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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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晨回到自己的屋子後,爬上床拉過被子就把自己捂了起來,捂得嚴嚴實實,心裏也知道他們不讓自己學醫,是為了自己好,這個時代隻賦予了讀書人崇高的地位,工匠隻比商人好一點,即使有著救人活命的大夫也一樣,並不是被太多人瞧的上眼,男子都如此,更何況她一女子。不怪他們,他們的阻止正是因為他們愛自己,不想自己以後被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可,自己喜歡當醫生,不管前世今生,當一名救死扶傷的白衣使者都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前世能實現,這一世也不想放棄!
捂在被窩裏的沐晨正想著要如何才能讓他們同意就聽見敲門聲傳來,伴著陳柳珠輕柔的聲音‘晨晨,開門。’
沐晨摸索著下床,打來門就看見陳柳珠掌著燈站在門外,“娘,你怎麽來了?”
陳柳珠抬腳跨過門檻走到了屋裏,徑直往裏麵走去,邊走邊說道:“你不想和娘一起睡嗎?娘來陪你!”走至屋內桌旁,放下手中的油燈,又把拿著過來的沐晨的衣裳也放在了桌旁的凳子上。
聽她這一說,沐晨才忍下去的淚珠又冒了出來,走到陳柳珠身旁,抱著她的腿說道:“娘,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不的話,也不該衝你哭鬧。”這就是父母,任你怎樣對她哭鬧,對她發脾氣,到頭來她還是想著你,擔心著你!擔心著你冷了熱了,餓了渴了!
陳柳珠伸手輕輕在沐晨的頭頂上一揉,道:“你已經很聽話了!”說著就把沐晨抱在懷裏往床邊走去,附身放下她後,拉過被子就給她蓋在了身上。
幫著沐晨蓋好被子後,又才走到門口去關門,關好門後折返到床邊脫下外衣,熄了燈方又才上床。
躺好後的陳柳珠,一把沐晨抱在懷裏,輕輕問道:“為何想著要做大夫?”
枕在陳柳珠手臂上的沐晨聽著耳邊輕柔的聲音,是啊!自己剛剛又哭又鬧,隻嚷著自己要學醫做大夫,可根本沒有好好和他們說為什麽要學醫。“我喜歡做大夫!喜歡救死扶傷!”說完又接著說道:“我覺得做大夫很神奇,而且做大夫也能幫助很多人,幫助哪些生病痛苦不堪的人減輕痛苦,讓他們不再每日被痛苦折磨。”
陳柳珠歎息一聲,道:“知道為什麽家裏吃飯會分為爺爺他們一桌,奶奶帶著娘,還有博娘們一桌嗎?”
她當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三歲不同床、五歲不同席”“好女不出門戶”“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些古代對女子約束教條她怎會不知!家裏分為男女兩桌便是男女有別,不可同席而坐。知道歸知道,但不能說出來,問道:“為什麽?”
陳柳珠頓了頓還是說道:“因為我們和爺爺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女子,女子隻需要在家把家裏的事情操持好便可以了,不能整日往外跑,更不能與家人之外的人多接觸,特別&sp;是不能和男子有往來,更不可有身體上的觸碰。”本以為這些也要等到沐晨再大些才會慢慢與她說,不曾想這日竟來得這般早。
沐晨又問道:“為什麽?”如果不問反而不正常吧!
陳柳珠道:“因為男女有別!男主外,外麵的事有你爹和伯伯們操持,不用娘和伯娘們。女主內,家裏的事有娘和伯娘們做,也不用你爹和伯伯們來做。”言下之意,這做大夫不是女子該去做的事。
沐晨自然也知道,又道:“娘可喜歡過什麽?”
陳柳珠沒想到沐晨會這樣問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回想著以前,小時喜歡跟在大哥二哥他們身後出去玩,也鬧著要和他們一起學騎馬射箭……,還記得爹娘當時也不同意,自己那時也如晨晨今晚這般哭鬧著不依,許是爹娘太慣著自己,後來也便同意了自己跟著大哥二哥一起學騎馬射箭,隻是自己學了兩天便不感興趣了,想到這,陳柳珠嘴角不禁上揚了些。
沐晨又說道:“娘可是擔心我長大後會不能安靜的待在家裏?擔心我聲譽受損?”
黑暗中,陳柳珠摸著沐晨小臉,道:“既是你知道,為何還要想著去學?”
沐晨:“可是娘,我現在才多大?我才四歲。”“我不想當女子了,當女子一點都不好,不能和哥哥們一樣上學,也不能出去玩。”
聽了沐晨孩子氣的話,陳柳珠既覺好笑,又覺絲絲悲哀,是啊?為何女子便要被關在屋裏不得隨意外出。晨晨還小,如現在都不能過得隨意些,以後更不可能過得隨意了!但還是說道:“你怎麽就確定自己是真喜歡學醫術呢?”她又想起自己小時學騎馬和射箭,也是前兩天的熱情,兩天後再也不跟著學了。
沐晨聽她的口氣,似有些放鬆,道:“就是喜歡,喜歡馮爺爺院子裏的藥草香,喜歡看到被醫治後的人能重新站立起來。”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娘大可放心,若是娘同意&sp;,我便跟著馮爺爺學,隻學三年,七歲後便不在跟著馮爺爺學了,就在家陪著娘。”
“哪萬一你學兩天了又不想學了呢?”陳柳珠道。
沐晨抱緊陳柳珠的身子,笑道:“哪不正和了娘的意。”
陳柳珠也被沐晨這話逗樂了,“明日我和你奶奶,你爹再說說,娘可不保證能說通。”
“好,我聽娘的,奶奶和爹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學。”沐晨說道,她還小,這事大可不必急在這一時,以後還有大把時間,慢慢塗之。
一夜好夢。
第二日起床後,陳柳珠就回到她和沐慶明的屋子。回去時,沐慶明正在穿衣,看見陳柳珠就問道:“和晨晨說得咋樣了?”
