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懷禮和小寶娘說好後，就往族長家走去。

    

    族長沐明啟年齡大了，平日裏也多在屋裏少出門，沐懷禮到時他正在坐在屋簷下綁掃帚，高粱須緊緊紮紮的綁在一起，腳下還散落著用刀削下來的一些高粱杆，沐懷禮喊道：“二叔！”

    

    沐明啟雖上了年紀，但是耳朵還好，聽見沐懷禮的喊聲後，抬頭一看是他，道：“回來了？過來坐！”隨即起身把放在一旁的板凳抬了過來，放在他坐的對麵。

    

    沐懷禮走過去後在沐明啟對麵的板凳上坐下來，坐下後說道：“二叔，我來是想讓你把我和慶元娘從族裏去除。”

    

    沐明啟從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除族是多嚴重的事，他喝道：“胡鬧！這事是能亂說的！”

    

    沐懷禮聽了卻平靜的說道：“二叔，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好多，把日子過成這樣，都是我不會過日子，也不會管家。我人也笨，嘴也不會說，性子也軟，我一把年紀了，這日子啥樣我也不在乎了，可是家裏小寶他們還小，日子還長，我不能拖累他們，也不能再連累的大哥一家跟著手牽連。”

    

    沐明啟並沒有好顏色，仍是說道：“這些你都曉得，為啥就不想把日子過好起來。”說完又輕言輕語了些“以後莫要再像以前一樣就啥事都聽她的，你要有點剛性，這個家還得靠你，你現在不管家裏了，讓小寶娘她一個女兒帶著幾個娃咋過日子？”

    

    沐懷禮低頭說道：“月兒娘出門的時候啥都沒有，現在日子過得比我們還好，小寶娘肯定也能帶著小寶姐弟把日子過好。”隨後又說道：“我怕以後她在再家裏鬧事，拖累了小寶姐弟。”

    

    沐明啟不聽他說鄭氏還好一些，說起鄭氏又有了些氣往上升了起來，語氣又不覺加重了些，道：“你咋不想想月兒娘日子能過起是為啥能過起來？”多的他也不想再說啥，隻說了這麽一句他也應該明白沒有大房一家照應，月兒娘三現在指不定過得啥日子。歎了口氣，勸道：“你也不要想著出族，出了族了又咋樣，始終是一家人，這血脈情咋能說都斷就能斷了的。”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出了族以後你們日子過不好了，到時怕又有人指著罵小寶娘幾個說道是非，就是你大哥和慶誌他們遭人說閑話怕是更多。”

    

    沐懷禮聽了頭耷拉的更低，喃喃道：“這咋辦？”除族已是他想的最好的法子。

    

    沐明啟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咋辦？你說該咋辦？往後把你那婆娘管緊些，莫要再讓她當家了，家裏啥事你要是管不好，就讓小寶娘幫著管，你後你們都不在了，還不是要讓她管這個家，隻是不管她管也好，你管也好，都莫要像以前那樣鬧得村裏人都說三道四的。”

    

    沐懷禮仍是低著頭不曉得要說些啥，他一心就是想著回來除族後帶著沐二嬸一起出去過日子，這也不拖累小寶娘幾個，也不拖累大哥家，可現在被沐懷禮一說，除族了還是會連累的他們被人說是非，這個老實木訥了一輩子的男人一時也不曉得要怎麽辦了？他二叔說讓他管著家，可是他若是能管好家，又何至於落得今日這般境地。

    

    沐明啟見他不說話，對著屋裏喊道：“三娃，去把你德叔喊來！”

    

    沐明啟話落，從屋裏走出來一男子，男子是沐明啟的三孫子，對著沐懷禮喊道：“懷禮叔來了！”在屋裏就聽到兩人說話了，隻是沒有出來罷了。

    

    沐懷禮應了一聲：“慶雲在家呢！”

    

    沐慶雲道：“懷禮叔坐著，我去喊德叔來！”

    

    沐懷禮點頭應道：“嗯！”

    

    沐慶雲走後，沐明啟說道：“我讓三娃去喊你大哥來，是想把你的事和他在說說，你也莫多想，我總是想你們兄弟日子都過得和睦。”

    

    沐懷禮道：“我曉得，隻是我沒臉見大哥。”

    

    沐慶雲很快帶著沐懷德走了過來，一路上沐慶雲也把沐懷禮和他爺爺兩人在外麵說的話給沐懷德也說了，沐懷德聽了心裏是又氣又有些心酸，走到院子裏看著兩人就喊道：“二叔，懷禮！”

    

    沐懷禮抬頭看著走過來的沐懷德，喊道：“大哥！”

    

    他這一抬頭，沐懷德才仔細看了眼他，這才幾天，頭發白了一大半不說，人也瘦了不少，看著竟是比他還老了些，一時心裏更不忍了些，道：“回來就好！”

    

