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一枝蠟梅春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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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皇後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但是念在方良娣初犯,禁足三個月,位降一級,並沒有對她施以過重的處罰。

    要知道,假孕爭寵這件事,可也算得上欺君之罪了,那可是要殺頭的,更何況身為太子的側妻,要為下麵的眾多人等樹立榜樣。

    “回皇後,方良娣性格跋扈,不分青紅皂白在此坤德宮中造次,出重手一個跟頭兩嘴巴打傷宮女,更有溫良娣一旁添油加醋,大喊杖斃宮女。

    隻這茶碗落地,碗中水微微燙到嗜睡的方良娣的腳麵一件小事就要狠狠責罰宮女,口出杖斃之言,若不是眾人皆在場,恐怕這宮女難逃噩運。

    皇後主持後宮多年,德高望重,懲罰分明,末有聞聽到半句杖斃宮女之言。

    溫良娣公然挑唆,方良娣假孕之事,最初皆由此嗜睡而引起,恰是溫良娣所言,又阻攔華月姑姑請太醫前來為其把脈。

    又有前日裏,皇後引眾人費心費力總結商議宮中事,溫良娣佯裝幹嘔吵擾、打斷議事,太醫前來也隻診斷其為嗓子幹癢痛,回到延慶宮後,太子再次請數位太醫前去診治,皆是如此。

    溫良娣其意,欲太醫當著眾人麵為方良娣診脈,欲其當場出醜,由此推斷,其必是知道方良娣假孕之事,存心故意,可見其內心陰暗一麵。

    回皇後,此假爭寵之事,起因、結局皆與溫良娣有著最直接的關係,暗裏興風之人,絕不可姑息縱容,必要加以懲罰!”太子妃上前道。

    自進門起,唐玉容上前為太子妃端茶倒水,太子妃已明皇後、華月姑姑之意。雖然,說出此一番話,必是要得罪了王貴妃,但是,不得罪王貴妃她就不弄你了嗎?

    爭鬥無時不在,眾目睽睽之下,王貴妃欲太醫為方良娣診脈,其惡意滿滿,已經直指太子妃,何況此事大家皆看得清楚,溫良娣難脫幹係。

    ‘撲通’

    站立在一旁邊的宮女唐玉容上前跪倒,眼中噙淚道:“皇後,唐玉容口中不敢有半句謊言,溫良娣就瞪眼看著我,將茶碗推落桌麵之下,然後,嫁禍於我,大喊杖斃宮女,其心如毒蠍!”

    “皇後,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淑妃道:“看不出溫良娣一副溫情婉約、靜若處子之模樣,手段卻如此狠毒,直接將方良娣架在火上烤,小小的年紀夠了狠毒的。”

    “聞其自入得宮中,出手就是人命。”華月姑姑道,”先有撥弄事非惹怒太子杖斃了入宮的一個佳麗孔寧兒,後有媚乞小產,太子大怒重責二十棍,轟出宮去的十幾個佳麗。”

    “竟有這種事?”皇後起身驚愕道,“溫良娣如此膽大妄為?”

    “正是。”太子妃上前道,“延慶宮中眾人等皆知,更是暗裏送其綽號:瘟神。宮人皆躲著她,害怕不知何因便被其所害。”

    皇後殿中踱步,似有顧慮,轉頭又看了看太子妃的孕肚問道:“太子妃,近來身子可好,雖地將近二個月,胎相已穩,卻不可大意。”

    “近來還好,謝恩皇後惦念。”太子妃禮道。

    “華月,將溫良娣所行所言之事一一記錄在案。

    其雖為貴妃親外甥女,卻也絕不能縱容姑息。此一時,其有孕在身,不便責罰。待其生產完畢,若再次撥弄事非,雙罪合一,必要嚴懲。”皇後與華月道。

    “是,謹遵皇後之命。”華月姑姑道。

    稍刻,皇後坐在椅上,抬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淑妃忙關心道:

    “皇後,可是頭疾又犯了,近來皆是煩心事,身子還得保養。雖太醫拿出來的還都是些個老方子,換湯不換藥的,卻也沒有其它的折子,吃了藥多多少少還是有用的。”

    “老毛病了。”皇後道,“自做下了這個病根子,時不時的犯上一回,或輕或重的,到也無有大事。”

    眼見著皇後麵色蒼白,眼睛看上去覺得幹澀,雖不能說暗淡無光,卻也毫無光彩,仿佛多年不用的輪軸,雖然還能來來回回的轉動,卻鏽跡斑斑。

    “皇後,但不知何疾,此疾病又因何而做下?”太子妃上前關心道,“我姑父甚善鑽研疑難病例,現正在太醫院中幫忙,或是會有不同之方。”

    “太子妃有心了。”

    皇後微笑道:“說來話長,但長話短說。

    年輕時,有過一次小產,四個多月恰是在春季風大之時。頭上有汗,感覺到被風從後吹入頭皮之下,此後便做下了這個毛病,也有二十幾年了。”

    “是啊,太子妃,”淑妃道,“此病症雖然聽起來不覺其重,但逢著個寸勁兒,身子正是虛弱之時受此風,也著實是重,哪一處疼著都夠受的!若是有特別之方,那是最好不過了。”

    “嗯,”太子妃點頭道,“皇後、淑妃放心,回去我便立刻尋問,力爭尋出此方,為皇後解疾。或是會稍晚些,但請皇後莫急。”

    “太子妃有心。”皇後點頭道,“太子妃身子有孕,年後春日裏風大之時,切莫大意,不可穿得過多捂出汗來,更不可穿得過少而著涼。”

    “謝皇後關心。”太子妃禮道。

    “華月,傳我之命。”皇後道,“特命禦廚二名,前去延慶宮為太子妃加強營養,精細飲食,不可怠慢。”

    “是,謹遵皇後之命。”華月姑姑應聲。

    “謝恩皇後。”太子妃施大禮。

    出得坤德宮,天空灰蒙蒙的。

    順西北來的風,幹澀而又生硬,凜冽直吹向東南,有樹木幹枯的枝丫被吹落,空中、地麵皆是,被風吹卷著至角落,沉默落地。

    灰蘭跟玳瑁一邊用身子護著太子妃,一邊扶著她慢慢向前走,耳邊清晰聞得樹枝從樹上折斷的聲音,沒行出多遠,三人的臉上、身上皆被大風吹起的塵土蒙上一層。

    “這天怎麽回事?”灰蘭茫然看向天空問道,“說變就變了,這是要下雪嗎?”

    太子妃與玳瑁也看向天空,灰雲被風快速的吹動,雲角壓得很低,直壓上頭頂,難以形容的一種壓迫感,就仿佛天空中的灰雲失了重,馬上就要墜落到地麵上一般。

    “可能要有大風跟暴雪,我們快些回去。”玳瑁言罷,三人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