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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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已經到了春日,女子們換上春裝,賞花觀景,她們也是春日一景。
    不過這幾天京城的女孩們出外遊玩很少,多是聚集在某一家的花園裏。
    一個女孩子坐車進了內院,不待停穩就跳下來,被跟著的婢女瞪眼:“小姐,儀態。”
    那女孩兒忙端正身形款步,但走了幾步不耐煩,拎著裙子小跑向內,婢女在後又是氣又是急。
    花園裏的水榭坐了七八個女孩子,有人在彈琴,但琴聲無神,有人在對弈,但棋盤已經許久未動,兩個女孩子隔著棋盤說話,其他人也都在低聲說話。
    “我來了我來了。”女孩子在遠處喊。
    其他人忙看過來,還有人站起來迎接,不待那女孩兒跑進來,紛紛問“齊樂雲,怎麽樣?”“打聽到了嗎?”“見到了嗎?”
    女孩兒齊樂雲跑進來,顧不上回話,先自己斟了茶一口喝完,這才喘口氣。
    “沒見到。”她說。
    圍著的女孩子們很失望“你怎麽這麽沒用。”“你不是說了嗎?哪裏都敢闖。”
    齊:“梁沁說傷重不見人,我總不能硬闖吧?楚昭那邊,楚棠親自出來見我,說楚昭也不見人,也不敢去打擾她,我要是硬闖,她打我我怎麽辦。”
    不過她又舉著手招呼大家。
    “不過,有一件事打聽清楚了,楚昭罵完了,梁府一點動靜都沒有,而楚家也沒有再去梁府。”
    女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
    “那這是什麽意思?”“誰贏了?”
    齊樂雲一拍手:“還用問嗎?當然是楚昭贏了,先是打了,接著又罵了,最後什麽事也沒有。”
    大家其實也明白,隻是實在是不可置信,女孩子們議論紛紛“梁家大人大量,不跟她這個鄉下人一般見識?”“不一般見識一開始就不會吵鬧了,先吵鬧,後又不說話的,要麽是錢給到了,要麽就是被威脅了。”
    “我看楚家給不出什麽錢。”
    “那就是被威脅了。”
    “楚昭竟然還能威脅到梁家。”
    嘰嘰喳喳水榭裏熱鬧一團,但議論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反而鬧得頭腦嗡嗡。
    “好了好了。”一個女孩子招呼大家,“不要想了,咱們都注意點,慢慢看,總會知道的。”
    “那咱們出去玩吧。”另一個女孩兒說,“總不能真怕那楚昭來打我們吧。”
    那可就太丟人了,於是女孩兒紛紛應聲,要坐車去城外踏春,一陣忙碌,車馬仆從婢女仆婦亂亂,簇擁著在街上行駛,到了城門處少不得擁堵。
    不用那些城門衛指揮,仆從們便去驅散城門口的其他人。
    “讓讓,讓讓。”
    看到這些仆從凶惡,再看穿著打扮華麗富貴,車馬眾多,民眾們紛紛躲避,唯有到了一輛馬車因為在後邊,沒注意一時沒有讓開。
    “怎麽堵著路!”女孩兒們的仆從嗬斥,“快讓開。”
    說著上前抓著馬匹,就要帶到一邊去。
    這輛車寬大簡樸,一個車夫,車邊一個青衣負劍仆從,本安靜不語,待看到馬被牽住,那青衣仆從頓時冷臉。
    “大膽!”他喝道,按住了背後長劍。
    伴著他的喝聲,車夫握緊了韁繩,原本被那個仆從牽住的馬,發出一聲嘶鳴,一擺頭,將那仆從甩開了。
    這邊的仆從們一驚,頓時更怒“你們想幹什麽!”“小子,你這是要動兵器嗎?”“這是京城,天子腳下!”
    青衣仆從麵無表情,手中劍就要出鞘。
    車中忽的傳來聲音:“杜七。”
    這是一個年輕的男聲,聲音輕柔,但卻很有力氣,青衣仆從出鞘的劍砰的被按回去。
    “讓開路。”車中男聲繼續說。
    伴著他的話,嘶鳴的馬兒停下來,乖乖的拉著車向一旁走去,避讓開城門。
    被喚作杜七的青衣仆從冷冷看了這些仆從們一眼,沒有再說話催馬跟過去。
    這些仆從們回過神,更加惱火“哪裏來的鄉下人!”“不懂規矩!”“要不要小爺教教你規矩。”
    “好了,快點走吧。”馬車裏一個女孩兒不耐煩的嗬斥,“耽擱什麽呢。”
    仆從們急急忙忙應聲是,收回脾氣,驅趕餘下的民眾,簇擁著女孩兒們的車馬出了城。
    城門的民眾們司空見慣沒有絲毫不滿,繼續重新排隊入城。
    青衣仆從和馬車也重新回歸隊伍,旁邊的民眾看到這仆從麵色猶自不滿,忍不住笑著勸“別生氣,如今權貴們出城都是這種風氣。”
    杜七麵色沉沉:“城門又不是他們的,怎能如此張狂。”
    民眾哎呦一聲,真是個鄉下人。
    “那你是沒見過楊氏趙氏出城,趙家老太太出城進香,當官的見了都要下馬下車回避。”他們說,“就你這適才堵著路,遇上趙家楊家的人,早就把你打翻在地了,你們沒錢沒勢的,還想怎樣?”
    杜七腮幫子鼓了鼓,要說什麽,最終沒說,隻冷笑一聲。
    這是沒見過世麵的年輕人,想當好漢,路見不平一聲吼了,民眾們見怪不怪,暗自嘲笑,這世道誰還當好漢啊。
    京城城門寬大,兵衛也不核查,亂亂哄哄很快就過去了。
    剛過了城門,就見城內有一隊人馬急急而來,看到這人馬,不用嗬斥,街上的民眾紛紛避讓。
    但那個穿過城門的青衣仆從馬車依舊駛向前方,讓適才一起走的民眾很著急。
    “這鄉下憨貨。”他們急說,“還真要去當好漢啊,那還不如挑先前那群人呢,現在撞上的可是東宮內侍!”
    那可是京城最——第二,嗯,或者並列第二的權貴,三皇子的氣勢不比太子小多少,甚至更盛。
    這個鄉下人要遭殃了!
    街邊民眾緊張得幾乎停下呼吸,卻見要相撞的兩方人馬,東宮內侍那邊反而先停下來,為首的內侍麵帶笑意恭敬跳下馬,急急地跑到馬車前。
    “三公子。”他歡喜地喊,“您可來了,太子妃殿下都問了幾回了,您再不來,殿下就要出宮找人了。”
    緊張的民眾們聽到了,呼吸都消失了。
    三公子?
    太子妃親自接?
    該不會是——
    車簾被掀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出現在視線裏,他眉清目秀,麵如皎月,穿著玄色錦衣。
    “讓殿下惦記了,因為遊山玩水耽擱了路程,是燕芳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