    沐明啟站起來道：“我們去屋裏說話。”說完率先往屋裏走去。沐慶雲緊跟著進屋給三人倒水喝。

    

    進屋後，三人坐在堂屋的桌上，沐慶雲給三人一人倒了一杯大麥炒香後泡茶水喝，都是莊戶人家，家裏大多都是大麥炒的金黃金黃後裝起來存著，遇到家裏來個人，泡上一壺也能坐著說話時喝一口。沐慶雲倒好水後就走出了門去。

    

    沐明啟說道：“懷禮一回來就來給我說他沒臉去見你，對不你們，說是怕以後再拖累你們，讓我把他和小寶奶奶除族。”

    

    沐懷德聽後道：“這咋行！不行不行！”沐懷德忙邊說便擺手表示自己不同意。

    

    沐明啟又跟著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再說就算不是一個族裏的，你們就不是兄弟了，這人啊，管你過得好壞都有人說！”說完還長歎了一口氣。

    

    沐懷德也說道：“可不就是這樣，慶誌讀書的時候把家裏都掏了個空，村裏誰不說我們慣著他，不顧老大他們四個，好不容易讀書出來了，馬上又說我們不認親，啥話都有。”他可是一直都記得慶誌中了秀才後村裏村外有多少人找他們要把田地掛在他們名下好省了交稅糧稅錢。可他們又怎敢在家裏掛許多的地，隻把老二家的田地掛在名下後就再沒答應其他人家，可這沒答應後就惹的人家不高興，說啥話都有，現在他也看開了，隻要家裏人過得好，管人家怎麽說！人家越說他們家的日子越過得好。

    

    沐懷禮聽了大哥的話，又想到前前後後說大家的壞話的人就屬朱氏說的最多，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欠著大哥，說道：“哥，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曉得要咋辦，我想過把小寶奶休了，可是我這把年齡了，孫子都有了，這會還休妻，說出去也是笑話，可我又怕她在鬧出啥事來害了大家。”說完眼睛也紅了起來，在外麵這幾天他都不曾紅過眼，心裏再多的苦楚也都忍了下來，可是在看到大哥，心裏的酸楚總是忍不住全咽進心裏。

    

    沐懷德看他的樣子，心裏也不好過，家裏兔子雖然都沒了，可家裏卻從來沒有啥糟心事，要說讓他不省心，一天總是擔心的就是家裏有三個娃太過愛讀書了，也不愛和村裏其他娃以前玩，特別是晨晨最近總是在她的藥房少出門，她總是怕她被悶壞了。聽了沐懷禮的話後說道：“啥對不起不對不起的，以前的事過了就算了，朱氏也受到教訓了，以後你好好管著些她，家裏事你也多管著些，這日子總能慢慢過好起來。”

    

    沐明啟道：“你要是怕管不好，就讓她多做些事，誰家不是家裏家外一大堆的事，多做些事，日子過得好了不說，還能少讓她說些閑話。”

    

    沐懷德看著悶聲聽著的沐懷禮，也接在沐明啟的話後，說道：“二叔這話說的對，你也記在心裏些，以前我也不好多說你，怕弟妹說我挑撥你們的關係，可現在你都說出要出族的話了，我也不怕她說我不認親，心狠啥的話了，你在外麵累死累活回到家裏可有口熱菜熱飯等著你，她成天到處說人閑話可曾想過你在外麵受累，家裏的事難道就活該你一個人？你為她想，她再不好，你也在外麵等了幾日，等著她要把她帶回家來，還要陪著她一起出族，可你咋就不想想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想看著你受苦，想你把日子過好，也能享些清福！”這出這些話的時候也紅了眼，“以後家裏事，她隻要沒躺在那裏不能動了，家裏上下的事就都讓她去做。”說完看著沐明啟又說道：“二叔這把年紀了，就是地裏的活沒做了，可家裏能做的事還不是要搭把手，憑啥她就能在家裏啥事都不做，讓你和小寶娘還有大丫幾姊妹做完了。”

    

    沐懷禮從未聽到他大哥給他說這麽些話，自己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想著些大哥他還念著自己把日子過好，讓他也能好受些。聽了後也下定了決心，點頭應道：“我以後管著她，家裏地裏的活也事讓她去做，讓她不出門說人閑話。”

    

    沐明啟聽了他的話也終於露出了欣慰來，道：“就該這樣，還有你的性子也該改改了！總要有點剛性才行！你說家裏的當家的，沒點剛性咋成，總要給小寶做出點樣子出來，不然他以後也像你一樣悶聲不說話，被人牽著鼻子走。”

    

    沐懷禮忙應道：“我改！一定改。”他真怕小寶和他一樣，以後又過的不好。

    

    沐懷德道：“小寶現在倒是懂事了不少，以後肯定比你和他爹都強。”

    

    說起沐小寶，沐懷禮一臉的苦相總算是有了點笑意，道：“小寶是懂事了不少，我們到家後就忙著給我們倒水喝。”