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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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禮,這種話從鄧弈口中說出來,也無怪乎楚昭驚訝,她一認識鄧弈,就是手握重權的太傅,更別提再後來,還敢打皇帝的耳光。
    誰能讓鄧弈送禮啊。
    雖然說現在的鄧弈不是以後的鄧弈,但距離鄧弈發跡也沒多久了,還以為現在的他已經身居要位,威風凜凜了。
    “鄧大人為什麽要送禮啊?”楚昭好奇又小心翼翼的問,“鄧大人這麽厲害——”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會像是諷刺,一個人都來給別人送禮了,還是不同席故作偶遇那種付錢,還算什麽厲害。
    但,這女孩兒是真的認為他厲害。
    她的眼神不做假。
    真巧,他也認為他很厲害。
    鄧弈笑了笑,說:“因為得罪人被降職,所以我要討好別人,保住前程。”
    得罪人啊,那那個被鄧弈得罪的人可慘嘍,再過一年,用不了一年,今年入冬鄧弈就成了大人物了,那人今天吃了鄧弈送禮的飯錢,到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命還回來,楚昭挑挑眉,點點頭:“大人一定能保住前程。”
    說到這裏又笑嘻嘻說。
    “既然這樣,那這次我請大人吃飯。”
    鄧弈看她一眼,坦然說:“好啊,我的確沒有多餘的錢,原本準備頂著店家的白眼,要一碟菜豆,喝一壺茶。”
    楚昭高興地說:“那真是太好了。”
    鄧弈吃了她這一頓飯,將來怎麽也得回報一下吧。
    沒錢吃飯按理說是丟人的事,但這女孩兒的表現,卻像是撿大便宜的好事,鄧弈有些好笑。
    楚昭已經喚店夥計來,先問鄧弈喜歡吃什麽,待鄧弈說自己吃什麽都可以,吃飽肚子就行,她便也不再客氣,跟阿樂商商量量挑挑揀揀,是真的要吃飯。
    鄧弈不理會兩個女孩兒的唧唧咯咯,喝茶看向一個方向,待楚昭點完了菜,他也站起身來。
    他說:“我去跟人打個招呼。”
    楚昭點頭:“鄧大人您也自便。”又指著桌案,“忙完了再回來吃。”
    鄧弈笑了笑,起身離開了。
    阿樂盯著對麵,也起身:“我去看看阿柯公子說什麽呢,他那邊人越來越多呢。”
    楚昭點頭,又叮囑阿樂:“看看公子四周有沒有蕭珣的人。”
    小姐對蕭珣可真是很在意啊,如今不是路途中了,還這麽防著,阿樂應聲是離開了。
    楚昭獨坐,一邊喝茶一邊隨意低頭看了眼樓下,見大廳裏店夥計還在堵門,跟進來的幾個人在拉扯什麽,居高臨下看是幾個年輕人,能看到他們烏黑的頭頂,皆是錦衣華袍——
    三樓上又是一陣喧鬧。
    “是畫!”
    “謝公子畫的畫!”
    楚昭收回視線,抬起頭看向三樓。
    三樓到底在做什麽?三樓是最貴的一層,本應該是最雅致的,怎麽今天變得像一樓大廳?
    站在一樓的幾個年輕人也抬起頭。
    其中一個鳳眼微挑,薄唇譏笑:“這麽吵的地方,有什麽好的。”
    如果此時楚昭還低頭看的話,也許能認出來,是驛兵阿九。
    隻是此時的驛兵阿九不再是灰撲撲的袍子,裹著頭臉的圍巾帽子,而是錦緞長袍,細腰束玉帶,係著金絲玉環,身姿挺拔,麵容燦若晨星。
    旁邊的年輕人拍他的肩頭:“燕來,別挑剔了,再挑下去哪裏還能去?你到底是想請客還是不想?”
    有一個管事的此時滿臉堆笑的跑過來:“燕來公子,給您留了位置了,快請進。”
    說著看那位鳳眼少年,笑容更恭敬。
    “三公子也在這裏呢。”
    聽到這話,其他幾個年輕人神情驚喜,唯有阿九立刻轉身——
    還好其他人動作快將他抱住攔住拉住。
    “不能走。”
    “這怎麽能走!”
    “他來,你怎麽走啊。”
    硬是將阿九拖著向內而去,喧囂散去,門口又有新的喧囂湧來。
    三樓上起起伏伏,很快又平靜,除了走動的人更多,也看不出什麽,楚昭收回視線。
    “小姐。”阿樂此時蹬蹬跑回來,神情氣憤,“阿柯公子又在說將軍了。”
    楚昭皺眉,看向對麵,見楚柯神情激動,似乎還有些悲憤——
    這副姿態她很熟悉,伯父一家總是擺出這種受害者的樣子。
    “而且。”阿,指了指那邊,“我剛才聽到阿柯公子喚一個公子為梁公子,好像是那個梁小姐的哥哥,還跟他手挽著手說話,一起罵小姐和將軍。”
    真是不知敵我親仇,楚昭將筷子拍在桌子上,起身向那邊走去,阿樂忙跟上不忘拎著自己的籃子。
    .....
    .....
    楚柯看著手裏的帖子,帖子並不精美,但上麵三皇子的印章是最貴重的標識。
    “我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入三皇子的眼。”他說,聲音有些哽咽。
    旁邊一個靠著欄杆,似乎喝醉的年輕人舉著手,大聲說:“阿柯公子過謙了,你的才學不凡,我梁薔最佩服你。”
    楚柯對他點點頭一笑,又長歎一口氣:“我略有才學,何止我有,我父親也有,但結果呢?家門不幸,無顏見人,隻能避世。”
    他說著又神情憤怒。
    “我有才學,有抱負,都是因為二叔的拖累,難以施展!”
    四周的年輕人顯然已經聽多了,有人笑,有人點頭,也有人跟著附和“可不是嗎,你那個二叔,真是把你們害的不淺,要不然阿柯你早就功成名就了。”
    楚柯冷笑:“我原本想戴罪立功,扔下這筆,從戎去,隻是沒想到,他竟還把我趕回來——”
    他的話音沒說完,就聽得一聲冷笑。
    “真是胡說八道!”
    伴著聲音,還有嗡的一聲,一個酒壺砸過來。
    楚柯猝不及防,被砸中頭,大叫一聲向後倒去。
    四周的年輕人也呆住了,這才看到一個女孩兒站在一旁,穿著打扮普通,但容貌氣勢不俗,身後還跟著一個拎著籃子的婢女,以及一個店夥計。
    店夥計神情呆滯,手舉著托盤,托盤裏的酒壺不見了。
    這是什麽人?
    不會是楚柯還沒成名就惹了什麽風流債吧?
    他們念頭亂閃,還沒來得及詢問,那女孩兒三步兩步衝過來,抓起桌案上堆放的書畫卷軸劈頭蓋臉的對地上的楚柯打去。
    “讓你胡說八道!”
    “你再罵一句我爹試試!”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怎麽打斷你的腿!”
    楚柯發出慘叫聲,四周年輕人也轟然亂了,要上前拉開,但那個拎著籃子的婢女也非常凶猛,竟然從籃子裏抓出一根棒槌,對著年輕人們就是一通亂捶。
    大家本是讀書人,又喝了酒,一時間竟然避不開,被捶的東倒西歪紛紛大叫。
    這邊如同石頭砸進湖水,喧鬧向四麵八方散開。
    無數的視線看過來。
    “打架了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