陳柳珠坐在床邊道:“你也知道,晨晨從生下來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樣,她想要的好,她喜歡的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容易放手,我們就是現在不答應她,等過段時間她或許還會想法子去學。”
沐慶明一聽陳柳珠這話,雖說她說的不無道理,但總不可能就同意她去學了,“那也不能讓她去學人家做大夫,姑娘家家的學這個成什麽樣子?”
陳柳珠道:“晨晨雖然還小,但她的性子咱們都也知道,她比幾個哥哥都更執著。我們都覺得她最聽話,也讓人最省心,可她的聽話不是我們教的,從她會說話起就主動讓他大哥教他讀書寫字,一歲起就不要我幫她穿衣,兩歲起除了自己吃飯穿衣洗漱,還自己一個人睡覺,每日裏練字也從不停歇,她做這些可是你我讓的?”說完就看向沐慶明。
沐慶明被陳柳珠問的不知該如何作答,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樣的,他也是清清楚楚,就如陳柳珠說的,從她會說會走就沒讓大人操過心,她要做的事都安排的好好的,想要做的也必然會想辦法做到做好,他不知該說什麽,隻幹癟癟的說道:“可也不能讓她當大夫啊?”
陳柳珠接著道:“晨晨的性子,我們都擔心她太靜了,沒有一點孩子氣。除了看書寫字,平時也沒找我們要過啥,現在她想學,又還小,這兩年就讓她隨意些,她也說了她隻學三年,三年後便不再學了。”
“這怎麽行呢?你咋就答應她了?”沐慶明以為她已經說通了晨晨不學了,沒想到結果是她被晨晨說通。
“那你去說讓她不要學,反正我是說不通她,還有你想想星兒落水哪件事?你女的主意可比你我大多了,你就是現在不同意,我想她也是能想到其他法子去學的。”陳柳珠道。
沐慶明一愣後又笑嘻嘻說道:“你是她娘,她聽你的話,你說學就學。”
陳柳珠白了她一眼,道:“她怎麽就不聽你的話了,我這就去給晨晨說,說你說她不聽你的話。”
沐慶明一把把陳柳珠抓住壓在床上,道:“娘子莫非是想影響我們父女倆的關係?”
陳柳珠看了看門口,怒道:“幹什麽?快放開!”
沐慶明並不理會,道:“還去不去給晨晨說了?”說完頭也向陳柳珠的臉湊去。
陳柳珠被他呼過來的熱氣呼的臉一紅,手上在沐慶明腰間一擰,道:“不說了,還不放手。”
沐慶明一口親在陳柳珠臉色:“多謝娘子!”
陳柳珠起身後忙站了起來,“不害臊。”
沐慶明也下了床,慢悠悠的理著身上衣衫,“娘子倒是說說我怎麽不害臊了?”
陳柳珠也不理他,又說道:“等會你把晨晨的事給爹也說說,我也給娘說說。”
沐慶明道:“好,早飯後我就給爹說。”
說好事後,陳柳珠又把床上,房間收拾整齊後,兩人才出門去。
飯後,沐懷德起身去喂兔子,沐慶明跟在後麵,說道:“爹,晨晨她實在是想學醫術,柳珠也拿她無法,我們想著她現在也還小,也沒提過其他啥要求,難得提一回,我和柳珠的意思是就讓她跟著馮大叔學,隻學三年,晨晨自己說的隻學三年。”
沐懷德看著沐慶明,“咋說的呢?怎麽就讓她學了?她小娃子知道她啥,還不得你們多給她說說。”
沐慶明往兔棚扔了一把草後,說道:“咋就沒多說。”後又把陳柳珠對她說的話悉數說給了沐懷德。
沐懷德最後聽了她又拿沐星兒落水的事情後,也沉默了,道:“都怪安子,你說好好的女娃跟他讀書後都成什麽樣了?這想法一天比一天大。”
沐安無故遭殃。
陳柳珠在給蔡氏說的時候,蔡氏倒沒說啥,隻說了:“都怪我好好的怎麽就不好了,晨晨怕是就是看到我不好了才想去學醫術看病的?”
蔡氏這樣一說,陳柳珠也想起了昨晚她說的“如果我是大夫,爹娘,爺奶,伯伯伯娘們,還有哥哥們生病了我就可以給你們看病了。”說完也把這話給蔡氏說了。
蔡氏一聽,心裏一酸,眼睛就濕潤了。道:“你說這孩子怎麽就這麽為大家著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