的時間造成了一定的困難。
    畢方閉上眼，鼻翼微微聳動，試圖在空氣中捕捉到麝牛殘留的氣味。
    “麝牛之所以被稱之為麝牛，就是因為雌、雄麝牛都會散發出一種類似麝香的味道，發情期雄性尤為明顯。”
    “不過這種味道並非源自專門的腺體，而是來自它們的尿液，麝牛也因此‘體味’而得名。”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異香很快順著空氣進入到鼻腔之中，但是並不明顯，畢方不得不趴在地上，再一次進行辨別。
    【口味重起來了】
    【我靠，那豈不是尿味？】
    【麝香味的尿狗頭）】
    【這有啥，屎稀釋一千倍還是茉莉花香呢】
    【啊，這個我知道，某個化學老師從來不送女朋友茉莉香水，並且每次看到別人用茉莉香水就笑而不語狗頭）】
    “這個是錯誤的。”
    畢方睜開眼，看到彈幕後搖搖頭。
    “糞便稀釋了還是糞便味，隻是沒那麽臭了。茉莉花濃鬱了也還是茉莉花味，隻是沒那麽好聞了。”
    “這個說法來自於‘吲哚’，它確實是糞便與茉莉花共有的氣味成分。愛馬仕前調香師基恩將高濃度吲哚氣味形容成是屍臭，我覺得像鄉野裏聞到的暴曬牛屎氣味。”
    “但當吼哚稀釋到0.1或更低的時候，也並不是完整的茉莉花的味道，甚至不是茉莉花香的主要成分。”
    “以大花茉莉淨油為例，氣味成分從含量高至低有清甜的果香，柔潤的甜味，幹燥的茶葉氣味，兼具青草與花香，清爽的花香，一種幹草味，而後才是吲哚，含量約0.16，另外還有二十種左右的氣味成分。”
    【？？？】
    【這是人能聞出來的？】
    【靠，這是真牛皮】
    畢方聳了聳肩，這些都是專業調香師聞出來的，他自己也做不到。
    分辨氣味是需要大量訓練的，並不是嗅覺好就可以，一個從來沒聞過茉莉花香的人，突然聞到了也不會知道那是什麽。
    嗅覺強，更多的是幫助畢方追蹤和索敵。
    “反之糞便也是一個道理，它也不是完全由吲哚構成。”
    “真的是化學老師的話應該知道，天然物質的氣味本來就是複雜的。相距甚遠的事物具有相同或相似的氣味成分，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奶酪、牛肉、豬肉、蝦肉、雞蛋、草莓、櫻桃、桃子這些食物裏也都少部分的吲哚。”
    “你能承認自己其實是吃了，額......”畢方撓了撓臉頰，笑了笑，“那個嗎？”
    【臥槽，困惑了很久，終於看到權威的解釋了】
    【牛皮啊，真相還得看老方】
    【所以聞到了嗎？麝牛還在不在了？】
    畢方點點頭，撿起了一旁的樹棍。
    “我剛才說過，麝牛發情期氣味更濃，每年9月中至10月就是它的繁殖季節，經過夏天的休養生息，麝牛積累了大量的能量。雌性主要為了繁殖，雄性也要在入秋的發情期爭奪生殖權利。”
    “此時，雄麝牛臉上的麝腺分泌出氣味強烈的分泌物，經腿部沾到地上的植物上，以此來劃出自己的領地，雌麝牛則被圈在其中，被嚴格看管和保護，任何別的雄麝牛不得侵占。”
    “因此，地麵上的氣味會更加濃烈，這也是我們剛剛為什麽要趴在地上的原因。”
    “不過......”
    畢方抬起頭看了看天色。
    天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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